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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花枝乱颤


  “要不我把她找过来,你跟她说。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式的,这多了少了的还会弄些麻烦出来。”

  “那也好,不过我忙着呢。这事情你还是叫她过来吧,毕竟这是她喜欢的,理应该她动身的。”

  毕竟我是这顾家的少夫人,她只是一个妾室,现在是她有求于人。

  “好,只是我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吵起来,毕竟大家都是顾家人。”

  “好,只要她不跟我吵,我自然是不会跟她吵的。况且我也不会小肚鸡肠,或者故意为难她的。”

  “那就好,那就有劳你包容她了……”

  “哼!去吧!”

  顾星辰转身离开,他的样子看上去又是一番苦涩。也许身处在几个女人之间是找不到天平的位置的,总会有些多有些少的。

  我望着他离去的空荡荡的背影,也许这一生属于我的都是空荡荡,也都是他留给我的。

  我拿起剪子剪裁着院子里的花朵,总要把它们修剪的更美丽些才能见人。这是脸面,顾家少夫人的脸面。

  自从嫁给他的那一天起,我就学着如何做一个顾家的少夫人。为此这双手指都磨出了茧子,可纵使学会了这些,却得不到那人的心。原来都是枉然……

  这一世,不问风雨,不问归期……

  “少夫人,这花被你剪的都快光秃秃的了,放在这里也不好看。”

  “是嘛?”

  我回过神看去,有些许叶子已经被剪得稀巴烂,只剩下来几只鲜红的花朵在孤独的盛开。没有了绿叶的陪衬,鲜花依旧还是鲜花,只是那花上有点点露珠,像是它的哭泣。

  原来花儿也是有感情的,也是有生命力的,只要你认真的端详它就会发现。

  “端和,你说我这个少夫人当得称职吗?”

  为何我总觉得我成为这顾家的少夫人以后,整个世界都是虚无的。每日过的日子也是混混沌沌,不是自己心中真相所想。

  我想要的日子是梨花树下放肆的欢笑,而不是如现今这般唯唯诺诺,被固定在一个框架里面。

  在这个框架里我只能做一个端庄的少夫人,并且要得体优雅,因为这是顾家的脸面。

  你看见那华贵人家眼里尽是羡慕,因为他们有香车宝马,仆人相随,走到哪里都似是风光无限。这是你们未曾深入的了解过,那也不过是表面的风光,除去那些,他们的内心都是荒芜的。

  “少夫人做的很好呢,就连老夫人也常常夸赞少夫人。毕竟该少夫人做的少夫人都会做的,是一位合格的少夫人。”

  “合格吗?”

  我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也不是我心中所愿,只是环境所逼。

  生活在这样的大院子里,就注定了成为少夫人要像我这般。我想不论是谁成为了这顾家的少夫人,也都要这般得体优雅,因为这是顾家的家规。

  顾家少夫人,你好!

  手起刀落,眼前的花枝已经被我剪得乱颤。它们剧烈的抖动着,似是不甘于现状一般。

  呵!这是你们的命运,你们逃脱不得!

  “怜柔,娘亲已经同意了,可以给你换家具了。不过这些钱财还是要从挽挽手里支出,你想要什么样的又或者是具体要什么你可以去找她,她会告诉你的。”

  “挽挽……。星辰,你何时把她叫得这么亲了?难道就是因为我可以在她的手里换家具了吗?顾星辰,你永远都是我的,别人想都不要想。”

  “雪涵,你不要再胡闹了。如果你想赶紧换的话,我们就去找她。毕竟你不是想换些家具,换种风格?我们走吧,雪涵……”

  顾星辰牵起了郑雪涵的手指,朝着柳挽挽的院子出发。

  郑雪涵再也没说什么,任由他牵着。

  也许终于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也许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不过这只是进入顾家的第一步,往后还有第二第三……

  也不知道顾家这座百年老宅能够支撑多久?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到顾家院子的时候,那时候的这里花香四溢,现今总还是比不上从前的……

  这些年的变化可真大,大得都有些快认不出了。不过这顾家……

  我远远地就看见他们手牵手跑过来,原来这真的是爱与不爱的区别,我心头一凉。

  “跑这么快做什么,该是你要的总归会是你的,不过不该是你的你也得不到的。”

  “柳挽挽,听说你愿意让我换家具了。那好,那你支出些钱财来,剩下的交给我办就好了,也不劳你多费心了。”

  “身为这顾家的少夫人,本就应该里外操心的。这点事情也说不上什么费心,你可想好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我替你买来。”

  “我怕你买的不合我的口味,有些东西毕竟要自己看过了才知道,毕竟这是我自己的屋子,也是我跟星辰要住的地方。你说对吗,少夫人?”

  “自然是对的,自然是你要住的。只是这顾家的钱财也不是好拿的,做任何事情都要有预算的。说吧,你想要多少?”

  几件家具而已,我想她用不了多少钱财的。

  “不多不多,十万两银子。”

  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很淡然,语气也是如此。可是用心想却是一番惊叹,原来这么多!

  我第一次转过脸来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你确定是十万两银子?不是更多?”

  “当然确定,少夫人还是先拿出来吧。”

  “顾星辰,你觉着十万两银子如何?”

