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行山酿
“你整顿军纪连话都不用说半句，哪里不容易了？”景萧锦哼唧一声。
“怎么容易了？就知道说风凉话！”
两人在帐里唇枪舌战好半晌，最终两人吵得口干舌燥，各自都喝了一大壶水才安分下来。
放下茶杯，景萧锦正色道：“言归正传，听说你家的手下想提携武官，这事你知道吧？”
“你当爷这将军当着吃的吗？就是爷用他们名义去请奏的。”司卿容挑挑眉，“皇上恨不得让爷做多点事，爷去请奏能有啥用？”
“你这将军不也干得游手好闲吗？”景萧锦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打趣道，“平日不就练练兵吗，您老脸一黑，那些小兵小将尾巴都夹紧了，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干啥，压根一点力气都不用出！”
司卿容白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你不知道前些日子皇上下旨要军中开始训练方阵吗？爷兵法是善用如流，可不见得爷还会阵型什么的！”
“小丫头，你的书馆里才子那么多，爷就想跟你要个人。”司卿容正色道。
“居然有人经得起将军这么高的眼光？”景萧锦一脸好奇。
“爷先前在外头打猎时救了一个奇才，他对兵法和阵型都颇有研究。”司卿容顿顿道，“爷想把他留在兵营做个长史，可他竟怨军中的粮食不好吃，自个儿跑去你书馆里当秀才了。”
“嫌弃当您大爷手下饭菜不好吃？”景萧锦嘲笑道，“你该不会让军营中的将士们吃斋吧？书馆的也能比你们这的好吃？”
司卿容冷哼一声：“兵营的粮食管饱不管好，但荤素结合，喂饱这几万人已经是极限了，哪还能管好吃？”
“那小子唤作顾无己，照顾的顾，没有的那个无，自己的己，说好了，本将军就要他了！”
闻言，景萧锦讶异，不禁将‘无己’二字与《逍遥游》中的‘至人无己’联系起来，竟有如此特别的名字。
“听到没，爷就要他！”见景萧锦愣神，司卿容又提醒她一把。
“这么绝对，你该不是喜欢人家吧？”听司卿容将此人捧到了非他不可的程度，她倒是来了兴趣。
“那小子不简单。”司卿容撇撇嘴，“一句话，帮不帮？帮爷搞定了这桩事儿，回头爷赏你点行山酿！”
景萧锦一惊，眼睛都瞪大了：“你这么舍得？！”
行山酿这等酒，传言喝上一口，再饮百酒皆无味，可谓酒中的‘杨玉环’，有市无价，司卿容手头上有一两坛子她是知道的，多少人想千金求上一口，皆无果。
而今他竟用行山酿来求一个于她而言无关紧要的人，这比生意稳赚不亏。
“既然你如此诚心，那本公主便答应了！”景萧锦‘咯咯’笑得仿佛已经喝上了行山酿。
——
午时，营帐外炎日当头，军营的空气愈发燥热，士兵们的衣襟已浸湿一片。
帐内两人喝了杯茶解解渴，司卿容执起一把蒲扇，给景萧锦扇风。
司卿容问道：“你去北梁多日，东西到手了吗？”
“当然！本公主亲自出手偷东西，有失手的可能吗？”她莫名的一脸骄傲，仿佛窃人之物是件光荣的事。
“但计划怕是要延后实施了。”景萧锦又正色道，“皇兄恐怕会出手干涉南北梁之事。”
“果真不负众望，你不阻止？”司卿容轻哼一声。
“我也想啊，可他性格固执又是当皇上的，与我产生意见分歧，怎么还会全然信任我？”景萧锦苦笑着。
司卿容拍拍她的肩膀：“你忘了自己称谓的前缀了？摄政公主就是用来做选官这些小事的？”
摄政，是父皇最后给予她的权力和殊荣，亦是对景清涵过早为君处世能力的不放心。
景清涵这个做哥哥的不知，但父皇是深知他这个女儿生来便异于常人，父皇对她宠爱之余，对她的了解和栽培也一点都不少，帝皇之术，利益权衡，赋予了她摄政辅国的权力，也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拉景清涵一把。
“父皇其实小看皇兄了。”景萧锦轻笑道，“他很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方向错了罢了，我们姑且先看看好戏。有我在，北沥不会出乱子的。”
两人又商讨了约莫半个时辰，当正午的太阳热辣的顶在头顶上，士兵们吃过午餐准备午休时，司卿容才松口放她离开。
“真的不坐马车吗？太阳这样大，仔细晒得像爷这里的将士一样黑！”司卿容再次提议坐马车。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晕车！”景萧锦还是拒绝了。
司卿容抬头看向整装待发的某人，阳光下照耀着的肌肤与他这个日日在沙场上练兵的人截然相反，白嫩得像凝脂，又如软玉般无暇，这样好的条件居然拿去晒太阳，司卿容不禁在心里暗骂她枉为女子！
于是司卿容二话不说地扯下身旁一位将士的铁盔，对景萧锦道：“低下头。”
景萧锦不知所以的眨眨眼，听话的低下了头，凑到司卿容面前。
他微微抬手，便将铁盔戴在了她头上，还仔细的将底下的绳结打上一个蝴蝶结，一边系一边在景萧锦耳边叨叨：“本来就丑，再黑点本将军见着胃口都会变差。”
一句话，顿时让景萧锦心中对他的贴心的赞赏大打折扣。
“狗嘴吐不出象牙！”她咬牙切齿道，斜倪了司卿容一眼。
“行山酿。”他又低声道，“记得爷托你之事。”
“等着爷的好消息。”景萧锦学着他老人家说话的调调，继而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媚一笑。
“臭丫头！”司卿容失笑。
玉粒在一旁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不由感慨时光荏苒，他们都长大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而不再是从前一见面便比较身高的两个小鬼头了。
“想啥呢？”景萧锦见玉粒出神了半晌，“走吧。”
司卿容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眼眸中不为人知地划过了一丝留念，他静静吸了口气，转身与身后众人回他该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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