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不可言说
“别告诉陆姑娘……”
“求您……”
甘遂站在原地，血滴不停地掉落在地面，绷带下那张俊朗的脸早已鲜血淋漓。
他想了很久，还是说出那个字。
原本想趁着夜深人静时再换一下绷带，商陆却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甘遂的屋子里。
不需要多说，从皮下不停渗出的血液就足以说明一切。
瞒不住了，但是甘遂仍旧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没有丝毫犹豫，那句话他脱口而出。
商陆接过甘遂手中刚刚拆下的绷带，指着一旁的水盆问道：“是放在这里么？”
“啊……是。”甘遂愣了一下，如实回答。
“愣着干嘛，站在那里等死么？”商陆说着，手上还帮忙将紫草的药液倒进浴桶中。
“呃，嗯。”既然都被发现了，甘遂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将那被鲜血浸透的绷带一圈一圈从身上解下。
触目惊心的红色。
就算在凡间逗留千百年，杀人无数的商陆，见到这番景象手上的动作仍旧是微微停顿一下。
“什么时候出现这种状况的。”
“太久了？”甘遂苦笑道：“我的记性也越来越不好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将自己的全身埋进浴桶中的紫草药液里，良久，将头从水下伸了出来：“大概是，没有再服用江山先生配制的药物的时候吧。”
甘肃当时挑选的是长乐宫中最大的一间厢房。
知道他说自己的记性大不如前时，商陆这才发觉，原本还算空旷的房间现如今已经被成堆的信纸占满。
“陆姑娘吩咐在下做的事，在下一定要想办法做的最好。”
商陆沉吟半晌，从柜子中找到洗的雪白的绷带。
“你怎么知道绷带在那里的？”
“很简单，那个柜子看起来比其他的更干净一些而已。”
“这样啊，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商陆先生呢。”
商陆没有回话，只是将绷带放到甘遂能够接触到的地方，随后便要抬脚出门。
“能答应在下么？”甘遂有些不放心，决定叫住商陆确认一下。
“我会想办法给你续命的。”商陆的声音很冷静，听了让人安心。
“多谢了。”
天枢带着寒苏连夜赶到之前被朱雀焚毁的落阳山门前。
同往日的繁华相比，这遍地的焦土更显凄凉，天枢眼眶一热，虽然他也不常在落阳山，但这里好歹也是自己一手创建的门派啊。
察觉到天枢的情绪有些低落，寒苏从那片焦土中终于找到一株白色的石头花。
“温柔哥哥，送给你。”
寒苏拔下那株白花，兴致勃勃地双手递给天枢，天枢接过那花朵，最后笑了笑，其中夹杂诸多情绪，却不可说。
“走吧。”天枢牵起寒苏的手，走到这座藏书阁。
整个落阳山都被焚毁，可只有这藏书阁还好端端地立在这里，商陆早在藏书阁内恭候多时。
“你真的想在这里找到续命的办法？”天枢疑问道。
心说商陆真不愧跟陆三通是一对，甘遂对陆三通的情愫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帮一个随时可能成为隐患的人？
“剥皮去疣这种手段都能写出来，那么续命之法也一定会有。”商陆的目光坚定，“能写出这东西的，只有一个人了。”
“你说的是她？”商陆这么一说，天枢瞬间也想到了那个人。
“有医魔之称的——芷兰仙子。”
“那个女人……”天枢顺了几口气，这才说道：“那个女人当真是……”
“不做评判了吧。”商陆一边去寻找有关芷兰编撰的医书，一边说道：“芷兰仙子，是最不好评判，也是最不可评判的人物。”
天枢叹了口气，点头认同，“那倒也是。”
医魔芷兰，说她济世救人，可她杀的人比她救得人还要多。可若说她是杀人狂魔，她又不是。
虽然位列仙班，但是因为其行事作风古怪异常，性格阴晴不定，所以又被冠之以“医魔”二字。
可芷兰仙子似乎并不在乎这种虚名，每日以研究稀奇的病例为乐，为了治疗一种稀奇的病例，她宁愿用无数人的心头血做药引。
她只救自己感兴趣的人，最后被医好的人又都死在她手里，当真是个惹不得的人物。
“我怎么就忘了天界还有这么个惹不起的一号人物，”天枢一拍脑袋，赶忙催动体内灵力千里传音到玄武宫，希望鬼箭羽能顺带盯一下芷兰的动向。
“着什么急，慌什么慌。”鬼箭羽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对于芷兰这种危险人物，许怀凉要比商陆等人更早察觉到，所以隔三差五地就邀请芷兰到玄武宫下下棋喝喝茶。
芷兰在昆仑宫似乎也是呆的烦闷了，这几日也常常到玄武宫做客，一来二去的，倒是跟许怀凉和玄武七宿熟稔起来了。
“真不愧是玄武啊……很有城府啊……”天枢在藏书阁内感叹一句，鬼箭羽觉得天枢一定是在凡间呆傻了，脑袋不灵活了，天界出事这么久，他怎么才想到医魔芷兰。
似乎是星官之间的心电感应，天枢感觉鬼箭羽此时一定是一肚子揶揄自己的话，便赶忙断了这次的千里传音。
“呵，算你跑得快。”鬼箭羽轻笑一声，又提起身边的酒葫芦，“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佳酿。
“你怎么看？”一个高大的身影遮挡住洒在鬼箭羽身上的阳光。
“谁这么不长眼睛？没见到本大爷晒太阳呢么？哪凉快哪呆着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个身影也没有要躲避一下的意思，鬼箭羽这才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嚯，我当是谁呢？也就你敢这么对我了。”
寒苏见到天枢和商陆都没有时间陪自己玩，于是找了一个舒服的软垫趴在上面小憩。
有时候，寒苏也会想，为什么自己总是睡不醒，像是头顶着一片乌云，自己见到的永远是阴天，阴天就应该睡觉，可是为什么只有自己睡不醒？
想着想着，寒苏就又睡着了。
“白虎神官始终是这般模样，确定没有问题么？”天枢皱着眉问道。
商陆头也不抬地反问：“不过是在养元罢了，你这么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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