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云柳
第二日天气不错，云朗风清，微风阵阵。其连式来了兴致，带上元琅出去遛弯。
皇帝没有软禁其连式，而且也帮质子解了禁，让他们在京城内自由活动。其连式明白，这并不代表皇帝相信他，所以尽管质子是他的弟弟，他也不敢跟质子走的太近，生怕皇帝怀疑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其连式带着元琅走在街上，看行人往来如织，看街边摊贩叫卖，顺便买了些京城特色小吃茯苓饼，虽然已经用过早饭了，但是当零食也不错。
“嗯，好吃。”其连式吃完抹抹嘴，看到路边柳树发了新芽，又对元琅道，“元琅，看那棵柳树，能想起来什么有名的诗句吗？”
元琅嚼着东西支支吾吾：“想不起来。”
“你真笨。当然是‘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啊！”
“式王子，今日都三月了。”
“啧，你这孩子这么死心眼呢？”
其连式白了元琅一眼，又拉住过往的一个小伙子：“诶，小哥，我想请问一下，彩玉阁往哪里走啊？”
小伙子打量一下其连式的装扮，见他虽然穿着有些异域风格，却材质不错，心想也是个外地公子哥，便和颜悦色道：“彩玉阁在城北，你顺着这条大路往东再走两个路口，然后再往北一直走就能看见彩玉阁了。”
“不过啊，建议你坐马车，走过去要好久。你也是来看金腰带的吧？快去吧，不然就要错过了！”
“金腰带？”其连式愣愣的，脑海中幻想出一条纯金制作的腰带，不知道什么意思。
小伙子啊了一声：“你不知道金腰带？那你赶上好时候了，每年春天彩玉阁会举行诗会，金腰带就是这个诗会的别称，你现在去能好好见识一番呢！”
“那为什么叫金腰带啊？难道奖品是一条金腰带？”京城的人都这么财大气粗吗？
“嘶···当然是因为迎春花就叫金腰带啊！迎春！”小伙子嫌弃的摆摆手，“这都不知道，那你去不去看都无所谓了。”说完便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不再管其连式。
其连式搔搔头，莫名觉得很厉害。“走走走，咱们快去彩玉阁瞧瞧。”
元琅叫来一辆马车，其连式催促着车夫快速到了彩玉阁。元琅给车夫付银子，其连式就先往彩玉阁里面走了。
这阵仗一看就是有大型活动，大堂设了一排桌案，有小厮帮助报名者填写报名的文书，周围还聚集着许多看热闹的人。
其连式刚进了门口没几步就被堵住了，也不知道观众是不是就在这里等着看就行，正准备找旁边的兄台问问，却感觉自己后背被什么东西撞了几下。
“借，借过！”身后传来有点闷闷的声音，听起来挺嫩的，应该年纪不大，“我是来报名的，能不能让我先进去？借过一下！”
其连式感觉有一双手要么在戳自己的后背，要么就是在扒拉自己，他周围也都是人，回头看了看，只能看见一个玄色的帽子，上面有金色的暗纹。
“公子，咱们不会报不上名了吧！”“不会的不会的，再挤挤！”
其连式听着这声音觉得有点疑惑，正准备再努力侧侧身给这位小公子让路时，这小公子却直接举起了他的胳膊，从他的腋窝下钻了过去。
其连式：······？
“借过！我是报名的！”小公子声音更大了些，终于，人群中有了些松动，小公子也不管自己的随从了，七扭八扭的钻过了人群，扶了扶有点歪掉的帽子，到了报名的桌案前。
小公子钻过人群后他就看不见了，虽然他身材高大，但奈何前面人不少，他仍是有很大的盲区。其连式觉得这个小公子很奇怪，虽说可能年纪不大吧，但是也太瘦小了，他突然有点怀疑这就是女扮男装的人。
他想起这小公子还有个随从没挤进去，忙低头寻找，但是很可惜，人已经不见了。没过多久，元琅也找到了他，两人随着大流等待着，报名截止后，其他区域一开放，大堂这群人终于没那么拥挤了。
其连式和元琅打量着彩玉阁繁多的楼梯和墙上的诗作，啧啧称奇。正巧这时三楼的楼梯交错处，走上了一个人，一开口便知是司仪了。
