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 造化弄人
乐飞萤一怔，随口道：“今天听同学提及她们小时候，突然想看下而已”幸好提前准备了借口
姚馨站起来，微笑道：“我收起来了，给你拿去”说完，打开衣柜就去翻找
片刻后，抱着一摞影集走了过来，随后一本本排开放在床上，乐飞萤嘴巴微张，很是惊讶厚厚的五本。
姚馨微笑着从五本里轻易地挑出了一本，为她解说着：“这一本是你刚出生的照片”，随手指着一张襁褓中的婴儿照片，眼里满满是爱：“你看，这是你刚出生时的样子，当时仅仅2。5kg，有点偏瘦，而且黑黑的”
“这张是你满月的照片，你看，这时已经白白胖胖了”
“这张是三个月的照片，你看，笑的多开心，软萌软萌很是可爱”
“这是……”
“这张是你幼儿园时期的照片，你看，满头满脸都是灰，还有衣服也脏兮兮，那时候你可调皮了”
“这张……”
乐飞萤嘴角带笑歪头聆听着，孩提时发生的事情。她不时发出惊奇地喟叹，前世没有照片，她现在才知道小时候的样子，软软糯糯就像小公主似地，没想到特别调皮捣蛋。她轻笑出声，原来自己和乐飞萤也有共性呢
突然，乐飞萤眉头高高挑起，指着其中一张照片：“咦……这个大哥哥是谁？他怎么惊慌失措，我怎么在哭呢？”
姚馨瞥了一眼照片，思索了片刻，才轻笑道：“这个啊，你爸爸同学的儿子，好像是踩碎了你的棒棒……”，话没说完，又把“糖”字咽了回去，改口道：“时间太久了，我记得也不太清楚了”
紧接着，又翻了两页，乐飞萤眉头紧蹙，很是惊奇，这个画风完全变了呢。前面都是调皮捣蛋、活泼可爱地形象。突然，开始呆愣、木讷了……
乐飞萤抬眸疑惑地望着姚馨，只见，她翻看相册的手有些颤抖，眉头紧皱，低着头好似陷入了回忆当中
乐飞萤轻推了下她，轻唤着：“妈妈……”
“啊？”姚馨猛地抬头，随后又假装无事人似的，又开始继续翻看，但沉默不语
渐渐地气氛越来越压抑，姚馨心绪不宁的样子，让乐飞萤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地事情。她深知隐瞒并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于是，再次轻唤：“妈妈……”
姚馨有点不敢直视乐飞萤担忧的眼神，她眼神不停闪烁着，一方面知道女儿已经长大了，另一方面，又担心女儿仍旧无法承受残酷地现实。
姚馨越是如此，乐飞萤越是好奇想了解真相。于是，她深深地望着姚馨，拉着她的手，很是郑重：“妈妈，我已经长大了”素不知，好奇害死猫
姚馨缓缓地睁开紧闭的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反手紧握乐飞萤，声音有些颤抖：“萤萤，接下来我所说，你一定不要放心上，因为这真的和你无关”乐飞萤重重的点了点头
姚馨看到乐飞萤坚毅的目光，才缓缓地开口道：“你一年级的时候，有次，和班上一个女孩争抢棒棒糖，你们互相争执时，那女孩无意间摔倒了……”说到这里，姚馨停顿了下来，闭上了眼睛。片刻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才继续艰难的地说着：“再也没有醒过来”
乐飞萤整个人懵了，大脑翁翁地响，许久后，她双眉高高挑起，不太确定地问道：“在也没醒来，死…死…死…了？”姚馨无奈地捂住了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为…为…为…什…什…么？”乐飞萤嘴角不停的颤抖着，半天才完整地说完几个字
面对乐飞萤这一状况，她有些惊慌失措，不停地安慰着：“萤萤，因为那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了，和咱们完全没有关系”随后，她又强调着“和你完全没有关系，哪怕不是你，她也会这样的”
听完后，乐飞萤整个人瞬间手脚冰冷，如置冰窟，半晌后喃喃自语“我后来怎么了？”声音小的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姚馨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揽过她，眼泪潸然而下，乐飞萤木讷地任她搂着，身体仍在不停地颤抖着。
姚馨再也没有比此时此刻更痛恨自己的了，她如果不说，这个秘密将永远带入坟墓，再也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女儿。越想越懊恼，她最后呜咽着哭了起来
呜咽声惊醒了呆愣中的乐飞萤，她深知，自己不能再继续伤害这一对可怜的父母了，他们已经为女儿经受了太多苦难了
乐飞萤用手狠狠地掐着眉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片刻后，她身体注入了些能量，可以活动了。于是，从姚馨怀里退了出来，抿了抿嘴唇，继续问道：“后来怎么了？”
让姚馨意想不到地是女儿如此坚强，很是欣慰，于是哽咽着说：“事情发生后，你整个人都傻傻地，不吃不喝，每天晚上都哭喊着醒过来。一个月后，去上学了，但晕倒了被送了回来。醒来后就忘记了这件事，变成一个不喜欢和人相处，很是文静的小孩。最后，你换了一个学校”
听完，乐飞萤低着头，一言不发。片刻后，她深深地望着姚馨，柔声道：“妈妈，你们都不用担心，我真的已经长大了”
姚馨伸手摸了摸乐飞萤的脸，仍旧不安心：“真的没事吗？”乐飞萤点了点头。
姚馨伸手拥抱着她，在她后背轻抚着：“孩子，想哭就哭吧，别憋着”不管自己心里如何想代替孩子承受，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孩子最终是要长大，自己不可能永远陪伴着她，有些路终究需要自己走的，就当这是第一步吧。
乐飞萤紧紧的依偎着姚馨，庆幸无比，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深爱自己的父母。
最后，她抬起头望向姚馨，微笑道：“妈妈，这些照片我可以拿走吗？”她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乐飞萤坐在自己的床上，认真地一张张翻看着小时候的照片，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个扎着公主头，穿着精致的裙子，粉粉嫩嫩的小脸，清澈地双瞳眉眼弯弯，笑容满面。她完全想象不出，这么一个7岁的孩童，要如何承受一个鲜活的生命间接地因她而陨落。
每当夜幕降临时，她又如何忍受着饥饿钻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又被怎样地梦魇夜夜惊吓而哭；又是怎样地自责和辱骂使她生生晕倒；又是怎样地痛彻心扉迫使她一夜成长
渐渐地，她仿佛感同身受似的，泪流满面，开始粗喘着气，瘫跪在床边，一手掐着脖子，一手紧握拳头锤打着不停绞痛地心脏，慢慢地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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