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旧工厂
“晨雪，你一定要毫发无损的回来！如果到明天中午十二点你们还是没有消息，我也就什么都管不了，只能立马报警了！”夏妍舒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苏晨雪，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面带不安定的紧张叮嘱她。
客厅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把夏妍舒眼睛里盈眶的泪水照得闪闪发光，刺得苏晨雪也跟着有些想哭了，她掩饰着自己心里的不安和没底，微笑着点头答应“嗯，好！”
……
十分钟后，苏晨雪穿着夏妍舒一件低调又有帽子的卫衣和牛仔裤，小心翼翼的从夏妍舒家出来了，卫衣的帽子和浅蓝色的口罩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完全遮挡了她精致的五官唯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苏晨雪一路上遮遮掩掩的出了电梯直奔小区门口，然后迅速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家里赶，到家以后火急火燎的拿上了药，骗汪嫂说夏妍舒有事找她，她得去一趟她家，今晚可能都不回家了！这才再一次出了门，下楼重新坐上了一辆新的出租车。
其间她的手机一直都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她正心里七上八下的坐在出租车后排犹豫要不要主动往刚才邹文彦用的那个号码打过去时，手心里的手机就突然震动了起来。
那嗡嗡作响的轻微震动感吓了苏晨雪一跳，她下意识的以为是邹文彦打来的电话，连忙抬起手查看，发现打电话来的人居然是凌秦莫以后，苏晨雪明显更慌了。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今晚这么一闹，她是真的有些做贼心虚，既不敢又害怕接到凌秦莫的电话了。
漆黑的车内只有手机屏幕的光在闪烁着，将已经摘下口罩的苏晨雪照得更诡异可怕了一些，司机有些好奇乘客为什么手机振动了却迟迟不接，好奇地从中后视镜往后面看了好几眼，只见后排的乘客满脸写着惊慌的把手机捏在手里盯着它走了好一会的神，半天才清清嗓子用很自然的语气接了起来。
“喂，秦莫……”苏晨雪强装平静的同时脸上还挤出了一丝笑容，虽然电话那头的凌秦莫看不到。
“你今天很忙吗？怎么到现在还不给我打电话？不担心我在外面喝酒了？”凌秦莫的语气也很自然，听起来心情还不错！看样子，凌父凌母还有凌秦沐是真的相信夏妍舒说的爷爷手机没电了，今晚要在夏妍舒家住带夏子阳玩的话了，所以他们依然还不知道爷爷和夏子阳失踪的事，也并没有打过电话给凌秦莫。
“嗯……”苏晨雪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一直放在卫衣口袋里的左手更紧的捏住了她刚刚从家里出来时和药一起带出来的手术刀，那手术刀是她平时练习的时候用的，小巧锋利，不至于致命，却有一定的杀伤力，关键时候应该能够防身。
苏晨雪稍微顿了顿，干笑着和凌秦莫解释“那个……我刚刚陪晓熙逛了一会街，小舒姐打电话让我来她家玩，我就过来了，林辰哥今晚不在家，小舒姐害怕，让我今晚就在她家住了！我觉得不太方便，就没给你打电话。”
“你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凌秦莫颇为震惊，觉得这些日子里虽然夏妍舒和苏晨雪已经相处得还是算不错的了，可据他所知却也还没到这种好姐妹好闺蜜一般的相处模式啊！惊讶是惊讶，不过他并未多想，只是叮嘱苏晨雪“那你们别玩太野，早点睡！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好……”忍着心里的负罪感，苏晨雪还是跟凌秦莫草草的说了声“那，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洗个澡，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嗯。”纸张翻动的声音跟着凌秦莫极具磁性的声音一起传了过来，他应该是还在忙于工作。
“秦莫……”在电话挂断以前，苏晨雪忍不住喊住了凌秦莫，凌秦莫听见她有些急切的声音，满是好奇的“嗯？”了一声，却听见苏晨雪只是叹了一口气，用很正常的语气跟他说“你早点回来……我想你了！”
“怎么今天嘴这么甜？”凌秦莫的声音一下子轻快了许多，忙了一天的疲惫感瞬间就没了，明显心情更好了些，在那头笑意满满的跟她说“我也很想你啊，老婆！乖，我再过两天就回来了！”
“嗯……”苏晨雪吸吸鼻子，忍住眼泪继续装得很自然的说“那，我先挂了，明天有空了再打给你。”
对不起！骗了你……我明白，等你知道了今晚的事，你一定会生气会大发雷霆的！可是……无论是为了谁，我也必须做出此时此刻的这个选择！如果我的选择错了，真的不幸出了什么事的话……请你……一定要好好的！对不起！好像……无论最后结局如何，我都会伤害到你……
苏晨雪在心底跟凌秦莫道着歉，没来得及听凌秦莫的道别就闭起眼睛落下一滴泪后果断挂了电话，不久后，邹文彦的电话就进来了，不过这次他又换了一个陌生号码，电话接通后他也只是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跟她说了城外一个废弃工厂的地址。
苏晨雪第二次挂断电话，跟司机说完要去哪以后就没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沉着脸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发呆。
出租车司机听了个大概，估计以为她是个要背着老公出去偷情的女人，又连连从后视镜里瞟了她好几眼，轻轻摇头暗叹，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明明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一点婚姻忠诚度也没有呢？年纪轻轻的就趁老公不在家出门会情郎！
苏晨雪是在离目的地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按邹文彦的指令下的车，借着微弱的手机灯光摸着黑走到了那里。