“欢迎诸位来到彩玉阁，观看今年的金腰带大会！”到底是文人聚集的彩玉阁，司仪也跟别处不同，少了分市井气，“今年的选手也都是人才辈出，到底谁才是今年的魁首呢？废话不多说，让我们马上开始！”
司仪又说了些比赛流程，最后现场摇签摇出了“风”作为本次诗会的主题。随着三声铜锣响，隐约可以看到房门大开的各个包厢内，各位选手反应不一。为了防止作弊，各位选手都是独自呆在包厢内。
有的已经开始奋笔疾书，有的摇头晃脑，有的站起身原地打转。观众中也开始嘁嘁喳喳的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这次的主题如何，更有人自己也试着作起诗来。
限时一炷香的时间，有人写得快，已经唤小厮过来取诗了。每个小厮管十个包厢，每收到一份便喊出作者名字，另有人额外记录。
其连式视线在各个活动的小厮身上转啊转，忽然看到了一抹眼熟的颜色。二楼一个包厢有人写完了，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玄色身影交上了自己的作品。小厮喊了一声：“云柳完成。”
原来这位小公子他叫云柳啊，不知道是字还是化名？其连式又看了看其他包厢，觉得这位小公子真是特立独行，其他文人喜欢穿些清淡的颜色，他却喜欢深色。
一炷香的时间后，所有选手停止书写，实际上敢于参加彩玉阁的诗会的人，没有哪个会完不成。小厮将剩下的诗作上交到评委席，开始了评分环节。
五位评委轮流为诗作评甲乙丙丁的等级，最后将五次分数最高的十份挑选出来重新评分，最后选出三首作为本次的前三甲。在有人完成的时候，便先将诗作上交了，所以等待评分也没有用太长时间。
“各位观众，这里是彩玉阁一年一度的金腰带诗会，经过评委们细致严苛的评审，终于得出了前三甲的名单！”一名小厮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走上楼梯，司仪拿起托盘内的一张花笺，“现在，名单就在我的手中，接下来就是揭晓胜负的时候！”
“我们先来宣布第三名，他是——孟家！作品《泊船春湖》！恭喜！”
孟家是位女郎，兴奋地跑出包厢，观众席也依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小厮带着她往另一处楼梯走去。
“接下来宣布第二名，他是谁呢？他就是———元柳！作品《北楼书事》！恭喜！”
“哇！这么厉害！”其连式也鼓起掌来，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位元柳，但是毕竟全场他就记得这一个人，到底还是高兴些。
元柳也有些激动，在包厢靠门口的位置蹦了两蹦才赶紧出了包厢。刚出包厢，又想起什么，赶紧把脖子上的围巾提了提，挡住了脸。
虽然他很迅速的把脸挡住了，但其连式毕竟一直盯着他的包厢，看见了他在包厢内蹦跶，也看到了他露脸的一瞬间。还真是个孩子，但是看起来就算长大了也是个小白脸类型，太秀气了。其连式心道。
“最后，就是我们本次金腰带的魁首了！到底是哪位才子？让我们恭喜———贺章！他的作品是《柳枝歌》！恭喜魁首！”
观众的欢呼声震耳欲聋，连带着其连式也替魁首高兴。但更令他亢奋的是第二名的云柳在他身后挤来挤去，最后还从他的腋窝下钻了过去，莫名的让他觉得他和云柳很熟，与有荣焉。
最后的颁奖时刻，前三甲一同站在司仪身边，接受了彩玉阁特质的彩绸卷轴，并可以自己随意挑选位置，亲手将诗作题写在彩玉阁的墙上。
在观众的叫好声中，其连式默默记下云柳题写的位置在一二层之间的楼梯偏上位置，准备一会去好好研赏一番。
一上午的时间说结束就结束了，司仪宣布金腰带诗会彻底结束后，魁首贺章便扬声道中午在彩玉阁吃饭，酒水他请客。
观众喧闹起来，但没人心疼他的钱。在京城，有钱人太多了，区区一顿酒水花不了这些公子哥几个钱去。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其连式便跟丢了元柳。他四下环顾，颇感遗憾。本来还想交一个京城的小友呢，结果，人就这么不见了。
