第二节 负债

自从工业革命以后，世界进入了一个资本的时代，而太空时代，更是一个资本的时代。以宗族为纽带，可以聚集更多的资源，更多的资本可以带来更多的收益，钱能生钱，强者恒强，姚家就是这场资本盛宴末班车的乘客之一。虽不能姚家说大富大贵富可敌国打个喷嚏全国都得抖上一抖，但比上不足可比下还是有余的。

        大家族所谓的宗族大会，其实就是个认人大会。随着计划生育的解禁，太空时代的来临，宗族，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词从新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以一代人生三个男孩子计算，三代人就是九个独立的小家庭，何况姚家原本也并不是什么没有任何底蕴的爆发户，虽然在太空时代以前小是小了点，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十岁到二十岁的族内年轻子弟也常年维持在百人的规模，没有这个认人大会，那就真的是形同陌路了。

        鹤立鸡群，一般都是指在一堆矮个子里，某人木秀于林。可在一群黑发黑眼的东亚人之中，银发紫眸的姚嫣与姚瑶两兄妹却也有着鹤立鸡群的效果，不对，或许用扎眼来形容更加恰当。对于比较注重血统的中国人来说，尤其是一个家族，虽然他们俩异于常人的相貌理论上只是基因工程的结果，但老太太这样老一辈的人当中，还是有很多人对此看不惯的。间接的，长辈的态度也导致了他们两人的被同辈人所孤立，因为不是谁都有胆子冒着得罪老太太，不听父母警告，毅然跑去跟两人做朋友的觉悟。美人儿固然重要，但和掌握着自己荷包的长辈相比，孰重孰轻大家还是分得清的，何况还是同族亲戚，大家都是唯物主义者，镜中的西施再美，也不如手中的煎饼管饱。

        其实没有人来打扰，反而是她们最想要的，昨天才有些莫名的来到这个世界，对于一切都还不甚了解的她们，正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时候，能尽量减少与人的接触，正是她们所期望的。

        离开熙熙攘攘的后院，两人来到了人流较少的庭院之中，苏杭风格的水榭亭台现在懂得欣赏的人已经不多了。坐在一座古色古香的木制凉亭之中，姚嫣就没有仔细欣赏眼前的风景，而是掏出了一个类似圆规的东西，将之展开90度，原本长度仅五厘米的“圆规”弹出来额外的两节，延伸至十五厘米，一张薄薄的透明薄膜也随之弹了出来，平铺在这个直角所组成的矩形空间内。

        随着薄膜开始泛光，花花绿绿的东西显示在了上边，一旁的姚瑶看得是相当感兴趣，“姐姐，这是什么？为什么它会发光？还能看到奇怪的东西？这不是魔法，对吧？”

        12岁正是求知欲旺盛的年纪，对于这个被卷入到自己世界中来的“妹妹”，她也没什么好敝帚自珍的，“这是这个世界的一种工具，它集合了通讯联络、游戏娱乐、办公商务、休闲购物等功能，为这个世界的人提供更方便快捷的服务，其中……”

        “就像我的女仆长温莎一样对不对？我要是有什么事，都是直接问温莎或者叫她去办的，姐姐，是这样对吧？”姚瑶可不是什么傻妞，这不，都学会抢答了。

        “虽然不完全准确……”姚嫣想了一下，“不过确实和你说的差不多，它的作用和温莎确实有些类似，不过它不会思考，只能按照人们预先设定的程序来，不会做任何的变通。”最后，姚嫣不得不承认，所谓人性化设计，最终的目的不就是让每个人都有一个随身女仆长么？就像安藤麻幌那样，可以照顾你的所有日常生活起居，还能每天来一遍“我认为H是不对的！”，劝你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

