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耕耘何须叹徒劳
第一次来首一医院，不熟悉各科室的分布，取了挂号条后，我多次询问才找到张希医生的特需门诊的诊室。
在张希医生的诊室门口摆了一张一米高的桌子，桌面面积不大，整齐地叠放了大约十本病历本，诊室门前有几排三人位连排椅均坐满了人，在靠近连排椅最边位置上有一位少年坐在轮椅上，也有人靠墙站立低头玩手机，大家都安静等待着，自觉地维护就医秩序。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前一看，每一病历本的前两页之间都夹着挂号条，挂号条的一部分露在外面，这些病历本按挂号次序由上至下堆放。我再次确认挂号条上的号码之后，将病历本放在相应位置，倒数第三个，阿Q精神告诉我还好还有两个垫底的。
没过多久，一位年轻助理打开诊室门，穿着白大褂，身材微胖，170的身高，戴着眼镜显得很斯文，从桌面上拿起放在最上面的病历本，高喊号码和患者名字，然后领着应声赶来的患者及家属进入诊室后随即关上了门，张希的特需门诊并没有使用分诊系统叫号。
我到首一医院的周边转了一圈，实地考察后发现没有咖啡厅，回到诊室门口，往桌子旁边随意一站，低头看手机，直到脚都站麻了，才听到助理喊我的名字。
我赶紧走进诊室，助理接过我手中的脑ct片，瞅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牌，我只记住他姓陶。
在我眼前是对拼在一起的两张办公桌，其中一张办公桌前是一把空椅子但桌上的电脑倒是运行着，想必是陶助理的办公座位，而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的是45岁左右的中年人，佩戴在胸前的工牌上写有张希，他留着沉稳的平头，局部已有白发，穿着凉鞋配着不薄的袜子，显得很老土。
张希忽地站了起来，双手自然下垂，问了一句：“你是患者严舒沁？”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他便扭头仔细看已经固定到观片灯的屏幕上的脑ct片。
不一会儿，他坐回椅子上问了我有什么症状，他诊断的结果跟韩宝善的出入不大，手术是治疗的唯一手段，要么保守，就是不治疗，但存在血管破裂出血而亡的风险。
“什么样的手术，是怎么治疗的？”我问道。
“手术类型有导管介入，伽玛刀，开颅，这需要做脑血管造影明确病情后确定手术方案。”他答道。
“是不是开颅风险最大？”
“不一定，也有可能开颅手术的风险是最低的，取决于病情，手术可能不是单一方式，有可能结合多种手段，明确病情后才能确定治疗方案。”他耐心解释着。
“那我先做血管造影检查，之后再来决定是手术治疗还是保守。”我说道，然后等待着他给我开一个血管造影的检查单。
“做脑血管造影就是选择手术治疗了，跟手术同时进行。”他不急不慢地说着。
“造影和手术不是分开的吗？”我再次跟他确认。
“同时进行！”
“张大夫，请问我出现血管破裂出血死忙的概率有多大？”我继续问道，期待获得更多的信息量。
他稍微顿了顿，思考一番后才说道：“按我以往的经验，估计每年出血的概率有5%~10%左右，数据统计对于我们进行医学研究有用，但对于患者可能没有太大意义，每位患者都是个例，发生在谁身上，那概率就是100%。”
“是不是必须手术？”我依然犹豫不决，并不全然出于手术的恐惧，选择保守也令人担惊受怕。
“你还年轻，建议你考虑手术治疗，当然手术是有一定风险的。”他有点同情地说。
“什么时候可以登记安排住院？”
“现在就可以登记。”他下意识看向陶助理。
“直接登记？”我不确定地问，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真的不用红包吗？
张希点点头。
“现在登记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我继续问道。
“患者住院的时间各不相同，我们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登记住院之后等电话通知即可。”陶助理替张希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还是举棋不定，有点惶恐，于是对张希医生说：“我还没有做好准备，等考虑清楚再来登记，谢谢！”
要是没几天就通知我住院，叶易可能都还没回京，反正不差迟一两周的时间，或许在内心深处这只是自己再继续拖延一两周的借口。
我的话还未说完，陶助理已经领着坐着轮椅的少年及家属进入诊室了。
走出首一医院后，我决定跟叶易商量登记住院的时间，便拿起了手机拨打了叶易的手机号码，语音提示已关机，想必此时他已坐上飞机飞往厦门了。
一阵冷风袭来，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匆匆地赶往公司。
“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这么久还没好？”晓辰穷追不舍地问，想必他已经知道我因为请病假太多被雷总点名了。
“没什么大碍的小毛病。”我回了一句敷衍的话。
“我昨天去面试了，刚成立不久的事务所。”难得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李妩成功转移了话题。
“待遇怎么样？”晓辰问道。
“待遇倒是跟现在差不多，公司承诺给期权，干好了可以升为合伙人。”李妩答道。
“很多公司的老板都喜欢给员工画饼，我来这面试的时候，雷总承诺我工作满三年就给我涨工资，满五年就升为公司的管理阶层，我都已经工作满5年了，她什么都没兑现，早把当初说的话抛到脑后了！”晓辰语气里有些自嘲。
“至少新公司画的饼要比雷总画的大。”李妩有点讽刺地说。
“雷总要让你指导新同事，跟你说了没？”我希望李妩换工作之前慎重考虑。
“嗯，还说指导新同事会给我涨工资，要不是雷君岱这根搅屎棍，我在公司的处境也没那么糟糕。”李妩有点可惜地随口一说，她似乎也犹豫要不要换工作。
“我指导了余枫，雷总都没说给我涨工资，还吃力不讨好！”晓辰语气里有点不满。
“余枫这么好的人才在试用期内就辞职了，你难辞其咎吧！”李妩很不客气地说，她性子直爽。
此时晓辰的脸色很难看，我一时词穷，缓和不了气氛。
“还有啊，雷总承诺如果我指导新同事的活干得不错，年终奖也会加倍。”李妩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晓辰的情绪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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