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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隙尽消修旧好


  
和孝回府时已是掌灯时分,彼时我刚用过晚饭,正一跳一跳的去倒水喝,她见永琰不在房里,竟难得的没有多问。
“你预备怎么办?”
她把我扶回床上躺下,便把匣子递到了我手上,且另把慧月给我的膏药和春嬷嬷备好的换洗衣裳放在了一旁的几凳上。
手中的匣子漆面已经多有斑驳,连锁扣都已失了光泽,我拂去上头没擦净的浮灰,心里却已做定了主意,是时候跟这匣子里的过往做个了断了!
“我想见他一面!”
和孝大惊,只拧着眉头盯着我,连水从杯子里溢出来都未察觉,半晌方才厉声问我,“难不成下午你是哄我来的?!”
自然不是!我连连摆手否认,并不怪她如此疑我。
只因我这个人历来行事有始有终,既要断,那便该断个干净。且若我还留着这些东西,只怕有朝一日闹出来,那才真是无法收场。
“我既已经对他绝了念头,这些东西我委实不能再留。我知你纳闷为何我要亲手还他。”想起那个不知翻到哪儿去的醋坛子,我的心中浮起一抹苦涩,可见最不能欠的便是人情,从前都是他哄我,如今,却要掉个个儿了。“只因有了今日的变故,是以我若不亲手把这些送回去,只怕此后他是再不肯信我半分了。”
“如此,倒也使得!”和孝此时的脸色方缓和下来,唤了人来收拾了满桌子的水渍,方又倒了一杯水给我。“那我明儿个着人请佟敏维来,彼时我再带了十五哥过去,这样的事,若不叫他亲眼目睹,仅是耳闻怕也不能去了他的疑心。”
和孝翘着指头揉了揉鬓角,全然一派疲色,她亦有她的家事要操持,今儿个又累的她为我奔走,哪有不辛苦的。我忙劝了她去歇息,又说了好些感谢的话,她反过来又安慰了我几句,方才施施然去了。
一时叫人熄了大半的灯火,只留了两盏给他照路,顷刻间昏灯如豆,不过一会儿,瞌睡便渐渐袭了上来。再醒来时灯油已然燃尽,只是身侧空空,他却依然没有回来。我心里一面啐着这个没心肝的,一面却又担心起来。
他回回不痛快都是要吃酒的,有一次吃醉了酒还在廊子上歇了一夜,可那时到底是夏天!听着外头风声大作,我竟有些坐不住了。
穿了衣裳下了床,我摸索着点了灯挪到门口,一开门,和着风一个人咕咚一声便躺了进来。我差一点便要叫出声来,得亏门槛子硌了他的腰,他耐不住疼闷哼了一声,不然倒要叫人以为是个贼了。
我正怵头瘸着腿没法扶他,他却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凉风呼呼的往屋里灌着,只见外头地上油亮亮的,憋了一天,这雨竟下在夜里了。我紧了紧衣领子,赶紧把门关上,转身拿灯欲走,谁知这个人却是直愣愣的盯着我,眼睛一眨都不眨的。
果然是醉的很了!
我顿时惆怅起来,若他倒头就睡还好一些,一般他醉的眼睛都直了,那可是要闹的人一夜不得安眠的。
方才也没见得宝在旁,这个小猴崽子,倒是机灵!
“来吧我的爷,先来换身干净衣裳!”我牵着他进了里屋,从春嬷嬷打的包袱里把他的衣裳寻了出来,谁知转身时,却见这个人竟十分配合的把两条胳膊展了开来。
谁会同一个醉汉一般见识呢,我瞧着他那呆样儿,只能如是劝自己。
一摸方才知道,他的袍子和内里的衬衣潮乎乎的,头发也已半湿,真真儿是个不叫人省心的,得宝那个小兔崽子也是欠打,竟不知道寻把伞来遮一遮!我给他套好干净的衬衣,正到处寻桎巾给他包头发,谁知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不肯松手。
“我去找巾子给你把头发包起来,不然会伤风的。”我一边温言劝他,一边去掰他的手,谁知他反而更用力的箍住了我的腕子,我耐不住疼便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见这呆子看的竟是他的裤子。
此刻我倒有几分疑心他是不是真的醉了,可瞧着他那直不楞登的眼睛,却叫人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我还能怎么!
