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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寿宴


  转眼已入冬季,各宫都烧起了炭盆,屋子里倒得暖和,加之最近后宫风平浪静,众人也都懒懒地窝在自己屋子里,不随意出来走动。

  自从孟长瑾清醒那日开始,身子是一天好过一天,但也因为病重卧床太久,即便天气冷了许多,也不愿意整日窝在房里。每日修修花枝、练练字帖,用过膳之后在院子里走动消食。

  香芹、碧溪也没有往日那般忙了,就缝缝新鞋垫,再拿出尚衣局前日送来的皮毛,给大家都缝了几件毛领子。安达也一下子闲了下来,整日替她们打着下手,哪里有需要他就出现在哪。

  除了守卫在玥覃苑门前的一排侍卫,玥覃苑的日子倒和往常一样,时间在这里缓慢地像小溪一般流淌。有时,碧溪会感叹几句,这样子的日子倒比之前来得容易。

  而碧溪自从那日之后便留在了玥覃苑,孟长瑾没有开口说过让她走,她自己也不提起这一回事,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事情虽然不曾提起,但还是梗在所有人心里,香芹和安达对此的态度也比平时更加小心翼翼。

  孟长瑾正在屋里写着字,刚好案上的宣纸用完了,她刚抬起头准备唤香芹,可一抬头却只见到碧溪在一旁。

  碧溪看到孟长瑾的目光有些躲闪,孟长瑾见她又准备像平常一样溜走,还是唤住了她:“你替我拿宣纸来吧。”

  听了这话,碧溪又折了回来,到架子上捧了一沓宣纸,然后仔细地铺在桌案上。孟长瑾注视着碧溪的一举一动,忽然觉得碧溪比之前稳重了许多,不知碧溪的心里是不是会怪她当初的决定。

  犹豫了许久,还是开了口:“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这句话她刚醒来的那天也对着碧溪说过,碧溪将宣纸铺好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孟长瑾。这段时日虽每日都相处在一起,但两人独处一室还没有过,以前她们之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却变得有些尴尬。

  碧溪一点都不想这样,这段时日她一直逃避,很害怕孟长瑾会开口再让她回永巷,于是她鼓起了勇气,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我不想再回永巷了,我也不会出宫,我只想一辈子陪在您身边。我之前说话总是张口就来,惹来了不少是非,以后我一定谨言慎行,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说着说着,碧溪竟红了眼眶,孟长瑾没想到自己的打算她都知道,可这都不是她的初衷,念及此,便摇了摇头:“你本性纯良、直爽,我想你一直保持下去,但是这样的你不适合在这后宫之中。”又苦笑了一下,“你看我,不是也变了么,现在都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可宝林,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碧溪一把握住孟长瑾的手,“我收敛自己的行为,也是为了保护你,我一定不会再给你惹麻烦的!”

  碧溪的手很温暖,孟长瑾低下头,忽然想到小的时候,她无助时碧溪也是这么握着自己的手。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替碧溪决定人生,因为碧溪比她想得更加坚强。

  香芹刚掀开帘子的一角,听到屋里两人的对话,手一顿,慢慢地收了回来。安达迈着大步走过来,刚准备问香芹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香芹连忙一把将他拉住,比了个“嘘”的手势,眼睛向屋内晃了晃。里面的声音虽然轻微,但也正好传了出来,安达立马心领神会,两人相视一笑,这段时间放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而另一边,因为宋清行对孟长瑾一事所做的隐瞒,孟长庆一直耿耿于怀,趁他来把脉的时候,质问他这件事。宋清行知道此事瞒不了多久,心中早就有了托词,并告知她自己虽有心要去玥覃苑照料一二,可那里守卫森严,没有皇帝的许可他是无法进去的。

  孟长庆一直对宋清行深信不疑,自然也相信了他这番话,当从宋清行口中得知孟长瑾已经痊愈了,这段时日因担忧而紧皱的眉头终于也是舒展开来。

  虽然口头上应付了孟长庆,可宋清行也怕如果孟长瑾出了事,孟长庆一定不会原谅自己,所以这段时日也对玥覃苑那边多有留心。

  潇湘殿虽然不再像刚开始一样紧闭宫门,可自从孟长庆出了冷宫到现在,皇帝都未曾踏足过。这个在后宫里掀起一阵躁动的潇湘殿,也渐渐被人遗忘了。

  只是,随着寒冬的来临,太后的生辰也要到了,虽然这一次不是大寿,但皇帝一向对太后十分孝顺,自然在太后生辰这件事上也多有费心。往年太后生辰都是敬妃和容妃一手操办,因着敬妃每日要去西华殿替先皇后诵经祈福,所以这件让许多人眼热的事自然就落到十分得太后欢喜的戴秋苓身上。

  虽然戴秋苓入宫时日短,但胜在细心聪慧,容妃提点过一些事之后,她就快就能自己独立完成,让人完全挑不出一丝错误。

  太后生辰这日,宫里所有妃嫔,还有大小亲王、女眷都入宫贺寿,一直被众人遗忘了的孟长庆,这一次也出人意外地出席了。

  这一次的寿宴太后满意至极,寿宴虽然是容妃和戴秋苓一齐操办的,太后对戴秋苓称赞有加,甚至还唤了她坐在自己身旁。相反,容妃竟像透明人一样被太后遗忘了,只字未提容妃的功劳,还是皇帝提起才让众人想起了容妃的劳苦。

  孟长庆安静地坐在一旁,她现在的身份是才人,以前她的席位现在坐着臻昭仪,而她现在就坐在离正位较远的地方。放眼看过去,嫔妃席位上除了容妃和敬妃,竟全是生面孔。她再环顾了几次,确定没有阮修容的影子,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太后和戴秋苓相谈甚欢,期间还时不时有亲王女眷走上前来给太后贺寿,寿宴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本来第一次露面的孟长庆理应会引起众人的注目,却完全被戴秋苓抢走了风头,就连最得宠的臻昭仪也不得不甘居人后。

  臻昭仪进宫何时受得了这种委屈,本想散了席去找皇帝撒撒娇,可皇帝却去了戴秋苓宫里,这让她原本就有些烦闷的心变得莫名焦躁起来,寿宴一散就风风火火地往外冲去,惹得贺月岚几人站在一旁看笑话。

  彩霓捧着大氅快步追了上来,好不容易追上了臻昭仪的脚步,一面道天气寒凉,一面给臻昭仪系上大氅。

  臻昭仪这股无名的怒火正蹭蹭往上冒,彩霓知道今日之事只是个导火索,真正让臻昭仪方寸大乱的还是那日亲眼目睹皇帝从玥覃苑出来。

  只是臻昭仪即便心有芥蒂,但很快面上却又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彩霓知道她心里还是不好受,毕竟一颗心都放在皇帝身上,以为对方也是带着相同的感情对待自己的,却发现真相好像与自己想的完全相悖。今日贺月岚的冷嘲热讽,只是再次将她心里的愤懑激了出来而已。

  彩霓叹了口气,见臻昭仪的手指冻得通红,再次将臻昭仪推开的手炉递了过去。臻昭仪很不耐烦地看了眼彩霓递过来的手炉,想着手再冷也敌不过心里的寒意,发了狠一把就将手炉打倒在地。

  手炉掉在地上像一个陀螺一样滚远了,臻昭仪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听得身后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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