        姚嫣看的是自己的财务状况，虽然之前就已经确认过好几遍了，但是巨大的生存压力，令她不得不想要再次确认一下，是否是自己之前看错了。

        姚嫣的父母说得好听一点，叫做冒险家，说得难听点，那还是冒险家……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前往小行星带、寻找具有开发价值的小型星体，随后要么将信息出卖给大型资源公司，要么自己在被勘探出的，具有开采价值的小型资源星体上建造核动力脉冲引擎矩阵，将小型星体送回地球圈，用于采集。作为姚家人，自然是要自己建造了，一颗资源星体的价值一般在十万亿到数千万亿不等，开采资源星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不过，人类的太空技术还谈不上有多么的高明，在就地开采冶炼与将整个资源星体打包带回家之间，人类无奈的选择了后者。无它，成本。稍有一点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资源行业是个耗能大户，在地球圈这个人类的政治、经济、军事与工业核心区的时候或许还不觉得，但是一旦到了小行星带那么遥远的地方，依靠携带的核燃料通过聚变方式提供能量就地冶炼，从成本上考虑还不如将整个小行星打包回地球圈，因为在地球圈可以获得十倍于小行星带的廉价太阳能，还有更为廉价的材料、人工与更完善的后勤保障。毕竟人类还没有到达那种一个舰队就能打包带走全人类的科技水准，就算是工业采集船的冶炼成本也远比打包的成本更高，商人都是逐利的，既然有更高的投资回报比，为什么不呢？

        也就是因为这样，姚嫣的父母在开发一颗铁镍合金陨星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就这么没了。虽然他们身故，这条消息在族内也卖了一笔十一位数的巨款。当然，这笔钱对于一颗价值过十万亿的资源星体而言，根本就是毛毛雨，但是姚父当初为了建设核脉冲矩阵而向族内借贷的钱，也远不止这么一点儿。

        因为是族内借贷，所以父债还要子来还，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没干，姚嫣就欠下了两千多亿的债，这不得不说，真的是一个悲剧。这就是所谓的在商言商，亲戚贵亲戚，但商场无父子，一码归一码。

        每年的宗族大会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节目，那就是分钱，这也是维系这个利益团体的重要手段，但是欠着债的两人就不用想了，她们的分红优先抵扣族内债务，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再拿分红。这大概也算是人情味儿的一种体现……吧？

        翻看完了自己的资产，姚嫣又开始浏览起了这个时代的流行趋势，从流行趋势，可以最快捷的了解一个时代的科技水平，例如流行爱疯的时候，通过一个爱疯就可以知道当前社会的平均制造水平。她要想安安稳稳的过一段平静的日子，这身上这座名为债务的大山是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给搬开的。人心隔肚皮，同室操戈的戏码她虽未亲身体验过，但中国人……骨子里就是一个喜欢内斗的民族。

        只是翻来翻去，不断在脑海中构建更受欢迎的流行产品模型，生产流程，制造成本，销售规模，还有资金流转周期，姚嫣都很难找到一个足够令自己满意的迅速积累资本的办法。尤其是在产品线成熟的商业领域里，新人想要进去分一杯羹是十分困难的，就比如爱疯，当初除了水果死忠粉，其实购买的人并不多，水果也是做了好久的品牌推广才慢慢将自己的市场彻底培养起来。

        既然暂时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姚嫣随手将手上这个叫什么UP的交给了姚瑶，小孩子接受新事物的能力都是特别强的，虽然不是很懂，或者说，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甚至连上边的文字都不认得，但姚瑶很快就在UP上玩起了简单的休闲游戏，而姚嫣则陷入了长考。究竟要如何才能快速的、完美的、没有负担的融入这个世界，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要想自己变得不起眼，那还得让自己变成茫茫众生中的一员，或者让别人变得比自己更熠熠生辉，将自己的光芒完全掩盖住。她与那些总是希望自己变得与众不同，要变得狂拽酷炫叼炸天的人的想法正好相反。

        要顺利融入这个社会，对于姚嫣她们而言，钱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如果要说什么手段来钱最快，除了抢银行那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之外，对于高智商犯罪分子而言，咳……要想搞到钱，总是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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