终是帮他换了裤子,他才肯松了手。
只是寻了一圈也没寻到一块合适的巾子,好在春嬷嬷用来包衣裳的包布是粗布,事从权宜,倒顾不上颜色花俏不花俏了。
做好了一应的功夫,外头的西洋钟恰好敲了三下,方才忙活着不觉得,这会子倒觉得凉气打头,后背也变得凉沁沁的。再一摸他的手,也是冰的可以,他往日醉成这样总不肯睡的,只是今日若再耗下去,怕是两个人都要病倒了。
我试着牵着他的手引他往床上去时他没挣扎,脱他的鞋袜时也可算是配合,把他推倒在床上时也没反抗,只是待我躺好拉起被子时,他却突然侧过身来抱住了我。
“婉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极了熟睡后的呓语。
我下意识便应了一声,只是转念,却已意识到,他又骗了我一回!我有些气急败坏,挣扎着想要起身,他却只用一只胳膊一条腿就将我给锁了个结实。
“王爷可是醉糊涂了?我还只当你以后再也不登我的门了!”
这个黑了心肝的,他怎么能这样作弄我!我越想越气,侧头看见他揽在我肩头上的手,一口便咬了下去。咬完方觉气消了些,他这才哑声问我,“心里可痛快些了?”
我故意扭过头去不理他,耳朵却一直竖着听他的动静。
“你可知我从未在乎过你心里都有过谁,我只是怕,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罢了。”
他的失落和委屈都溢于言表,叫我没法不动容。我转过头来看向他,却又撞进了他柔情似水的眸子里去。
“那你可知我并不叫婉卿,你又为何总是如此唤我?”
我们家同辈的女孩皆是婉字辈,名字都取草字头,我在家中行二,上头只有一个哥哥,这些他可都知道?
“我知道,你们家女孩都是从婉从草头的,你叫婉薇,我知道的!”他的声音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低沉沙哑的不像话,“只是那么多人都叫你婉薇,我不想跟他们一样,我只想做你命里的独一份儿!”
他的嗓音似是有种蛊惑人的神秘力量,轻易地便叫我迷了心智,待我反应过来时,手却正停在他的喉结上。
似是觉察了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我忙的收回了手,装作无事一般的轻嗽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我想与你说个秘密。”
他饶有意味的哦了一声,眼中的失落转瞬之间便隐在了眼底,“可与我有关?”
“说有关系也有关系,说没关系也没关系,只问你听还是不听?”
我故意卖着关子,有你作弄我的,我便抻一抻你又如何!
“夫人请说!”他用鼻尖在我鼻子上蹭了又蹭,轻柔的呼吸如羽毛扫在我的唇上,直痒到人的心里去了。我忙的侧头躲开,勉强把心底里那些不安分的骚动给压了下去。
“当日选秀时,十七爷曾找过我!”我只觉他的身子明显一僵,只怕他多想,我赶忙继续说道,“所以后来我便搬去了润娴那里,与她同起同坐,以伺机混淆视听。”
“既如此,那我也与你说个秘密。”我很容易便听出了他话中的雀跃,不知怎的,顷刻间我便也跟着欢喜了起来。“当日我收买了十七身边的小太监,所以那手串才送到了弟妹那里,后来我还找机会将此事告诉了皇阿玛。早知道夫人有此心,当日我倒不必费这些功夫了!”说罢他又讪笑了两声,复讪讪道,“我总以为没有我当日之举,你会嫁给老十七,所以才不乐意你同他走动,如今看,却是为夫狭隘了。”
他竟如此想我!我看他何止只是狭隘,还蠢笨的很呢!想着他至此还未发现我的真心,牙根儿不由的就又痒了起来。他犹未发现我的反常,反支起身子贴了过来,在我耳边柔声问道,“那如今你的心里可有我的位置,可还有旁……”
他的气息打在我的颈间,叫我的身子不由就酥了一半,我下意识仰起头来一口便咬在他的唇上,封住了他没有说出来的那个字。
他明显的呼吸一滞,眸子里精光闪现,窗外风声呼号,帐子里却只闻我与他的呼吸彼此缠绵。
片刻之后,我的脖子有些酸了,正待要罢休,却不妨有滑软之物突破关卡滑入了口中,却是永琰托住我的脖颈,狠狠的反吻了回来。
我下意识便去推他,只是推了一下却又反悔了,我是欢喜他这样待我的,心中这个念头一生,便如一条藤蔓一般蔓延到四肢百骸,手也不听使唤的攀上了他的肩。
什么规矩,什么体统,都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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