罢了罢了，大概是无缘吧。如此想着，他还是去了元柳刚才题诗的地方，挤进了和他一样来看第二名诗作的人群。他看了看这，又看了看那，忽然“咦”了一声。
彩玉阁后门侧门很多，元柳趁着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魁首贺章引去的时机，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一处后门，推门出去，果然见到自己的随从在等候。
“小姐！我听见您是第二名了！”文心冲上来围着曾妙云转。
“好了好了，先回马车上。这里人多眼杂的，一会回府再开心吧。”曾妙云呼了口气，扯下自己的围巾，虽然只是微笑，但眼中的光彩却挡不住。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春天的太阳总是暖融融的，照的春风也带了些暖意。卫亭杉走出御书房，抬头看了看天，觉得在灵犀宫还能多待一会。
“有劳季公公带路了。”
“卫公子客气，这是杂家应该做的。您请这边来吧。”
毕竟是皇宫内廷，乃是女眷居住之所，没有皇帝的允许和带着令牌的内侍，卫亭杉是不能去找赵潇的。卫亭杉一边跟着内侍往灵犀宫走，一边回想这一上午发生的事情——他向皇帝请求前去边境城镇促进经济发展。
他卡着点，在皇帝结束早朝后便来求见皇帝。但是皇帝当时还叫了两位皇子在御书房商量事情，他便等了一会。
进入御书房后，皇帝毫不惊讶他会前来求见，毕竟他会面圣的原因只可能是那一个——为了与赵潇的婚事。
“亭杉有何话说？”皇帝虽然基本没了让赵潇去和亲的念头，但是做皇帝，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说三分，藏七分，故弄玄虚，啥都不告诉你。故此他并不准备直接告诉卫亭杉让他放心。
“陛下，草民今日此番是为与三公主的婚事而来。”卫亭杉知道皇帝一定猜到他来的目的，所以也就开门见山，“草民与三公主两情相悦，并不想与三公主退亲，所以特前来回禀。”
皇帝头都没抬：“哦。你可知羌胡王子提出了怎样的好处？”
“草民有所耳闻。关于羌胡王子能做到的事，草民自认也可做到。”
皇帝批阅奏折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能做到什么？”
卫亭杉不动如山：“与羌胡进行经济交流。”
皇帝来了兴趣了。虽然他知道卫亭杉也是黎朝数一数二的商人，但是他敢说出这种话，是真的有这个魄力和能力，还是在鼓吹自己呢？
“说说看。”
“是。草民知道陛下近几年希望与周围邦交国形成长期良好的经济文化交流，但边境遥远，陛下下达的指令与政策，到了边境能完整实施的并不多，因此虽有往来，但收效甚微。”
“朝中掌管商业的官员水平良莠不齐，无法形成系统规模的管理模式，也不愿放下身段向大商请教。草民虽未入仕途，无心政治，但行走各地数年，对于经商略懂一二，若是陛下信任，草民愿身先士卒，替陛下，替黎朝打通边境商脉。”
皇帝笑着睨他，并不询问行商的事情：“你如何得知朕属意与邦交国进行稳定经济交流？”
“草民行走经商时，发现各处重要官道皆有官兵巡逻，保护商队不受马匪侵袭，这对我们行脚商来说是非常大的益处。而越是靠近边境，巡逻队越多，可见陛下重视程度。”
皇帝没说话，心里盘算着这个建议可行性有多高。卫亭杉不走仕途，不用太过担心外戚势大夺权之事。他的商号的确小具规模，若是能够加以利用，说不定比羌胡王子还好用。
－－－－－－题外话－－－－－－
诗名和作者都是根据真实诗作改的~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145/145140/9573122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