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佛珠
完颜令生了场怪病，这病症毫无征兆的来，也同他染病时一般迅速离去，仿佛是很他开了个玩笑。
大病初愈的完颜令，坐在桌前故作镇定地喝了一口热茶，他没想到那种怪物竟然还活着。
“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的东西了。”皇甫召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鬓发斑白，平静的躺在床榻上，递给坐在床边的皇甫宁那串佛珠。
“你什么意思？”皇甫宁觉得好笑，“让我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的，不就是哥哥你吗？现在倒是想让我这个修道之人跟哥哥一样吃斋念佛了？”
“对你而言，我承认当初做了错事，但是于于家族而言，我从不后悔。”这就是皇甫召，手段高明，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听说窗外的海棠树开了花，我老了，许久没有出门，可以把窗户打开，让我看一眼么？”
皇甫宁狐疑地用手转着轮椅去推窗，转过头，却吃惊的发现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人，以黑纱蒙面，只能看到一双细长的丹凤眼。
“你是什么人？来……”皇甫宁刚想叫人，却被那黑衣人点了穴道。
“老爷，出了什么事儿吗？”老管家敲了敲门，显然是听到方才皇甫宁的喊声。
“你去忙便是，这边暂时不需要什么。”皇甫召如同往日一般以极为平静的语气吩咐着，老管家也并未起疑心，应了一声便退下。
“他叫玖聆……”皇甫召将那个隐藏在心底的秘密终于缓缓对皇甫宁说了出来。
八十年前，夏侯阙离开了位于皇城的家族，前往所谓的仙山琼阁学仙，同年，完颜家先祖完颜浩紧随其后。不久便传来夏侯阙学仙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而完颜浩却得来稀世法器飞升成仙的消息。
世人皆替夏侯阙扼腕叹息，毕竟就天赋而言，夏侯阙似乎比完颜浩更好，飞升成仙这件事，由夏侯阙完成似乎更加顺遂人心，可只有上三家和皇室才知道其中的曲折。
夏侯阙恃才放旷，敢对皇室出言不逊，大骂皇室只是依凭上三家的力量才能战胜姜国称帝，更何况皇室结构复杂，太皇太后联合族中关系将本应继承皇位的大皇子商陆斩尽杀绝，拥簇三皇子商珩登基。
商陆本是商峦和夏侯皇后生下的正统皇子，却在年幼时就成了权贵内斗的牺牲品。而支持太皇太后的强大家族力量不是别人，正是皇甫氏族！太皇太后就是当年皇甫家的庶出女——皇甫优。
人只要跟权力沾上了边，怎么可能手脚干净？玖聆便是黑暗的皇权争斗的衍生物。
出身不知何时组建的玉铜钱，玖聆可谓是最完美的杀手，无论是行军还是行刺，玖聆都有胜人一筹的天赋，本是行踪诡秘，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却甘愿做一个活体武器，这件事连起初建立组织的玉铜钱主人都想不通。
此人，深不可测。
更令人费解的是，此人只听命于皇甫家族的后代。
那场夏侯阙走火入魔的意外实际上是玖聆的投毒，本应该去死的人是完颜浩。
“我不需要什么回报，你的这条命，等我想取的时候，再来取便是。”玖聆将那个名为“九转魂”的法器赠与完颜浩，“凭这个东西，你就能跻身成仙，到时候，可别忘了今日之事。”
完颜浩以血为引，将命格血脉同九转魂融合后，便飞升上仙。
“这哪里是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分明是要完颜家世代背负地狱之物的诅咒。”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当局者却总会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双眼。
“照你这么说，他已经是一个不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了？”皇甫宁大致了解玖聆的身份后，道：“不仅是完颜家的九转魂，依我看这个叫玖聆的人，也是对我们上三家的诅咒吧。”
皇甫召看着窗外盛开的海棠花，红彤彤的，映在他的瞳仁里似是一团火。
“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话音刚落，皇甫宁便觉得指尖被什么刺了一下，那串佛珠竟然吸收了他的鲜血。
“你需要做什么，怎么去做，这段时间玖聆都会告诉你，我累了，来人，送宁公子回去歇息。”皇甫召躺在床上，给自己掩了掩被子。
等到老管家推开房门，进入房间，玖聆早已不知去向。
傍晚的风虽说柔和，但还是吹落不少树上的海棠花，有些散落在院子里，有些顺着半开的窗户，飘进了皇甫召的屋内。
商陆也不知何时回到了城楼，带着皇甫宁回到了府上。
有那么一瞬间皇甫宁有些恍惚，他顺着飘落花瓣的轨迹看去，树下站着一个人，伸出手想要接住那些花朵，随风飘舞的海棠花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稳稳落在那人的掌心，他听过此人的名字——陆三通。
“主人。”冷淡的声音打破了皇甫宁的回忆，他揉了揉太阳穴，自嘲可能是活得太久，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回忆从前，竟然把毫不相关的几个回忆交叠起来了。
“那个商陆，究竟是什么身份，当初，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从皇甫宁做了那个奇奇怪怪的梦开始，他便对商陆的身份产生怀疑。
“水之润下，无孔不入。火之炎上，无物不焚……”
“木之舒发，无阻不破，金之肃敛，无坚不摧。你跟我说这些，难不成是怕我吃斋念佛久了，忘记自己的本行么？”皇甫宁挑眉看向那个黑衣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
“属下不敢，”玖聆行了个礼，饶是不卑不亢的模样，“主人，您落了最后一句。”
“土之养化，无物……不融……”皇甫宁沉声接了一句，旋即眼神中竟是惊慌失措！“莫不是？莫不是他回来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知道了，”皇甫宁很快从惊慌中收回心思，“告诉初柒，让她动作快一点。”
皇甫宁鬼使神差般得转动着轮椅出了屋子，看着天上冷月正挥洒着它的清晖，此时却听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带来极为客套的问候。
“小叔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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