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京兆尹
第二日，旭日东升之时，景萧锦便了起床，着玉粒寻套正装，梳妆打扮，准备去朝议殿听政。
“公主，真的不吃了早膳再去吗？朝议说不准要多久呢！”玉粒抱着一席深蓝亮花云锦宫装，坚持不懈的询问。
“晚了去那群老家伙肯定又要抓着本公主的姻缘不放！”景萧锦无奈道，“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他们追着给我介绍自家儿子的情景。”
玉粒回想了一下，当真如此。
从前便常有老家伙提起公主的婚嫁问题，没人说还好，一有人说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般，朝议的内容直接从国事变成家务事，一个个挤破头皮都要在她面前引荐一番自家的娃。
“那公主您朝议完后要去晨清宫吗？奴婢好跟御膳房的宫女姐姐们打个招呼。”伺候景萧锦换着衣服，她周到的问清各项事宜，“公主有什么想吃的吗？”
“应该会去晨清宫。”景萧锦答道，“想吃桂花糕、马蹄糕、玉米粥、大豆豆浆……”
“公主的胸果然是吃大的！”玉粒毫不客气的打趣主子，“哪哪都瘦，就是胸大！”
景萧锦脸一阵红一阵绿，捏住玉粒的脸蛋的肉就是一顿蹂躏。
“臭丫头！”
两人笑着闹了一番。
穿戴妥当，景萧锦与玉粒便抬步走向朝议殿。
天还未大亮，宫人就忙碌了起来，穿梭在皇宫的各个通道中，不时的迎上景萧锦行礼打招呼。
不多时，玉粒将景萧锦送到了朝议殿前，自个离开向御膳房走去。
此次景萧锦到得尚早，群臣还在宫外集合排队。而景清涵同样，早已在殿中至高处的龙椅上坐着专注地阅览册子。
以往皇帝都是最后才入朝议殿，但先皇在时，日日起早，领着景清涵先在殿中等着，因而就落下了这么个习惯。
“皇兄！”她缓步走进朝议殿，浅浅笑着与景清涵打招呼。
景清涵视线从手头上的政务转移到景萧锦身上，见她打扮了一身正式的发髻宫装，也露出了淡淡的笑，说道：“锦儿好段时间没来听政，今日怎不与孤打声招呼就来了？”
“昨日睡得早，忘记跟您说了。”她走到黄金打造的龙案前，瘪瘪嘴哀声道，“看来皇兄没有给我准备旁听的椅子，今日妹妹我要站着听政了！”
“你若有胆子，坐孤身边也行。”景清涵拍拍龙椅伤多出的位置，面容不似在开玩笑。
“胆子是有，但规矩不能坏，我还是站在皇兄身旁吧！”她又往前走了几步，靠在龙椅边上，懒懒地道，“别谈太久，我还没吃早膳…”
不多时，百臣有序的进到了朝议殿，有些人见了皇上身旁的公主殿下，眼前便是一亮。
“参见皇上，参见摄政公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吧！”景清涵的声音响彻朝堂。
“谢皇上、摄政公主！”众臣站起身，头仍低着。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殿中的太监尖声喊道。
“臣有事启奏！”一朱色官服的中年四六品臣子从队列中走出，双手拿着折子举过头顶，说道，“启禀皇上，摄政公主，近日京城中有一种不良风尚开始冒头，然未有相关律法规定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公主明示！”
话落，景萧锦在高处明显瞧见群臣队列中有一穿紫色官服的高官脸色煞然一白。
“京兆尹大人，孤想知道是什么风尚。”景清涵眼里抹过一撇不耐。
“回皇上，是断袖之风！”
话音刚落，满朝轰然。
“京兆尹大人，这种话可不要乱说！”那紫色官服的臣子走上前，恭敬地对龙椅上的人一拜，“皇上，京兆尹口出胡言，此等秽事怎可摆到朝堂上来！”
京兆尹冷笑一声：“尚书大人似乎还不知此等风气是谁做了带头人！”
转而京兆尹对着座上人又是一拜，“皇上，尚书大人之子不仅有断袖之癖，还大肆宣扬引发京城不良之风盛行。
臣认为，应重治蔡公子之罪，然子不教父之过，尚书大人能教出这么个儿子，怕是也有断袖之癖……”
工部尚书大人愤懑溢于言表，他眉头紧皱，已是怒极：“一派胡言！皇上，绝无京兆尹口中之事！犬子虽不才，但也不会糊涂至斯！老臣也绝不是断袖，请皇上明察！”
“京城里还有谁不知蔡公子是个断袖，尚书大人还狡辩甚么？！”京兆尹仍咄咄逼人，“蔡公子与青楼倌倌苟且之事……”
“够了！”景清涵用镇山河一拍龙案，眉头紧蹙，眼神里充满了煞气，“京兆尹，你可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事实？若无铁证，你可知依你的这番话孤可以治你多大的罪？”
“回皇上，当然有证据，那日蔡公子及冠，尚书府设宴，宴请了五品以上所有的官员，也就是说，在座五品以上的大人们皆知蔡公子之事！”京兆尹一脸胸有成竹地道。
景清涵不为人知的冷笑了一声：“有哪位大人愿意为京兆尹作证？”
京兆尹充满希望的回头看看身后的众人，眼里散射着期待的光。
半晌，偌大的朝堂上静若无人。
京兆尹见久久无人动作，顿时急了：“诸位大人这是何意？你们是要助纣为虐吗？！你们都是断袖吗？！”
一句话，令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又挑起了一众本默默无闻的官员的愤慨。
“皇上，京兆尹胆敢在朝堂上胡言乱语，臣认为必须严加惩治！”一臣义愤填膺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肃静！”台下面对着众官的李公公尖声喊道。
朝议殿安静下来，静候皇上发言。
“京兆尹，你身为四品官妄议三品官之是非，口出狂言，以下犯上，搅乱朝纲，该当何罪？”景清涵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着，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威严。
“皇上明察，确有此事，臣从不口出空言！”
局外人都懂，唯独京兆尹身在局中还愚钝的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即便此事是真，也无人会帮京兆尹对付尚书大人，更何况皇上的矛头一出便对准了他，近臣们都知道，皇上早便不满京兆尹，迫在是先皇亲任的官职一直没撤下，如今正是给了皇上机会将他扳下台来。
“罢京兆尹一职，押到刑部论罪。”景清涵平声下旨，仿佛只是吩咐了一件小事。
景萧锦看完这一出闹剧，不禁感慨官场与后宫其实没什么两样。
她暗暗打了个哈欠。
“累了吗？”景清涵轻声问道，“累了就坐下来，有孤在，没有人敢置喙你。”
她摇摇头，以微笑回复。
景清涵视线回到朝臣身上：“若无事就退朝吧！”
“皇上，臣等认为，公主……”前排一个从未发言的紫色官服臣子上前，眼神隐隐飘落在景萧锦身上。
景萧锦听见他提起了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
“公主日日为国事操劳，婚事日后再提！”景清涵直截了当的打断了那臣子的话。
“是…老臣愚昧！”那臣子鞠身一拜。
景萧锦用感激的眼神望向景清涵，免了某些臣子对她的纠缠不放。
“臣等今日已无要事！”
“退朝吧！”
“退朝——”太监又尖声喊道。
“恭送皇上，摄政公主！”
景清涵与景萧锦相视一眼，一齐从殿后离开了朝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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