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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七章 无可奈何


  韩珝偲忙道:“今日是我莽撞了,刚才见父皇那般态度,我便一时按捺不住……彧君,刚才父皇说,让我和四弟争斗,权力在谁手中,他便把皇位传给谁,你怎么看?”
唐境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才说了一句:“陛下写好了圣旨,但被他烧了。我亲眼看着,崔尚书并未接到其他的圣旨。”
韩珝偲闻言便算是松了口气,也不知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笃定唐境不可能骗他。便松了口气道:“这便好!现在宫城卫、金羽尉都在我手,权力自然是不必说了。”
唐境闻言皱了皱眉:“公子掌握宫城卫和金羽尉,是有逼宫的打算么?”
韩珝偲冷笑道:“彧君,你可晓得,昨夜我府上刚抓住了一个刺客。”
唐境心中突然滋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韩珝偲便冷冷地、一字一顿地说:“是父皇派来的。”
唐境张了张嘴,有些讶异:他知道皇帝必然不会看着韩珝偲这般猖狂,但他万万想不到,皇帝居然派了刺客去杀韩珝偲——而且还失败了!这不是在给皇帝本人添堵,就是在给韩珞成积累仇恨啊!
“我就知道父皇定然不会看着我的权势日益坐高。”韩珝偲冷声道:“若不是彧君你站在我这头,若不是我手里牢牢把控着金羽尉的调用权,只怕父皇现在便派人在宫里埋伏好,等着杀我了。”
唐境趁机表了一波忠心:“公子不必担心,也不必心急,只需好好忍耐着,把本分的事情办好即可。若陛下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唐境必然直接派人到公子府上相告。只是公子最近还需多注意着些,陛下说是这么说,恐怕……没那么容易罢休。”
韩珝偲眼含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又道:“这我明白。不过逼宫一事,还需看着局势细细谋划。至少最近是不可能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华天的皇子,不可能放着内忧外患不管,再给皇室这么一击。”
唐境闻言也略略放心了些:他以为韩珝偲既然这么说了,定然也会这么做。况且实话实说,现在这个情况下造反,韩珝偲也只能得到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
“多谢彧君替我瞒住身世。”韩珝偲微笑着,看着他:“我没想到,父皇还会让卢家去查探我的身世——那卢孟昶也甚是狡猾,他的大儿子替父皇做事,他却替我做事,着实不可信!”
唐境颔首道:“既然大公子发现了,多多提防便是。正值年节,还请大公子静下心来,好生准备新年的诸多事宜。待这个年过去,华天稳定下来之后,公子再细细谋划吧。”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唐境便先行告退了。韩珝偲看着唐境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彧君啊,你说我是信你呢,还是不信你呢?韩珝偲并不傻,他知道刚才唐境那一拦,必然存着往日他与皇帝的君臣之情。那么是否就可以推断出,唐境并不是忠心为自己办事呢?
想起文云曦昔日那些让他防备着唐境的话,再想起唐境在韩珮翎造反时极其出奇的外出,韩珝偲看了看御书房的殿门,沉默片刻,便离开了。
出了宫门,见一辆马车停在门边,唐境便上了车——崔儆便在其中,手里还拿着那张玄色的绢帛。
“崔尚书,东西呢?”皇帝方才担心韩珝偲突然闯进来,便将写好了的遗诏揭下来交给了唐境。唐境为了制止韩珝偲愚蠢的行为,又担心自己暴露,便将遗诏传给了崔儆。
崔儆连忙把那烫手的山芋交给了唐境:“彧君啊,这封密诏肯定是不能放到礼部去了,我看就由你保管,来日用得到时,再交给四公子吧!”
唐境点了点头:“刚才我和大公子说了几句话,他说他有意谋反,只是不会在最近——我想也是,现在华天正值内忧外患,他总不可能光顾着造反,罔顾华天的国运。崔尚书,不如您先写好告老书,以防万一吧。”
崔儆点了点头:“彧君放心,老夫与许大学士早早就写好了告老书,若是他日大公子上位了,危及家中,我们也可立即交出来保全自身。只是,我们做臣子的还有告老书,四公子可没有啊!”
唐境皱着眉颔首道:“正是,大公子一旦登基,断然容不得四公子。等这个年过去,我便多去见见四公子,让他想办法去游说卢家,名正言顺地取得储君之位。”
“游说卢家?”崔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卢家是大公子的助力,如何能被四公子所游说!”
