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东风
“上一次来帝都，好像还是很久以前过来看亲戚来着。”鬼箭羽背着双肩包走出了帝都国际机场。
“没事，这次有我给你带路，而且你也不用担心食宿问题。”白花藤萝也背着一个双肩包走在前面，“说真的，本家的气氛比较严肃，到时候你可能会有些紧张。”
“是因为每天都有训练的缘故吗？”鬼箭羽看着正联系家里安排的司机的白花藤萝，在心里又一次确认了这人确实是个大小姐的事实。
“不全都是，主要是因为进入比赛季了，很多人都在调整心态，你就当成是切换人格开关一样的感觉吧。世界大赛不也有那样的选手，报上SN前和报上SN后好像两个人一样的那种人？就是那种，”白花藤萝拉开黑色高级轿车的后门钻了进去，“上来吧，差不多一个小时车程就到了。”
坐在车上，或许是由于终于有了实感，鬼箭羽这一路都在想着过会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和应答方法，整个人靠着车门，不发一言。
白花藤萝坐在一旁，也看出了她的紧张，但或许是由于不知道怎么安慰这种状况，便没有继续打扰。
车辆没有向市区内驶去，而是从飞机场继续向城区外行驶——一个多小时后，一座气派的中式宅邸出现在鬼箭羽的视野中。
“好了，我们到了，”轿车停稳后，白花藤萝看向鬼箭羽，“记住，不用在意太多，免得紧张——只要不是特别失礼的行为，我想她们应该不会在意。”
“嘛，我会尽量加油的。”鬼箭羽走出车外，待白花藤萝也从车里钻了出来之后，便和她一起进入宅院的大门。
非常传统的中式布局，处于中心的是一座大型中式宅邸，据鬼箭羽推测应该是白花藤萝的家人居住的地方，而在环绕着宅邸的园林之间，还坐落着大大小小总计十几栋建筑，如果单纯按照大小来看的话，这里的面积比鬼箭羽原先所读的大学的面积都大。
而当她们两个向宅院走去时，鬼箭羽的直觉正叮叮叮的响个不停——那种被不止一个人注视着的感觉，有些刺痛的在鬼箭羽身上蔓延。
她装作无意的向周围看去，看到了附近的人们看向她和白花藤萝的表情——那些表情里面有嫉妒、有好奇还有反感，或许是这些表情的主人没有想到过隐藏自己的态度，又或许是鬼箭羽的大脑此刻正全力开动，总之，那些表情下的含义在鬼箭羽的眼里看的一清二楚。
到这里为止，一切和鬼箭羽想的相同——一个名声在外的显赫家族，它的内部成员越多，自然持有不同意见的人就会变多，而代表着对本家战术和思想的叛逆的白花藤萝，她的拥护者绝对不在多数。
而自己既然和白花藤萝处在同一阵线，自然也要承担这份压力。
仿佛经过了漫长的时间，在经过了许多建筑物之后，她们来到了位于中间的大型建筑门口。
这里的结构就像是一个大院子里包了一个小院子——在白花藤萝和门口的保安人员说明情况后，鬼箭羽便跟着她一起进入了里面的小院。
而自己之前看到的核心建筑，就在院子里面。
在门口换好鞋子，鬼箭羽跟着白花藤罗一起前往已经做好了迎接准备的会客室，而白花藤萝的母亲目前正在训练室里视察训练情况，可能要五分钟后才能到达，因此鬼箭羽先和白花藤萝一起坐了下来。
“还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吗？”鬼箭羽歪头看向白花藤萝，发现她的脖子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以防万一，我还是多说一点吧。我和母亲都姓陈，监督姓曹，然后就是千万不要在她们两个面前对东风流本身有什么意见，不然我觉得应该就不只是不够礼貌的问题了。还有就是我和我母亲的关系从家庭关系上来讲没有任何问题，不用担心这件事，只要不涉及到流派，我们两个关系还算是说得过去的。”
“我又不傻，我做那种事不是自讨苦吃吗......再说了，我作为局外人，也没有提意见的立场吧。”鬼箭羽的耳朵几乎不可见的动了动，紧接着便把身体挺直了一些，“门廊那边有响动，我觉得应该是你母亲到了，准备好吧。”
白花藤萝一边调整坐姿，一边有些奇怪：作为主厅，这里每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都非常好，而会客室自然更是如此，鬼箭羽竟然能在这个情况下听到楼下门廊发出的声音......
