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绝咒
痛觉，如同附骨之疽，白香橼咬着牙，疼痛像是数以万计的细小的针尖直接刺入她的骨髓。
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滑落到地面，白香橼感觉有一双手蒙在她的双眼，触感温热，仿佛有意告诉白香橼这是活人的双手。
等到这双手从她眼前拿开后，眼前就再也不是无尽的黑暗，她可以看到银色的辉月，橘色的灯火，满天星光映入眼帘，也永远停留在白香橼的记忆深处。
“记住今天的景色吧，”男子摘下斗笠，露出俊朗的面容，手中特制的斗笠上悬挂的铃铛竟没有一个响动，他用手指了指白香橼这双眼睛，笑着说，“你本应该只能看见一片黑暗，现在我给你了仰望星空的机会，等到下一个夜幕降临，这双眼睛就要再次拿来窥视黑暗了，所以，珍惜这一天一夜的光景吧。”
“对了，”男子同白香橼擦肩而过，随后停下脚步，道：“我叫石南，湘西石家，明晚，我希望你能来庆王府找我。”没等白香橼回答，石南继续说道，“你要接替老白的位置，所以以后，我就叫你白了。”
白香橼动了动手腕，握紧手中盲杖，疾步冲向背对自己的石南，却瞬间觉得腹部一阵绞痛，猛的咳出一口黑血，溅在雪白的外袍上。
身体竟然在抗拒自己？还是说，身体已经无法听从自己的指挥？
白香橼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个俊朗的面孔，疼痛让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哎呀哎呀，做个乖孩子该有多好，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石南笑眯眯地俯下身子，看着躺在地上因为痛苦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白香橼，“奇怪吧，身体怎么不受控制了呢？”
“你做了什么？”白香橼想要给石南一拳，却发现她连起身都做不到。
“忘记说了，”石南拍了拍脑门，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绝咒？”
“寒毒门？绝咒？”白香橼松开一直紧攥着的双拳，“湘西石家……竟跟寒毒门有关系……”
“想明白了吗？”石南起身道：“我给你这双眼睛，是用来注视深渊的，而不是用来追逐所谓的光明，当然了，你要是听话的话，我允许你欣赏这绝美的天上清晖。”
“呐……老白，你说我眼中的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白香橼仰着头看着那一轮明月，身旁坐着的是穿着一身血衣的老白的行尸。
无尽的寂静。
血液的腥味顺着空气钻进白香橼的鼻孔，白香橼轻咳几下，将口中残留的那腥臭的黑血吐了出去，低头却看到雪白的衣袍上被沾染的醒目的黑色。
“老白，为什么晚上要穿一身白色呢？”
行尸依旧没有回答，他的脸上仍旧是生前最后一刻的表情，无比安详，在白香橼看来，却无比悲凉。
“老白，我什么时候能变得跟你一样强大？”
白香橼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起身，行尸依旧漠然地坐在那里，清澈的双眸修炼浑浊，被这无比喧嚣的乱世剥夺了再次拥抱美好世界的权利。
“你说罪奴没有明天，老白，罪奴不是你，而是我吧……”白香橼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看着那抹鲜红色的背影，泪水却控制不住地顺着眼角滑落。
“替我背负白氏的罪孽，任由庆王府的人差遣，老白，最后你竟得到一个行尸走肉的下场吗？”白香橼深呼吸几次，看向远方仍旧陆续升起的孔明灯，握着盲杖的手抖了抖，却还是向前一挥，本就毫无生气的行尸变成了更加没有生命迹象可言的肉块。
白香橼看着从之间蔓延到手臂的黑色藤蔓般的绝咒，将肉块丢到草屋里，又用火折子把草屋点燃。
草屋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似乎在质问白香橼为何抛弃自己。
“如果当初替我背负罪奴之名的你种下一个因，那么如今替你承受着绝咒之蛊的我，就是还你的果。”
白香橼仰着头，“月色真美，”她笑了笑，如石南所说，今夜之后，她的双眼将只能凝视无尽深渊。
南朝十二国的庆王，是南朝十二国国主同一名蛊师生下来的孩子，模样清秀得像个女子，因此年幼时经常遭人非议。特别是国母中蛊身亡一事，矛头指向蛊师，为了平息众怒，国主将蛊师处死，又将庆王发配边疆，直至庆王成年才得以回朝。
庆王摇晃着夜光杯里的葡萄美酒，看着比中秋节时还要明亮的那个玉轮，“石南先生，你确定那个罪奴会来？”
石南端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瓦罐，在寂静的深夜，可以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从瓦罐中传来。
“已经到了。”
庆王转过头，发现那个身穿白衣的小童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站在石南身后。
“石南先生，如果没有绝咒，恐怕你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了吧。”
白香橼这才注意到庆王，虽然她还年幼，不过庆王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人。
许是那葡萄酒的酒劲很足，此时他奶白的如同剥了壳的鸡蛋的皮肤，正透着微微的粉红，朱唇好似雪中寒梅，嘴唇却始终微微扬起，黑色的长发光滑如绸，随意散落肩头，以及困在他半敞开的衣襟下的结实胸膛上。
恍若谪仙，这个词汇还是石南教她的。
不得不承认的是，白香橼希望自己长大之后有庆王一半漂亮就心满意足。
“怎么？羡慕庆王爷的美貌？”石南勾了勾嘴角，“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你会出落得比庆王爷还要标志。”
白香橼听了这话，冷汗直冒，小腹有些坠痛，让她不敢再看庆王。
“我说过，这双眼睛，是就给你凝视深渊的，就不要再往别处去看了。”
白香橼咬了咬嘴唇，面色极其苍白，掌心不停的冒着冷汗，她不知道像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会要自己做什么事情。
“好了好了，”庆王的语气依旧轻佻，可在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下，那么轻佻的语气让白香橼不太厌烦。
石南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白香橼，“既然这么喜欢这个漂亮哥哥，不如就好好守着他，听他差遣吧，不过你别忘了，你的身体里，还有我留下来的足以约束你的东西，只要你敢动一点歪脑筋……看到这黑色的藤蔓了么？它触及到你的心脏时，你的这幅小身体，可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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