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取货 上
马顺荣道：“没用的，你会这么想，贼人未必没有防范。他们改把顺风放了，就说明人家对自身的自保能力很有信心。此刻不是跑得远了，就是不怕我们派人去追，若无妥善安排，实在不便轻举妄动，以免又无缘无故伤了自家兄弟。这次意外，已经让诸位损失惨重，我都担心回去后付不出佣金，如果再有兄弟折损，我就更加没有面目回去了。”
“天色不早了，你们也都去休息吧。有事我会派人找你的。”马顺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如果刘军候找你商量事情，你要尽力配合，不必再请示我了。”说完，拖着疲惫的身影钻进了自己的车厢。
在马亮的搀扶下，马顺风回到了自己帐中。因为追求尽可能的真实效果，他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眼泪都是酝酿了好久的成果，巴掌更是拳拳到肉，货真价实，替身什么的，他想请也没人能代劳啊。这就是古代演员自我修养的真实案例，值得广大有志青年学习。
打发了下人，马亮在帐篷四周转了两圈，确定没人后他又钻了进来，把帐门用帘子严严实实地捂住，转身走进马顺风，赞道：“二掌柜，你可真厉害，装得真像，反正我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马顺风一改刚才颓败的神情，洋洋得意道：“废话，要是你都能看出来，我怎么瞒过我大哥那只老狐狸？哼，他不仁在先，休要怪我不义在后。谁让他不肯把商队的大掌柜位置让给我？这些年，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图的什么，不就是他屁股底下的那个位置吗？”
他越说越来气：“是，我的能力是有不足，但纵观商队上下有谁的能力比我强？那个秦奎吗？他只不过是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而已，又怎么能管理我们这样一支大商队？况且我还是他的亲弟弟，无论从道理还是情理，他都应该把大掌柜的位置传给我，可是他却……”
“他自己不肯下去也就罢了，我承认我不如他，可是看他的意思，似乎另有安排，这让我情何以堪？我的努力都白费了吗？我的面子还往哪儿搁？小亮，你说，我做得有没有错？有没有？！”
说着说着，马顺风激动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要把多年的怨气一股脑儿倒出来，两手紧紧按着马亮的肩膀，眼睛恶狠狠地直视着马亮。
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眼睛没有焦点，他不是在对马亮发狠，甚至也不是对马顺荣，而是对不公的老天。
马亮被他这么一压，一吓，顿时软了半截，差点就噗通一声坐到地上。他借着身旁的桌子勉力支持，强笑道：“二掌柜说得是，都是大掌柜的不是……他要是好好地把商队交给二掌柜，大家都还是好兄弟，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损失……”
“你真的也是这样认为的吗？”马顺风终于从半癫狂状态中回过神来，一脸希冀地看着马亮。
“当然是真的。”马亮重重地点头：“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二掌柜你能放开我吗？”马亮怯怯地说道。
马顺风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抓住马亮的双手。
马亮松了一口气，耸了耸肩，说道：“二掌柜，你准备怎么去取那些东西？”这也是马亮最关心的问题，要知道他冒着这样大的风险配合马顺风，可不是友情客串，马顺风可是答应过他，事成之后有他的一份。这也是在变相提醒马顺风不要忘了当初的约定。
说道取货，马顺风眼神一亮，笑道：“放心，我已经和那边说好了，今晚就去拿……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还有食水，马匹、地图等物，都准备好了吗？”
“您放心，我早就弄好了，就等您一句话了。”
“干得好！晚上我们俩一起去。”马顺风一阵激动：“到时候取了钱财，找个大地方，未必不能自己建个商队。届时，我做大掌柜，你做二掌柜，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干出一番大事来。”
马亮连连应是，心中却是思忖：“等我拿了钱财，找个机会就跑路，从此之后隐姓埋名，过我的安生日子，谁稀罕你的二掌柜。”
当天晚上，待众人都睡下后，借着夜色掩护，马顺风和马亮牵着两匹马和一匹骆驼，悄悄的出了宿营地。又小心行出约莫一里地，回头只能看到来时的营地成了一团漆黑的阴影，二人这才上了马，急急往东北方向而去。
