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坟山
绿珠有些迷茫……
令牌确实是浮漓给的，可银票却不是。
那是这些年省吃俭用攒出来的。
她是个被拐卖的孤女，四岁被拐，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姓甚名谁。
她曾经暗地里和妈妈打听过，妈妈也不屑隐瞒她，说她也不知道，她是被她从拐子手中直接买来的。
但是看自己当时的衣着，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中能养的出来的，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家的千金。
妈妈在场子里这么些年了，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甚少有看错的时候。
她不记得以前的种种，但却记得一个女人当年曾经在她耳边来来回回的说过‘自助者天助，自恒者天恒！’
普通人家的女子定然说不出这种话，可她也不打算去寻找她的亲身父母了。
她见过赎身出去的姐妹寻找亲身父母的。
十个里有八九个，耗费了一辈子的年华，一无所获，穷困潦倒或郁郁而终。
便是寻找到了，也没见过的多好。
亲戚嫌弃，父母生疏，姐妹兄弟厌恶，邻人异样的眼光，孩童的无知稚言，活的还不如在绿柳坊呢！
自那时她便有意识的攒钱，恩客给的她会少报一些，每年的份额首饰她都会偷偷拿出一些典当。
有些恩客也懂她们的不易，私底下还是会给些赏钱。
便是数额不多，但是那些达官贵人的不多对于绿珠而言，却还是意外之喜，更何况她积攒了整整数十年。
没有那一次成功当真是一时促就的，为了这一刻，她足足准备了近十年的时光，如今，终于成功了。
绿珠觉得有些不真实，她两只手摸了摸身上的装扮，触摸到头上的略显简单少女发髻，这才有些真实感。
过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独自一人在这马车中又哭又笑，先前还压抑着声音，待过了一会便稍微放出了些声音。
待到马车停在了吴府门前时，已近黄昏。
绿珠早已整理好妆容端庄的坐在车上。
马夫一问，结果却被守门的小厮告诉浮漓将军不在府中。
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打听出，原来浮漓将军回来了一趟，不过一碗茶的功夫，便带着人马去了西山大营，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回来。
考虑天色已晚，绿珠不知到底是该去军营寻找浮漓还是原地等待。
照理说她此时应当找一个客栈住上几天，待到浮漓将军回来即可，这是最合适的方法，也安全得多。
可鬼使神差的，她选择了叫马夫赶车往西边去了。
按照路程，大约要到酉时之后才能到达，天虽黑了，但若是快点，还是可以在全黑之前到达的。
至于到达军营之后的事情，不知为何，下意识的绿珠觉得会很顺利。
连军营不许女子踏入的规矩，自己是否会被当做奸细抓住，绿珠都没有考虑。
全然没了往日里的聪颖周全。
人有的时候脑子一懵，看着清醒，实际上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跟着本能去做。
这也是她为何选择立马出发去寻浮漓，那心中莫名的直觉，好似冥冥天意要将她往西边催促。
车夫本是不愿如此晚了还送人去郊区的，但她们是老熟人了，绿珠也是信任他才会让他驾车，并且还给了丰厚的报酬，这才答应了下来。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马车也从喧哗的闹市驶向寂静幽深的野外。
晚风动树影，夜半寒蝉鸣。
虽还未到半夜，却也吹起了一阵阵的冷风，耳边响起的倒不是蝉鸣，而是树叶被吹动的唰唰声，除此之外，寂静的令人害怕。
急促的马蹄声，滚滚的车轮声被放大无数倍，在这空旷安静的道路上显得有些令人安心。
明月尚未挂起，天光还有一丝余晖，给前行的路留了些方向，两旁是比较稀疏的林木，一眼可以看清黄土掩盖的坟墓。
什么，坟墓！
绿珠不小心掀开帘子看到的正是这一幕，赶紧放下帘子，躲在了马车内，动作太过突然，一下子撞到了坚硬的木板上，绿珠吃痛的皱眉叫了一声。
原本还有些恍神的神智立马变得清晰无比。
糟了，忘了打听西山大营周围是什么了。
看着场景，只怕是一座――坟山。
绿珠觉得一阵后怕，连她自己为何会做出半夜出行的举动都想不明白。
她做事向来小心谨慎，连说句话也要在嘴里过三遍，今日怎么就冲动之下直接带着一个车夫来了这荒郊野岭。
越想越后怕，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头冒了一片细汗，心跳的速度不断加快。
想起了先前姐妹们无聊讲的鬼故事，可是如今还未入夜，应该无碍吧！
想到外面驾车的车夫王伯，刚刚自己撞到木板时他没出声，估计是马车的的声音太大了。
人在不安的时候一般喜欢找个人聊天，来分担自己的害怕，此时绿珠就是这么想的。
“王伯，还要多久才能到西大营啊？”
怕这王伯听不见，绿珠加大了些声音，可是半晌没有回应。
只有马鞭抽打在马身上的声音想的极有规律。
原以为是王伯没有听见，绿珠又加大了声音，喊了声：
“王伯”
可还是无人回应，马鞭声依旧丝毫不差的抽了下去。
这下绿珠也不喊了，只回复姿态，淡定的坐在位置上，脸上也恢复了平静。
只是手心的汗水止不住的往外冒，一颗心跳动速度不断加速，呼吸也有些急促。
这种时候她还察觉不出异样就白活了这么些年了。
以不变应万变，她今日怕是真的撞鬼了，如今应该想好怎么才能逃出去。
回想着各种听说过的老办法，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实用的，眼睛一扫瞥到了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古琴，绿珠将它抱在怀里。
不知为何，总感觉这样安心许多。
车外马鞭抽打的声音还在继续，轱辘轱辘的轮子压过石子的声音格外响亮。
砰地一声，绿珠被颠簸了起来，马车似乎遇见了什么，开始疯狂向前跑，绿珠连坐都坐不稳，只能抱着古琴被甩的东倒西歪。
突然，马一声仰天长鸣的嘶叫声，一双马腿高高抬起，似乎被某物惊吓到了，猛然倒地，掀起一阵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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