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离去

　　
<p>“淬体药液十种炼制方法，不要了；初级药物大全，已经记下，不要了；东洲人物志，这本没看完得留着。”嘴上念念有词，陈元翻找着需要带走的东西。整整花了一个多时辰，陈元才收拾起一个大包裹，里面大多是一些书籍，只有一只小鼎占了一半的空间。</p>
<p>带上这个药鼎，陈元也是经过一番思想挣扎，这个鼎他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但方才听陈谷讲述，知道那座孤山居然就是传说中的修道者留下的遗迹。陈元幻想这只鼎一定会有什么奇特之处，故而就打算带走。</p>
<p>东西收拾的差不多，陈元下到地下室，将自己偷偷珍藏的石饼掩埋一起，又用土将地窖入口封好。做完这些，陈元便坐在书房发呆，明天就要离开，虽然心里早有离家的准备。但忽然就要仓促离开，总感觉有些不是滋味，打量着这栋生活了几年的房屋。陈元才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的那么洒然。</p>
<p>“这里就是家啊，只是，明天之后，自己或许就没有家了。”低声呢喃，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浮上心头，好似有些惆怅，又或者是忐忑的期待。</p>
<p>一寸一寸打量着屋内，很多往常没有注意的细节映入眼帘。房梁上面的灰尘都快一指厚了，一直没能抽时间打扫；门口的那几块瓦片早就碎裂，一到下雨的时候就会滴下一些雨水，每次都要放只木盆接着，可天一晴朗又忘了去修补；书架也太破旧了，下面两层早已无法放置书籍，可也总是忘了去弄一下。世上的事情往往便是如此，当你拥有的时候或许便不会太过在意，而失去的时候却发现有万般的不舍。</p>
<p>忽然，陈元的视线落在书架的一角，忽然想起来，月前自己将从孤山带回的那件衣袍塞到了书架角落。</p>
<p>取出衣服，其布料依然如夕，在灯光下闪动着熠熠光彩，一见便不是凡物。陈元用力扯了扯衣角，这衣服的布料还是坚韧异常。这宝物可得带上，陈元将衣服塞到药鼎里面，刚好可以装进鼎内。</p>
<p>次日清晨，陈元如常苏醒，仔细洗漱之后，提着包袱往陈圆中庭走去。</p>
<p>此时陈家中庭已经热闹了起来，一应仆人垂手立在场外，陈谷和颜夫人带着八岁的陈鸿立在场中，旁边还有两名城主府侍卫肃立着。中庭石台上摆放着香炉纸钱等一应祭祀用品。</p>
<p>“大少爷好。”陈元刚走进中庭，左右仆役齐声问安。陈元看看这架势，这辈子可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礼遇，腹中不禁有些讥讽，陈谷这是把面子都给做足了。</p>
<p>陈谷一脸和煦的微笑，颜夫人也收起平时厌恶的眼色，陈元依次跟这两位长辈问安。</p>
<p>颜夫人身旁的胖男孩一脸欣喜的望着他，又看到陈元手上提着的大包裹，有些疑惑询问：“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p>
<p>“弟弟，以后大哥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听父亲母亲的话，莫要再顽皮了。大哥会回来看你的。”陈元轻轻拍了拍弟弟脑袋，温声安慰他。他只能在心中加一句，有机会的话。</p>
<p>陈鸿急切的想再说什么，颜夫人轻轻拉了一下孩子，这时陈谷大声喝道：“吉时已到，祭祖。”</p>
<p>陈谷点起三根香递给陈元，陈元心中有点不太情愿，但众目睽睽下，心道只是给他们最后一点脸面。接过燃香，微微躬身拜了几下，将香插到香炉中，算是完成礼仪。</p>
<p>陈谷也没在意这种粗略的礼仪，高喝礼成算是走了一个过场。而后陈谷唤来一名仆人，接过仆人手中的一只沉甸甸的袋子，将袋子放到陈元手中。有些语重心长道：“元儿，此去洪城定要虚心好学，这些钱财便与你购买一应所需之用。”</p>
<p>陈元垫了垫手中的袋子，里面差不多是一百金币，咧嘴一笑，便一一告别家人，跟着城主府侍卫走了。</p>
<p>陈元走后，颜夫人示意之下陈府一干仆从纷纷散去，方才热闹的中庭只剩下陈谷与妻儿。</p>
<p>“夫君，”颜夫人满脸笑意望着陈谷，“我们回屋吧。”</p>
<p>“我再看看。”陈谷摇摇头，语气中有些许的落寞。</p>
<p>颜夫人敛去笑意，疑惑道：“夫君这是为何，难道还舍不得那个孽种？”</p>
<p>“没有，”陈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毕竟是我儿子，哪怕不想让他继承家业，但为父的总还是可以给他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此间将他送往狼窝，却是有些过了。唉......”</p>
<p>“好你个陈谷，”颜夫人杏目圆蹬，满脸顿时充满怒气，“你怜惜你那孽种，你可想过我的鸿儿，鸿儿他还这么小，你难道就忍心看他去受苦？”</p>
<p>颜夫人搂着儿子，开始嘤嘤啜泣。陈谷见此摇摇头，也不宽慰妻子。他蹲下身来，轻轻抚摸孩子的面颊，用近乎呢喃的语气道：“鸿儿，历来你就跟哥哥要好，若往后，往后你哥回家，你可要好好待他。”</p>
<p>“哥去哪儿了？你们把哥弄去哪儿了？”年幼的陈鸿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他撕扯着父亲的衣襟狠狠摇晃，大声喝问。</p>
<p>陈谷心绪繁杂，用力甩开儿子的手臂。陈鸿脚下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有些发懵。</p>
<p>颜夫人赶紧抱起儿子，转头呵斥：“好你个陈谷，你要舍不得那孽种，那你去把他叫回来，我亲自把鸿儿送去，你就满意了吧。”说完拉着儿子愤愤离开。</p>
<p>陈谷伸了伸手，又颓然垂下，有些落寞的站在中庭里。他心中的繁闷却不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儿子，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完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p>
<p>不提陈府中人，出了府门的人心中也并不平静。好几次回望陈府大门，陈元心中惆怅。陈家虽然并没有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成长环境，但至少在陈元心里并不会感到害怕，陈家就像一个避风港，哪怕家里的并不喜欢自己，可自己确实是存在于陈家之中，这种存在也不是一些阴谋诡计可以磨灭的。那大概就是家的感觉。</p>
<p>再回首，陈府的大门已经看不见了。家已经没了，呵呵，也好，从今往后，便四海为家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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