结合上次在火花飞溅的电焊切割条件中还能听清她和俾斯麦的闲聊，她觉得鬼箭羽在这方面确实具有很特别的天赋。
没过多久，会客室的门打开了。
一名身穿职业装的女性出现在鬼箭羽眼中——挺拔的身姿和严肃的举止让人怀疑她是一名军人，而那张脸上则看不出任何情绪或者看法，就仿佛那张脸是一副面具一样。
寒暄过后，在白花藤萝的母亲的示意下，两人重新坐了下来。
“毕竟你们也不是什么老谋深算的商业精英，我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你们需要十辆铁十字战车来满足那些滞留生的需求，但是铁十字战车的价格并不像谢尔曼或者T-34那样便宜，你们明白我说什么意思吧？”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说实话，我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才特意让你过来一趟——本家队伍一军的队长都未必有一次这样的机会。”
“我明白，但是您既然特意让我来了一次，说明这件事不是还有可谈的空间吗？”鬼箭羽尽量保持着冷静。
“这不用你来讲。我已经通过赞助的方式为你们提供了十辆战车，而这十辆铁十字战车，我希望它们成为一笔投资，”她看向了鬼箭羽，“而这笔投资两边的砝码究竟是否平衡，则主要看你和你的队伍。”
“冒昧的问一下，我要怎么证明我和我的队伍能值这十辆价格不菲的铁十字战车呢？”鬼箭羽内心有些困惑，但是尽力不让这种想法表现在脸上。
“这倒是很简单——至少从操作上来讲很简单。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先跟我来吧，我们在你证明了自己的个人能力后，再谈下一步的问题。”她说完后站了起来走出了会客室，而白花藤萝和鬼箭羽则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的向三楼走去。
走上三楼，这个楼层的布局结构与一二层相比极其违和，其结构不禁让鬼箭羽想起了网吧包间——由毛玻璃分割的数个隔间整齐的摆在两侧，大部分的门都紧闭着，而白花藤萝的母亲则带着她们则走向了最深处的房间。
推开门，出现在鬼箭羽眼前的是完全出乎意料的场景——充满科技感和未来感的座舱将这个区域分成了五个部分，而鬼箭羽一眼就看出这五个区域分别代表什么——是战车中最常见的5个职务：车长、通讯手、炮手、装填手和驾驶员。而除了座舱外，四处还悬挂着大小各异的电子显示屏，如果单从外观上来看，有点像飞船的驾驶室。
“这里是数据采集间，通常我们用这个房间来创建一名选手的模型，让这名选手分别在每个座舱中进行测试，最后汇总成‘成员全是同一个人’的虚拟战车，来用于后续的测试和职能分配，你今天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采集模型。”
等自己的母亲说完，白花藤萝拍了拍鬼箭羽的肩膀，“别紧张，只是一些能力测试，进入座舱后会有语音指导来为你阐述任务细节。”
在得到白花藤萝母亲的许可后，鬼箭羽钻进了第一个模拟座舱，这个座舱模拟的是车长位置。
“任务目标：在十分钟内针对战场情况指示敌人、下达指令，并准确的判断战场情况。”
语音提示过后，座舱周围的360度球形屏幕升起，在高清显示器和高音质环绕立体声的辅助下，她恍惚间觉得自己身在赛场。
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下，发现这台座驾是一辆四号坦克。
集中全部的注意力，鬼箭羽将自身引擎与车辆的声音从耳中一点点剔除，最后剩下的，都是来自环境的声音。
“左侧，50度，一辆玛蒂尔达”，“右侧，20度，一辆十字军坦克”，“后方约200米遭到卡尔臼炮炮击”......
