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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秘见


  冯嫽等人又跟着岱川苏穆之学习了一个多月的防身之术,如何逃脱捆绑,如何放信号弹,如何为伪装,遇到近身扑杀时如何躲避,如何放手,如此这般。

  冯嫽私下觉得可能用处不大,毕竟翁主身边肯定有侍卫保护,如果敌人真近了身,说明敌人很强大,学的这些防身术可能也是螳臂挡车吧。不过多学一点,聊胜于无,说不定遇到不是很强的敌人呢,冯嫽望着两位武学先生心想。

  岱川身材高大,虽穿着厚厚的军服,但也能看出肩膀胳膊的肌肉结实腿又长,配一把环首刀,一看就是满身武艺,一腔勇猛。如此刚猛的样子,却来教授三个姑娘如何防身,就好似让张飞穿针一般,只不过岱川并没有大眼瞪小眼,反而教得非常细致,动作都是拆解到每一步。

  苏穆之则完全相反,背面看身材瘦削,似是柔弱,正面看面无粉黛,斜眉入鬓,眼神凌厉,端的是一腔倔强。一身武服,手握战刀,站立如山,让人为之一凛,总给人一种一往无前不会躲避的错觉,但她躲避起来却完全是身轻如燕的身段。

  真的高手虽然本身强大到不怎么会用到躲避,但在躲避这一行也是高手!

  虽然两人外形差异巨大,但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表情严肃话又少,问是否从来只能得到是否的答案,不会有解释。冯嫽问:“这种情况我是要从对手右侧划过去么?”“是。”然后就没了,那划过去之后怎么办呢,冯嫽只得再问一句。冯嫽大约可以确信他们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了。

  等到学完如何躲避逃生的课,已经是深冬了,关于和亲还没有消息,冯嫽猜想怕是还可以在长安过除夕迎谷雨了,毕竟寒冬时节西域气候极为恶劣不利于长途跋涉。这种等待的感觉,冯嫽觉得有点像在等待一场老师嘴里所说的:在某一日可能会有的随堂测试。

  这日上午,冯嫽在临华殿陪着翁主看书,半天静悄悄的,突然一个小太监进来,冯嫽一个激灵,以为有什么事情,结果一看,是来送信的。

  来长安这快半年,冯嫽也收到了好几封姐姐写的家书。当时在秦岭遇险,冯嫽等人和宋大人霍来他们走散了,据说他们当时被贼人绑了打晕,等一醒来,好不容易挣脱绑绳,却发现自己置身荒郊野外了无人烟,花了许多功夫才找到官道,但对于打劫的贼人却是一点线索没有,到长安也比冯嫽他们晚了十多天。

  后来霍来回楚都后,在竹居院里把被打劫的经历添油加醋说得跌宕起伏,跟讲故事似的,冯婵听到自然是担惊受怕,身为长姐操着老母亲的心,一封封的家书就跟着来了。每封家书最后必是:性命为重。

  而冯嫽手上这封家书却和以往不同,除了性命为重,还有就是姐姐和表哥定亲了!冯嫽耐住兴奋,把家书小心叠起来收好,却看到翁主看完王妃寄的家书,陷入沉思的样子。

  半晌,又有一个小太监来了,冯嫽以为还有家书漏了,没想到是天子要单独召见翁主。翁主即刻收拾一下妆容服饰便出门,冯嫽碧云都跟着去了,笃笃的马车驾出长乐宫来到未央宫。

  召见却不在前殿,而是后面的桂宫,桂宫是天子日常寝居的宫殿,到了宫门前,冯嫽碧云均被太监拦下,带到桂宫旁边的一个偏房里等待。这一等待就是一下午,冯嫽已经困得有点迷糊了,看到宫人来点上雁鱼灯,屋子里一亮冯嫽又清醒了。突然一阵风来门开,却是太监进来通报翁主已经觐见完毕,可以回去了。

  一路无言,冯嫽感觉觐见完的翁主有点低气压。

  回到临华殿收拾完,该伺候翁主歇息了,翁主留下冯嫽,让众人皆退下去。翁主的寝室在临华殿主寝室傍边的小暖阁里面,主寝室却是不睡人的,一来暖阁小,暖和,二来空间小且隔音强,私密性好。

  翁主把冯嫽拉在榻上坐下,认真地看着冯嫽道:“小嫽,这几年从江陵楚都到秦岭长安,我却是把你当作心腹说这些话,想来我母亲当初也是颇为看重和信任你的。”

  冯嫽也严肃点点头:“冯嫽定然不辜负夫人的信任和培养,永远忠于小姐,保护小姐。”

  翁主看着她,浅浅地笑了:“我也相信你。”转而又无奈道:“圣上今天下午召见,是和我说不日便动身去乌孙。正式的旨意应该这两天就会有。”

  冯嫽道:“可是想要我们低调前往?且并不派送亲队伍?”