面前大铁门上的铁柱已经生锈，手放上去的时候毛糙又扎手，苏晨雪伸去推门的手顿住，紧紧的拉着有些刺手的铁柱站在大门口犹豫迟疑了片刻。
还好今晚的月色还不错，圆圆的月亮像是一盏昏黄的路灯一样高高的挂在天上，让眼前这个杂草丛生的废弃工厂看起来也还算是清晰明了，稍微也并不全是阴森恐怖了，苏晨雪觉得，有月光的照射，总是比黑漆漆的一片要好的。
嘎吱——
生锈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声音吓了苏晨雪一跳，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往后退去了一小步。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已经看过太多血腥恐怖的场面的医生，说不定现在她已经被吓到转身拔腿就跑了！这邹文彦还真是看得起她的胆子和勇气，竟把她大晚上的叫来了个这种地方！
苏晨雪腹诽着再次鼓起了勇气，用手机打着微弱的灯光小心翼翼的踏了进去，穿过荒凉的杂院，直奔厂房的屋内。夜晚的秋风一下下吹到她的身上，引得她被阵阵寒意袭得不时打颤。
她的脚踩到一些干枯的树枝后不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那声音都足以吓得她一个激灵，浑身冒冷汗。
最后推开厂房门的那一刻，苏晨雪壮着胆子在心里告诉自己，有苏院长的在天之灵看着，邹文彦一定还有良知还有救的！她相信，人再怎么变，再怎么坏，都还是会有本心良善存在的，更何况，原本……邹文彦是不坏的。
算起来，上一次见邹文彦好像就是苏院长出殡前一晚她试图去点醒他那次，上上次……好像是苏院长去世的那天，在医院的急救室！那天……她还激动的打了他，那也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动真格的动手打他。
都是不好的记忆，都是些伤心事。只不过，自打邹文彦大学毕业那天起，他们之间，又哪里还有什么美好值得怀念的事呢？
苏晨雪记得，在苏院长离世后见到邹文彦的那两次，他看起来都很狼狈也很憔悴的，原本她以为，躲了好半个多月追债的邹文彦应该会比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更落魄，更让人心酸一些，却没想到，他虽然身着一身暗沉的黑色运动装，精神的寸头却把他的五官衬托得格外精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狼狈不堪，萎靡不振的模样！
苏晨雪一踏进借着窗外的月光勉强看得清彼此的的厂房就紧张的环顾了一圈，只可惜，暗沉的室内只有邹文彦一人的身影，凌老爷子和夏子阳并未如苏晨雪所料的那样和邹文彦一起在这里面！
“你来啦！”邹文彦看到苏晨雪推门进来的那一刻，犹如外面的一缕白月光和着她一起照进了他心里一般！
邹文彦压不住心底的开心，弯起眉眼微笑着连忙迎了上去，站到苏晨雪的面前，任由她的手机灯光直直的照在他的脸上，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他今天早上出门前还特意刮干净了脸上四五天没刮了青黑一片的胡子，又减去了杂草一般两个多月没时间剪的头发，自己剃了一个从未尝试过的寸头。当时他看着镜子里收拾好的自己，自认为成果还是不错的！起码一下子他就改头换面，看起来精神抖擞了许多！起码下午他接到夏子阳的时候，他的形象并没有吓到夏子阳，此刻也并没有吓到苏晨雪。
“爷爷和阳阳呢？”苏晨雪并不打算与邹文彦寒暄，板着脸往后面退了一步，巧妙的避开了邹文彦想来拉她手的手，又不死心的环顾了一圈又破又旧的厂房内部，再一次确定，除非是老爷子和夏子阳无法出声被藏到了那些破旧的机床下，不然的话，他们应该是真的不在这里。
“他们不在这！”邹文彦不问自答。对于苏晨雪的躲避，他脸上的神情明显显得有些失望，因看到她而发光的眼睛和语气也稍微暗淡冰冷了一些，“你把你身上所有的通讯工具都交给我，我立马带你去见他们！”
这样的场景和话语让苏晨雪不禁好笑，简直和她看到过的电视剧桥段如出一辙！她冷笑着吧手里的手机以及身上带的夏妍舒给她以防万一的另一部手机一起递给了邹文彦，面带嘲讽的笑问“需要用专业的仪器检测一下，看看我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电子产品吗？”
“……不用！你就算带了，也用不了的！我待会带你去的地方，有信号屏蔽器！”邹文彦装作听不出来苏晨雪的讽刺，也跟着沉下脸来，一边坦言一边低头接过她递来的手机，熟练地关机取出了手机卡扳断，然后他又一气呵成地把没有插卡的手机和被掰成两半的电话卡扔到了墙边。
其实邹文彦之所以会先让苏晨雪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确定没人跟着她，确定她和夏妍舒没有报警而已！况且，先来这里中转一次，也能把苏晨雪的手机先扔在这！虽然，邹文彦明白，既然苏晨雪会选择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就不至于会让他被抓，可是以防万一，他还是只得这样做。
“走吧，我带你过去！”手机被邹文彦关机丢开以后，残破不堪的厂房内便只有了月光的照射，邹文彦迅速拉起苏晨雪的手大步往外走去，不顾她的挣扎，拉着她从工厂的后门走了出去。
他好久没有这样牵过苏晨雪的手了，只觉得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却恰好与他滚烫的手心完美的贴合了，犹如触电一般，那舒服的凉意通过他的十指沁入了他的心脾。
邹文彦开始贪心的期望，要是，能这样牵着她一辈子，该有……多好啊！
苏晨雪不知道邹文彦要带她去哪，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他的手，只好板着脸跟着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了离工厂后门不远处藏在杂草之中的黑色轿车面前。被邹文彦塞进副驾驶位置后，苏晨雪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回到了那天他想骗她离开时的场景似的，眼睁睁的看着他绕过车头上车来启动车子驶离了这片荒凉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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