“无论如何,还是先把眼前这个年熬过去吧。”唐境叹了口气。
“若是陛下也能熬过这个年,也就不愁活下去了。”
而此刻,韩珞成听着外面没动静了,便走出偏殿,朝皇帝行了个礼,走上龙椅道:“父皇还是进去歇着吧,这身衣服也怪累的,脱了再安歇,岂不是更松快?”
皇帝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韩珞成,由着他扶起来:“你的立嗣诏书可没了,你也不急?”
韩珞成张了张嘴想说些虚伪的话,却还是没说出口,只勾了勾嘴角苦笑道:“既然都没了,那又有什么可急的呢?父皇还是把身体养好要紧,别想着怎么立诏书了。”
皇帝被韩珞成扶回偏殿,目光却一直在韩珞成身上,许久才叹了口气:“要是孤早早便立好了储君,也就不至于此了。”
韩珞成一边帮皇帝脱下衣服,一边淡淡地说:“父皇放心吧,就算最后大哥取得了皇位,我也会努力把命保住,把皇家的尊严保住的。”
“不许让他取得皇位!”皇帝闻言便如炸了毛一般,把韩珞成吓了一跳,片刻才反应过来:“好,好……不让他取得皇位,儿臣一定好好争权夺利便是了……”说完了,不觉有些好笑,便笑出了声,还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皇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要是他取得了皇位,断然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你母妃也是!”
韩珞成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是笑这个。”韩珞成扶他坐下,一边说:“我只是觉得好笑:昔日什么‘争权夺利’之类的话,都是父皇眼中的禁忌。如今,儿臣却非得说出口,父皇还不觉得叛逆。”
皇帝闻言也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禁忌是禁忌,还不是有人两面三刀?孤就是不想让那些,争权夺利了一辈子,还跟孤作对了一辈子的乱臣贼子顺心随意,就便宜你了。”
韩珞成还没听出这句话的意思,便笑了笑,蹲下来给他脱鞋,没说什么。
帮皇帝盖好被子,韩珞成又从内官手里接过一个手炉递给皇帝。接着,他退后两步问:“父皇,儿臣……是不是该走了?”
皇帝皱了皱眉: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这小子,哪有这么问话的!却没感觉到韩珞成话语中的无所适从——说到底,他对皇帝的恭敬,还是远远大于亲爱的。
皇帝见韩珞成毕恭毕敬的,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便劝道:“你也别总这么唯唯诺诺的,虽然是要虚心一些,但也不能示弱。你刚才也听见了,我让他和你斗,你总这样,斗得过他吗?”
韩珞成的眼皮动了动,想了想才淡声道:“儿臣会尽力的,为了父皇和母妃。”
皇帝闻言笑出了声:这样的笑意味不明,但隐隐有着几分豁达和无奈。韩珞成不敢吱声,便照旧站着,微微低着头。
半晌,皇帝无力地叹了口气说:“罢了,孤现在,一无所有。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去争吧。下去吧,孤乏了。”
韩珞成颔首称“诺”,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在往天香宫走去的路上,韩珞成一边想着刚才御书房里的情形,一边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稳定住局势,不辜负皇帝对自己的期望。
韩珞成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萧兰君定然已经回到天香宫与贤妃在一处了,却没想到待自己回到天香宫时,萧兰君还没到。于是韩珞成趁机对贤妃说了刚才的所见所闻,想听听自家母妃有什么想法。
“既然如此……”贤妃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优雅独立的仙鹤,愣愣地沉思了许久,才道:“短时间内,大公子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违逆的举动。毕竟现在整个华天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怎么说也得等到年后了。”
“不如去问问唐侍郎的意见?”贤妃转过身来,淡声道:“这样的局势实在不容乐观。大公子身上牵动着衢北和华天的友谊,陛下不好当众处置大公子,更不可能放着大公子把你立为储君。”
“所以不如我去做,暗中置大哥于死地?”韩珞成试探道:“母妃是想这么说吧?”
贤妃张了张嘴,似是被这句话噎住了似的,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说:“我本也不想这样,但现在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大公子手握重兵,更是得最显赫的公孙家和卢家支持,你若不兵行险着,只怕毫无胜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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