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文德殿内
神宗下了朝便来到文德殿，一进殿便见一小身影趴在案上发呆。身后站着的童贯四人连忙要向神宗见礼，被神宗用手势阻止。神宗看着赵煦发呆的可爱模样，爱怜、疼惜之情不禁涌上心头。随即神宗挥手让他们退到殿外，殿中只剩下神宗赵煦以及陈光三人。
当神宗的手摸到赵煦的头上，赵煦才从发呆中醒转。赵煦看着神宗的表情神态，就知道神宗这次朝会开的较为成功了！
“爹爹，我刚听说宫外士子游行事件，朝会上保守派众臣没有趁机发难攻击新法吗？”任由神宗的大手放在自己头上的赵煦疑惑的问道。
“既然朕已经猜到幕后之人的目的了，自然不会给幕后之人可趁之机了。”神宗神秘的笑着道。
原来，神宗在朝会上先发制人，率先在朝会上提出士子游行事件，不知内情的官员自然会因为神宗的愤怒将关注点从新法上转移到如何平息神宗的怒火上。
其次，神宗在朝会开始前便派内侍向比较受他信任的保守派官员核心人物范纯仁吕公著秘密传达了对于此次事件的推测，所以才会有范纯仁等人的配合。相比较而言，范纯仁确实是保守派官员中少见的刚正不阿的官员。
当然，改革派的几位相公当然也同时得到了神宗的传信，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的他们自然在朝会上配合着神宗。
有人要问了，如果相公们是阴谋策划者那一边的人怎么办？在神宗提前知会过的情况下，不配合神宗表演，岂不是明摆着告诉神宗谁是反派了？
神宗一直笑而不语，一旁的陈光微笑着向赵煦详细介绍了神宗的行动，极大的满足了神宗在自己儿子面前的虚荣心。
见微知著，这番操作确实是让赵煦受益良多。洞悉对手阴谋，利用己方优势，而后从细节着手，因势利导，将不利于己方的局面扭转，让对手的阴谋无疾而终。
与此同时，得知朝会上情势发展的幕后人物正大发雷霆。动用如此庞大的资源，牺牲黄家，扇动士子游行，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失败了。他想不通，保守派官员不是一直反对新法的吗？为何他们不抓住此次机会，趁机攻讦新法？为何他在保守派官员中安插的内奸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也确实不能怪内奸了！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直接跳出来挑破士子游行的目的，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是内奸吗？官场中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傻子留存？
另一边，下了朝的保守派官员们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下了朝之后详细了解士子游行的起因和目的的他们，这才突然醒悟过来，好像朝会上一直没人提过士子们究竟为何事进行游行！这才知道自己等人着了神宗的道。
可惜，现在醒悟过来真的是为时已晚。总不能回紫宸殿去把神宗拉出来重开朝会吧？有这种想法的人怕是疯了。
“陛下，相公们和六部的诸位大人到了”，门外突然传来内侍黄门的禀报声。
“请他们进来”
“遵旨”
吕惠卿领头，其他几位大人紧随其后进入殿中。
“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赐坐”
“谢陛下”
文德殿作为皇帝上朝前与朝会结束后的休息之所，在文德殿议事自然没有紫宸殿勤政殿那般严肃。
“朕朝会后将众位卿家召集到此，不知众卿可知朕的用意？”神宗心平气和的问道，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将赵煦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在坐的各位大人仿佛没看到神宗的动作，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见神宗询问的眼神甩过来，作为首相的吕惠卿方才出声应和。
“臣等不知。”
“今日的士子游行众卿都清楚，朕不再多说。但种种迹象表明，此次事件都是人为操纵。以各位大人的睿智，你们认为操纵这些的人有什么目的？”神宗不以为意，神色平静的道。
早已知晓内情的几位相公神色不变，他们心中早有腹稿，所以他们才会在朝会上如此配合神宗。显然，神宗此刻的问题主要是问六部尚书了。
“臣不知其中内情，无从猜测，还请陛下恕罪。”刑部尚书李常低沉的声音传来。
“其他几位卿家都不知其中内情吗？”神宗盯着李常看了一眼，随后目光扫向其他几位尚书，仔细观察着他们的神态。
“臣等不知”只听其他几位尚书躬身应道，神色尽皆古井不波。
“几位卿家不知其中内情，情有可原，陈光，你来给几位大人解释一下。”神宗温和的说道，目光转向李常，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遵旨。各位大人，近日汴京城中的动静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据皇城司调查，先是有人勾结都市易司行人牙人以及各大商人操控粮价，接着又在汴京城中争对市易法散播谣言，而后煽动士子游行抗议市易法等新法，此计划一环套一环，所谋甚大！”陈光躬身一礼，而后转向几位大人，语气阴寒道。
“睿智如各位大人，想必能猜到这些阴谋的最终目的吧？”陈光紧接着问道，语气确是十分笃定。
几位尚书闻听此言，神色一变再变，越想脸上越是凝重。
殿内几位相公都在仔细观察着六部几位尚书的神色变化，见实在看不出什么就又都慢慢恢复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
赵煦时刻关注着殿内诸位大臣的神色变化。在这方面经验为零的赵煦实在是经验匮乏，观察许久实在没有一点收获。
“现在，众位卿家都已经清楚飞！此次事件确实非比寻常。众卿想想，如果影响传播开来，朝野内外必然党争再起，甚至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局势将会发展到你死我活的程度。”神宗从案上抽出一张纸条递给吕惠卿，吕惠卿看完便传给其他人。
“众卿看看，皇城司传来的紧急消息！这些阴谋背后之人与西夏联系紧密，朕有十分的理由怀疑，他们是要通过挑起党争，将我大宋朝野这滩水搅混，他们好从中混水摸鱼！实在可恶，朕誓要将此等卖国求荣之辈揪出来以儆效尤！”神宗愤恨道，眼神中满是杀气。
“此事，众卿心中有数即可。今后，但凡发现异常需立即禀报。”
“臣等遵旨”
“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臣等告退”
待众臣退出文德殿。
神宗突然说道：“陈光，吩咐赵无极，严密监视他们，朕要知道他们回去后都联系了哪些人！”语气冰寒到让赵煦都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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