根据环境进行着指挥的鬼箭羽，一边极尽全力的分辨周边的声音，一边指挥着虚拟车组防御前方进入交火区的战车，在她的指挥下，这辆四号坦克虽然多处中弹，但每一发都避开了击破判定位置，成功在十分钟后通过了这次考核。
没敢耽误时间，鬼箭羽在座舱打开后就更换到了下一个位置，进行通讯手的测验。
这项测试要求通讯手要在许多线路之间协调分配车长的通信对象，而在测试的最后，还需要手动操作豹式内部的无线电设备，根据密码本向长车送出加密的电报，之后会收到一封同样加密的电报，而通信员需要进行解密。
前半段对于熟悉车辆线路的鬼箭羽来讲还算简单，但是加密电报的部分却让鬼箭羽打起了150分的精神——这不止需要速度，还需要足够准确的判断力，而让她惊讶的是，对回信的解密中竟然还隐藏着打错了的信息，而她需要对这部分进行甄别和尝试解读。
炮手和驾驶员的考核相对单一，就是对这项技能的熟练度的检验。炮手的行进射击和远距离移动目标射击是重难点，而驾驶员考核则需要她驾驶一辆KV-2穿越丘陵地带——驾驶本身难度不高，但是由于战车的特殊性，导致重心的把握成为了最为困难的事情。
而相对来讲最为轻松的，就是装填手训练了。
说真的，鬼箭羽作为工坊的维修工练出的体力和力气，对付爆发填装测试简直轻而易举——就只是单纯将90mm训练弹填装到检测器里，然后快速填装下一发的机械式劳动而已，比和数十吨的笨重钢铁或者和一整摞待更换的模块化装甲打交道轻松多了。
所有测试完成后，有些头昏脑涨的鬼箭羽从填装手的座舱中钻了出来，走向了白花藤萝。
“我妈去隔壁的分析室了，监督也在里面，过会会根据你的各项详细指标建立战车模型，然后结果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白花藤萝拉过来一把椅子，“咱们两个先坐着歇会吧——看到前面的大屏幕了吗，过会测试过程就会在上面实时显示出来。”
“测试过程？”鬼箭羽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就是把你的虚拟模型乱入到正在进行模拟战的各个队伍的战场里，看看你的战车的表现。监督也会与这辆战车进行5场1v1，寻找和分析它的不足，”白花藤萝看着突然亮起的大屏幕，“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
“话说，我还是不明白，我一个维修工，怎么就来做职业战车竞技选手的测试了？”鬼箭羽把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凳子上，“作为车长，我也是初出茅庐啊。”
“这个房间也不是为了检测你的战斗经验。这些仪器的目的是客观的分析你的身体状况和思维敏捷程度，然后把这些数据赋予虚拟战车的乘员而已。至于战斗经验方面，系统会模拟出接近标准职业选手的水平进行补强，你不必担心这点，”白花藤萝看向鬼箭羽，笑了一下，“这个测试是我推荐母亲让你做的，因为我感觉你现在对自己的实力还没有一个整体的认识——过低评价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
而随着大屏幕上亮起四个小画面，鬼箭羽知道，真正的测试开始了。
她的模拟战车是一辆虎式坦克，除了乱入了三队的训练外，还有一个窗口是和监督的1v1。
很快鬼箭羽就发现，每一个她的分身都表现出了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战斗水平。
“我发现我看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白花藤萝一边说一边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吗，如果说平时训练用的敌人模型是困难人机的话，你这辆车就已经是残酷人机了，”她用手指了指左下角的画面，“我虽然对家里这些队伍了解不多，但是这个画面中的敌人明显是二军——就是预备队。她们被你这辆虎式从屁股后面打了个措手不及，正在慌乱的组织阵型，不过多半完蛋。”
“那这个呢？”鬼箭羽指向左上角的画面，“这是什么情况？”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是你反人类的听力被充分运用之后的结果——那边对付的是一军，你的虎式为了防止遭到集火钻进了树林，而一军进入森林搜索时遭到了你如同透视一样准确的盲射，空有练度无法发挥，正在对你的战车进行包抄，”白花藤萝又指了下右下角，“那边一看就是本家旗下的哪家职业队，对你的战车展开了对王牌单车用的战术，已经用牺牲三辆战车的代价把你换掉了。”
“监督......打的真准啊，”鬼箭羽看着右上角的画面，“第三场已经结束了，我的战车只赢了一轮......”
“正常来讲，普通职业选手打满十局的话，或许有赢下一轮的机会，”白花藤萝看着大屏幕画面，“监督来我家任教前是职业队的教练，实力是很强的。”
大屏幕中的战斗又进行了大约十多分钟，每一场战斗才都有了结果。
与一军的战斗最后以被从两侧夹击击毁而告终，虽然只击毁了五辆战车，但是如果是真实的比赛的话，这将近20分钟的迂回战斗足以打乱他们的阵脚，让敌人有可乘之机。二军最后依靠数量优势勉勉强强击毁了那辆虎式，但是却付出了十辆战车的代价，练度完全不足。
至于监督，则以三胜二负赢下了战斗。
大屏幕刚刚关闭没多久，鬼箭羽就看到白花藤萝的母亲拿着文件夹，从分析室里风风火火的快步走了过来，看了鬼箭羽一眼，便示意二人跟着她一起回会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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