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账
在琉璃宫听到这个消息的完颜策身躯同样一震，同时一个疑虑在完颜策心中产生，商济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完颜笠在任国师时，对于商济一向是报喜不报忧，诸多事务全凭国师身份拦下，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终究还是有限制，完颜笠最大的缺点就是刚愎自用，就算真正遇到有求于人的事也是端着国师的姿态高高在上，在筹码不够吸引对方时，自然无法谈妥。
完颜笠突然离世，继任国师之位的完颜策其执政能力甚至不如完颜笠，加之黑死病一事，若是没有其父完颜令的帮衬，甚至无法完成的如此出色。
这便是完颜策的不解之处，明明完颜令已经提前将那些私下克扣赈灾粮草的氏族关押处置，又怎会被查出有人完颜家族的人中饱私囊呢？
眼下暂无铁证，有人克扣赈灾粮草诈他一兴许是传言，商济让完颜策在琉璃宫商议此事而非朝堂之上，就恰恰证明了此事并无证据，商济只是在诈他。
想到这里，完颜策便铁了心的打死不认账，“微臣惶恐，圣上，完颜家虽只是两代入朝为官，可对大商向来是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定是些别有用心之人想趁着国难之际对完颜家不利，望圣上明查。”完颜策跪倒在地，言辞凿凿，语气铿锵。
“哦？”商济背对着完颜策，负手而立，“你的意思是朕糊涂了，误信了小人谗言？”商济的言语间带着不曾有过的帝王威严，仅仅是两个月，这个商济怎生变得如此凌厉？
“臣不敢…”完颜策长跪不起，并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宽大的衣袖下，是紧紧握住的双拳，可恶，若是他没有穿上这身国师的官服，这个商济怕是早就死在自己的苦无之下了。
“不敢？”商济缓缓重复一遍，旋即似笑非笑道：“依朕之见，完颜家太敢了，倒是朕有点不敢相信你们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完颜策听得出商济言语之中的怒意，可贪图赈灾粮饷之事非同小可，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认了，恐怕不仅是自己的国师之位不保，还会连累整个完颜家的族人。他这次回来是要继承整个完颜氏族，而不是来摧毁完颜家的基业。
可完颜策终究是自幼习武之人，本就不爱读书的他能够识字都是当年谢青硬逼着他做得功课，何况此时说错了一句话指不定就得人头落地，想到这里，完颜策更是抿着嘴，过了半晌愣是没说出一个大字。
“国师，为何不回答朕的问题？莫不是哑巴了？”
“圣上，大将军来了，就在宫外等候。”
正当完颜策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听到皇甫毓也被商济召见的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
皇甫氏族和完颜氏族的关系何其紧张？皇甫毓此次前来定是要将完颜家推入深渊。
“宣。”
“喳。”传信的宦臣应了一声，片刻间“皇甫毓”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看来这次又是末将来迟了。”“皇甫毓”像是没有发觉此时紧张的气氛一般，如同往常大大咧咧地寒暄。
“皇甫爱卿，你总算来了。”商济的语气终于有些缓和，“来人，赐座。”
见到“皇甫毓”刚过来就有这般待遇，完颜策快把牙给咬碎了。
“谢圣上。”“皇甫毓”拱手谢恩，瞥了跪在地上的完颜策一眼，神经大条道：“咦？国师不坐吗？这可弄得我好生尴尬。”
商济似乎是拿“皇甫毓”没什么办法，于是道：“给国师赐座。”
完颜策许是跪的久了，一下子竟没站起来，但仍旧不忘宫中礼数，道：“谢主隆恩。”
待三人坐定，宫人将热水热茶备好后速速退下不敢如往常一般有片刻停留。
“现如今的琉璃宫当真是清静不少。”
闻言，完颜策这才发觉，平日里丝竹声不绝于耳的琉璃宫此刻当真是安静异常，就连侍奉的宫人也是少了好些。
“眼下确不是享受的时候，”提及此事商济依旧惭愧，“朕已经下令将宫中只之人吃穿用度减半…”
“圣上忧国忧民，实在是国家之幸，黎民之幸。”“皇甫毓”应付几句，商济这么做远远不够，可惜这孩子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年幼时娇生惯养便算了，登基之后更是奢靡无度，斥巨资打造的这座辉煌的琉璃宫便是最好的证明。
为了冶炼大量的可以随着天气变换的琉璃瓦，不惜征用南朝十二国牧民们的土地，土地都用来烧制琉璃瓦自然会多年寸草不生，没有了草料，牲畜就会饿肚子；没了牲畜，牧民就断了最重要的食物来源；没了食物等同于没命。
这也难怪向来是安分守己的南朝十二国怎么会突然发动战争，且来势汹汹，竟能连无往不胜的皇甫毓击杀，倘若当初商陆没能及时赶到，这天下归谁恐怕还要换个说法。
“皇甫爱卿，朕之前要你办的事情，可曾办妥？”见“皇甫毓”迟迟不开口，商济轻咳一声问道。
“哦，”“皇甫毓”回了回神，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于是正色道：“查清楚了，此事也难怪国师大人不知情。”说着，“皇甫毓”从怀间抽出两个账本，双手呈上。
“这是？”商济接过账本，随意翻看几页问道：“这是账本？”
“没错，”“皇甫毓”看了完颜策一眼，“一本是完颜族人交给国师的账本，而另一个，则是完颜族人自留的账本。”
“完颜族人交给国师的账本，不就是国师交给朕的么？”商济一拍椅子：“这帮刁民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想到方才自己对完颜策的态度，商济看了面部表情有些复杂的完颜策，语气稍微缓和一点道：“爱卿，朕错怪你了。”
被人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顿，又被同一个人不咸不淡地道了歉，论谁都没办法释怀，可谁让那人是九五之尊呢？这种委屈和耻辱如同被打碎了的牙齿，完颜策只能往肚子里咽。
“皇甫毓”将这几日调查完颜家的情况说明一番后，商济像是被什么提醒了，话锋一转道：“国师啊，完颜家的私牢实在不好再留了，即日起，把完颜家私牢里的囚犯转移到天牢，由皇室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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