大概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二人来到一个小山谷前，马顺风下马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谷口左侧有三堆碎石成品字形放置，他舒了一口气，接着学鸟儿“咕咕咕”连叫三声，如此三次。
不一会儿山谷方向有同样的鸟叫传来，马顺风朝马亮笑笑道：“成了，我们进去吧。”率先大步而去。
谷口有两名喽啰把手，见了二人微微点头，示意他们进去。
二马绕了一阵，进了山谷，借着月光和不远处的火光一望，发现这山谷谷口虽小，里面却不小，少说也有几十亩方圆。谷内生着大大小小五六个火堆，中间最旺的一堆旁边围坐这十几人，看形貌打扮应该是这伙强人的头目，其他火堆旁边或七八人，或十数人，四周影影绰绰还有不知多少人。
此外，那中间的火堆旁边还有两辆驼车，看那样子，应该是前不久装载财物的那两辆。而等候着的那些人中，为首正是本该在北庭的孙泉。幸亏马亮不认识此人，否则一定会惊叫出声。
此时，马亮心中正在算计：这伙强人少说也有二百之数，不知道二掌柜是怎么和他们勾搭上的？他们的承诺还能不能兑现？当初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点，答应了二掌柜的条件？又一想，自己不答应行吗？知道了二掌柜的秘密，而又不听他指挥，二掌柜会放过他吗？除非自己当机立断马上把情况和大掌柜说了，可是自己好不容易获得二掌柜的信任，这么一来，一切都得重新开始，甚至别人还会质疑他的忠诚度。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呢？窝窝囊囊地活一辈子，不如冒险搏一把，说不定时来运转，好事情正好被自己赶上了呢？干了这一票，自己立马远走高飞就是了。当初自己可能就是考虑到这个原因而抱着侥幸心理和二掌柜串通演了这么一出戏吧。
想的是不错，可是事到临头，看到对方这么大阵仗自己一方只有区区两人，可以说生死全在对方一念之间，他又有些后悔。或许卑微地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想退也退不了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那里有半张图，是马顺风交给他的，交代他一定要妥善保管，不要丢失，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不知道这东西到底什么用，但看马顺风一本正经的样子，绝不是凡俗之物，或许今晚二人的命运就和它有关。
与马亮不同，马顺风见到这伙强人却是另一番光景，他笑着迎上那为首的强盗头子，说道：“这条道我也走过几次，但从没注意到有这么个好地方，孙头领真是有你的。”
孙泉心不在焉道：“我也只是凑巧发现而已，没什么稀奇的。”把手一伸，说道：“废话少说，东西拿来！”
马顺风道：“孙头领不要急嘛，东西迟早会给你的。”又道：“孙头领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干？有你的人马和我的人脉、能力，说不定能闯出一片天地。你现在这个营生总不是长久之策。再说，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手下的儿郎考虑是不？”
“多谢你的好意，孙某心领了。”孙泉脸色有些不好看：“只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们谁也不用看不起谁？干我们这行，落得个逍遥快活，有什么不好的，兄弟们说是不是？”他手下的死忠纷纷高声附和，但仔细辨别，多数响应并不是像孙泉说的那么积极，群盗的情绪多少受了马顺风那番话的影响。
有个安生的去处，谁愿意整日里打打杀杀呢？说不定哪天就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孙泉说的逍遥快活也只限于头领级别，最多也就包括亲信而已。更多的时候，强盗们也在为生计奔波。这次他们晓行夜宿，悄悄跟随马顺风的商队，就不是一件逍遥快活的事。
马顺风道：“你是信不过兄弟我的诚意，还是能力？”
“我既信不过你的诚意，也信不过你的能力。”孙泉一点面子都不给马顺风：“你连自己大哥都能出卖，你说我能信你吗？难道等着你把我卖了再帮你数钱？哈哈哈……”众强盗齐声大笑。
“至于你的能力嘛，嘿嘿……你要有那本事，我们这笔买卖还做得成吗？”
“你……你……”马顺风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姓孙的，我好意邀请，你不答应也就是了，为何要恶语相向？我不是好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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