  翁主见冯嫽猜到,不可置信点点头道:“送亲队伍将在我们出发前后分成好几批出发,将和我们差不多时间到达乌孙。”

  “朝廷是不想让乌孙王的左王妃知道我们的行踪。嗯,朝廷担心左王妃想在我们达到乌孙之前害死乌孙王,这样她的儿子便可以夺得王位。所以朝廷一直迟迟没派和亲公主前往,就是以防左王妃狗急跳墙害死乌孙王。现在寒冬,世人都知道现在西域路途恶劣不便长途跋涉,左王妃想当然也会以为朝廷会等到明年开春才会派出和亲公主。”冯嫽接着说道,边说边想。

  翁主道:“所以圣上想要我们现在不声不响出发。虽然现在西域风雪如刀,但确实是最好的时机,不打草惊蛇。”

  冯嫽听罢,觉得一个下午不可能只讲了这些,便等着,看翁主是不是还有别的说法。

  果然,顿了一会儿,翁主吸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道:“小嫽,王爷没有被斩刑。”这却是冯嫽没想到的,顿时立直了身体,悄声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翁主道:“父亲多年出使西域派遣物资本就是圣上的旨意,且是圣上密旨命父亲寻求击败匈奴的机会。那日事发,圣上并不相信父亲叛国,奈何找不到更多线索,故兵行险招,将计就计,假意判父亲以死刑,麻痹真正的叛徒,再暗中探访真凶。”

  冯嫽仔细回想,王爷一案中确实判处得很草率,没想到有这个隐情,也算是一个喜事,眨眨眼道:“如此是最好,只是……那如今王爷身在何处?”

  “今日收到母亲家书,言语间说她近日要去合浦郡去见故人,我家一门亲友并无一人在合浦这么偏远的地方,且值父亲丧期,母亲断不可能出门。我便觉得有异。直到下午面见圣上……”翁主迟疑道。

  “所以王爷可能在合浦郡?”冯嫽说出了翁主的猜想。翁主点点头。

  “圣上已经派了在敦煌的破羌将军暗查此事,等我们到了敦煌,便去求见这个将军。”翁主道:“小嫽,我和你说此事,也是想让你留个心眼,若以后遇到事情有异也可联想到这一节。况且你也是会匈奴话的。”

  冯嫽忙答应好。

  “还有一件事情,你却万万不可泄漏第三人。”翁主拨了拨案上的香,严肃道。

  冯嫽此时算是正襟危坐了,点头。

  翁主整理了一下袖口,缓缓道:“圣上给了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嗯,在西域寻找匈奴宝藏。”

  冯嫽愕然。

  翁主接着说:“相传匈奴祖先在一处秘境埋藏了一份天大的宝藏,通往秘境的地图本来是一份完整的羊皮地图被秘藏,奈何因匈奴内部权力之争,地图被撕成几份。后来年代久了便散落不见,无人得知,世上便流传宝藏是无端的传说。但近十多年来,匈奴四处征战,国力亏空,匈奴王又相信起这传说,于是重新开始寻找地图和宝藏。为了不让匈奴寻找到宝藏继续征战,圣上却也是让我此去西域探访地图。”

  信息量有点大,冯嫽理了下思绪,追问:“那朝廷是如何得知宝藏的消息的?”

  “我朝使臣苏武出使西域被匈奴扣押十九年,这便是他在匈奴得知的,只是他当时是阶下囚,也不能探访更多了。”翁主道:“且朝廷在西域最西也只到车师设有西域都护,掣肘于西域各国,不能探访到更多信息,故圣上命我去到乌孙后可以乌孙的身份深入西域暗暗探访。”

  冯嫽道:“如此,小姐可有何吩咐?”

  翁主道:“我若嫁过去后,只怕也不能离开乌孙,且身份特殊,出使别国动静太大。你又懂各国语言,探访一事需得你去做,旁人我也暂且信不过。”

  冯嫽道:“小嫽明白。”

  突然间冯嫽觉得解忧有点可怜,如花的年纪肩上扛着国仇家恨,又要给父亲找出真凶平凡,又要担负朝廷寻宝抗击匈奴的任务,而目前能信任的却只有冯嫽这样一个小小的丫鬟。

  大部分像解忧一样年纪的贵族少女,最大的担忧不过是嫁的何家好儿郎,而在解忧这里,婚事却是放在最末尾去考虑与担忧的。

  可谁知,在冯嫽离开后,这名叫做解忧的少女,躺在床上独自面对自己的人生时,也担忧以后要嫁的人可能是个六十五岁的老头也可能是这个老头的弟弟时,默默流下了眼泪。何以解忧?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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