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面对残暴
冰冷，陌生的恐怖填满孟喜竹的心脏。
她想过挣扎，但直立蜥蜴可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兴致，劈手一掌凿在她柔弱的腹部，剧痛在五脏六腑间扩散，让她顿时在一阵痉挛中老实下来。
而这一掌告诉孟喜竹一个信息——她的生命是不被看重的。如果惹恼了这只扛着她的畜生，说不定会被它直接当场格杀。
这畜生为什么要绑架我？
这畜生要带我去哪里？
到达目的地后又会怎样处置我？
这些问题如同魔鬼在她耳边的低语一样，挥之不去。
而随着布雷斯劳的灯火渐渐被逐渐茂密的树林遮蔽，这种恐怖，以及被恐怖肆意纵容的想象力在时时刻刻煎熬着孟喜竹已经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行进期间，直立蜥蜴没有怎么停下休息。它几乎是一刻不停地狂奔着，实在太累的时候就放慢速度积攒体力，但步子绝对没有停下。
当月亮升到头顶之时，直立蜥蜴终于停下脚步。它把孟喜竹从肩膀上撂到一颗树下。
咬牙承受身体和大地的撞击后，孟喜竹睁开眼，发现四周站着一群直立蜥蜴！
这些直立蜥蜴有的穿着皮甲拿着长矛，有些则披着破布袍子，手上拿着充满神秘感的拐杖。
看来这些直立蜥蜴是有智慧的……称其为蜥蜴人更加合适一点。孟喜竹想道。
一个披着破布的蜥蜴人来到孟喜竹面前。
不停吐拭的分叉舌尖仿佛死神攥在手里的鱼叉。
破布的阴影下一双黄澄澄的竖瞳让孟喜竹恐惧到了极点，眼泪止不住地又涌出来。
即使是面对双头魔龙都从容按下芯堆的自毁按钮，坦然面对死亡的卢存安，此刻也被身体的反应吓地手足无措。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但却适得其反。
她的恐惧越来越深。
面前的蜥蜴人向前伸出爪子，冰冷的鳞片触碰到孟喜竹的太阳穴，尖利的指甲仅仅是从皮肤上划过就让孟喜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它的这个动作让已是惊弓之鸟的孟喜竹闭上了眼睛。难道真的就这样死在这儿了？
片刻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孟喜竹睁开眼，却看见蜥蜴人爪里拿着一缕发丝。
它将发丝放进嘴里咂吧咂吧，然后呸了出去。接着它向其他蜥蜴人点点头。
恐惧感在刚才突破了极限，如同冲破大堤的洪水一样，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孟喜竹成功压制住了恐惧，并且下定决心，不论自己的生命还有多长，一定不会再次被恐惧压倒。
不过就是死亡而已嘛，只不过再一次死的毫无价值而已。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她安慰自己，并且强迫自己去相信自己会坦然面对死亡。
突然，所有蜥蜴人都看向一个方向。刚刚品尝孟喜竹发丝的蜥蜴人发出几个音节后，带领个位数的蜥蜴人扛着孟喜竹快速离开。
被蜥蜴人扛在肩上的孟喜竹看见一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女神官在树林的枝丫间穿梭。她背着一柄黑色的战镰，几个跳跃就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近处。
她发现了孟喜竹，随后身上的光芒陡然提升到一个极其刺眼的亮度，背后一双由光芒组成的羽翼轻轻一拍就让她的进击速度提高到一个更加恐怖的境界——一个锥形的气罩出现在她附近。
那是即将突破音障的标志——如果这个世界有音障的话。
借着女神官的光芒，孟喜竹认出这个来势汹汹的神官就是樊娜！
她惊喜地向樊娜伸出手，但因为口中还堵着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但下一刻，她眼睁睁看见樊娜一头扎进蜥蜴人的埋伏里——先是某种类似激光但却自带冲量的法术狠狠撞击樊娜，将樊娜打得倒飞出去。
而这束光就是一个披着破布的蜥蜴人手里的拐杖发出的。
原来那不是拐杖，那是法杖！
顿时，能够照亮一大片树林的身影黯淡下去。
就樊娜的速度矢量的方向改变呈现出锐角，孟喜竹认为没有人能够承受那样的加速度。
那得是多么强力的一击啊！
看着为自己奋不顾身的人被打倒是一件非常让人沮丧的事情。
孟喜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任凭泪珠模糊自己的视野。
朦朦胧胧中，她的世界被照亮了。
难道发生了什么奇迹？
或者说樊娜的身体可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她睁开挂着泪珠的双眼，却发现只是天亮了而已。
她居然在昨晚那样颠簸的情况下睡着了。
此刻，蜥蜴人正在休息。
孟喜竹打量着四周的情况，同时寻求一切可以逃走的机会。
她背靠着一棵大树，四周则是刚能掩盖膝盖的草坪。
这样的地形，她没有任何机会。
不久，一只身上插着弓矢的蜥蜴扛着一个女孩跑过来，将女孩摔到孟喜竹旁边。
这个女孩显然是才被抓过来的，十分惊恐地颤抖着，就像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昨晚的那只尝发蜥蜴人再次出现，它取走了女孩的一缕头发，放入嘴里咂吧咂吧。
它没有第一时间将发丝呸出来。
它开始咀嚼发丝。片刻后，它吐出一团唾沫。
它这次从女孩伸出了指甲，在女孩额头割了个口子，蘸了一滴鲜血放入口中。
片刻后，它叫来绑来这个女孩的蜥蜴人，暴怒地抬起爪子挠在它脑门上！
顿时，结实的鳞片被划出数道血槽。
旁边待命的两名蜥蜴人见状直接走上前来，一只按住女孩让她跪下，另一只则揪住女孩的头发让她往后仰去。
女孩柔嫩的脖颈暴露出来。
惊恐的眼神拼命向在场唯一的人类传递着求救信号，娇弱的身体哪怕用尽全是力气也只是不停颤抖而已，根本挣脱不了蜥蜴人的控制。
但孟喜竹此刻也被吓懵了——她没能履行前一夜对自己的承诺。
蜥蜴人没有丝毫怜悯地处决了女孩。
几滴飞溅的鲜血在被一晚风尘仆仆弄得脏兮兮脏兮兮的祭司袍上染出红梅。
那一边，尝发蜥蜴人完成了对同类的施暴，它喘了口气，把目光投向孟喜竹。
单单这个目光就让孟喜竹再次被恐惧支配。
它再次从孟喜竹的鬓角取下一根发丝，放入嘴里，细细咀嚼。
而孟喜竹如同等待老师宣布期末考试成绩的孩童一样既恐惧又期待。
蜥蜴人吐出头发，口里发出几个音调。
一个蜥蜴人向孟喜竹走来。
它说了什么？
我这是要被处决了吗？
被恐惧煎熬的时间没有多长，孟喜竹再次被蜥蜴人扛到了肩上。
蜥蜴人们再次上路。
微风拂过，云缓游，树轻摇，无名少女渐渐冷却的身体旁边，那颗曾经被孟喜竹依靠过的大树根部，一个小小的用血书写的“孟”字正在缓缓风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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