  “既然她想要就给她吧,只要住得舒服就好。”

  “那你可知我们顾家账面上有多少银子?你如此轻松就应了口,怕是没有考虑过顾家的半分利益吧。若是没有老夫人在,这顾家恐怕真的就要败在你的手上。”

  如今的第一次张口就是十万两银子,往后只怕是更多。不过,既然十万两银子能让一个人看清另一个人,那也不算浪费。只是就怕这十万两银子打了水漂,还没有任何的结果。

  “顾少爷,既然你这么喜欢你的宠妾,那么我答应你就是了。十万两银子对顾家来说不多,可是对小门小户来说可就是多得数不清了。三奶奶,只希望你这些银子能花在血刃上,不辜负我们顾少爷对你的一片深情。”

  “那是自然,妹妹花钱向来心中有数。更何况这些银子不算些什么,顾家不是也没放在心上吗?”

  还真是好大的口气,不算些什么。

  “顾家的钱财自然多的是,只是看值不值得罢了。妹妹对于少爷来说自然是值得的,这么多的银子不算什么,只是难保有下一次。妹妹也真是好本事,刚刚到顾家就能支出去这么多的银子。就连我这个做少夫人的都说不得什么。”

  她的脸上自然是开心快乐,一张小脸娇俏非凡,难怪让人看了我见犹怜。

  “顾少爷,希望你记得你跟老夫人说的话。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这顾家毕竟是做百年老宅了,若是毁在了你的手上,不仅是你、连老夫人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郑雪涵一脸错愕的看着我们,不明白我们在说些什么。

  她自然是不需要明白的,若是狐狸尾巴自然会有露出来的一天,只是还不到那一刻罢了。

  “挽挽,你多虑了。这顾家我会拼命守住的,无论乱世也好、盛世也罢。”

  “希望你记得你说的,有一天不会食言。你想要的我都已经给你了……”

  “我自然是会记得的,当然也会记得你的情谊,很感谢你为顾家付出了这么多。”

  “我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的孩子。毕竟他也是顾家的一份子,我所做的一切也都不是为了你,只是瑶光身上流着你的血。”

  “哪怕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份恩情我会记得。”

  “随你便吧!”

  他再次走了出去。好似他来我这里只是为了来来回回走一遭,而后奔赴她人。

  我或许早就应该习惯了,又何必记得这么多呢。他本不就是这样吗?

  我笑着摇摇头,每一次都说要放下,每一次都放不下。

  “少夫人,我觉得你还是放不下少爷,少爷心里也有你。何苦这般折磨呢?”

  “端和,你不明白。有时候不是我要这么做,而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由不得我不去这样做。”

  我再次看着他远走的身影,心中万般不得已。

  也许当初不相见就是最好的结局。事已至此,该发生的一切都发生了,也没有可挽回的地步了。我们也只能顺着时间的潮流做出自己心中最正确的选择。唯有这样,方为上策。

  “少夫人,我觉得你想的太多了。少爷尽管三妻四妾,可是他现在没有看透自己的心,迟早有一天他会明白你是不可或缺的。”

  “你不是也说了,迟早有一天。这迟早是多久呢?也许等我白发苍苍已经无言再谈爱的时候,可是那时候的我不会感到心累吗?难道我要用一生的时间去等待,等待一个男人的回复?那代价也太大了,我喜欢欢乐的活着,我不喜欢那般痛苦的生活。所以与我而言,当下要尽欢。”

  我伸开双臂朝向天空,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真是好不快哉!

  这顾家上分的日子也太无趣,我只想偶尔做做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欢乐就欢乐,该痛苦就痛苦。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乐就乐……

  人生本就百般痛苦,我又何必压抑自己……

  待到百年之后,你再去看前人,他们早已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不留一丁点痕迹。他们还会怕后人的笑语吗?

  顾星辰,你给了我这泼天的富贵与荣华,可是这不是我心中真正想有的。

  这富贵太大荣华也太大,压得我小小的肩膀有些承受不住。

  多少次我想过放弃,最后却又坚持了下来。没有你的爱,我不知道我会支撑到何时。我的身边现在只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儿,他会支撑我到底吗?

  顾星辰,也许你总是喜新厌旧,但是有些东西你缺不得。纵使你身边的女人千千万万,这顾家的少夫人却只有一位。

  怜柔听说了郑雪涵换家具的事情后,气不打一出来。

  “她什么玩意儿?这才刚刚进门几天,这么大笔的银子就要在她的手中流转,少爷对她也太宠了。”

  “可不是嘛!就连老夫人都没辙。少爷还亲自去求了老夫人,老夫人将他打发给了少夫人,最后这事情还是办成了。这么大笔的银子老夫人都没花过这么多,还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怜柔面前站着刘妈,刘妈一脸谄媚地说道。

  “刘妈,我是想就跟在老夫人身边,那个时候您也跟着老夫人身边,我们的关系自然是不一般的。不过刘妈整日做这些事实在是辛苦了,怜柔也没有什么好报答刘妈的,只好将这些钱财给刘妈买一些好吃的好喝的,就当是怜柔孝敬你了。”

  怜柔想着若是能在老夫人身边安插一个眼线,那也是极好的。至少不会这般被动,任人宰割……

  “二奶奶真是辛苦了,这东西哪敢要。”

  刘妈推辞着,眼睛却死活瞟着那东西,脸上带着微笑。

  “哪里的话?刘妈对我自小就照顾,这点东西应该的。刘妈还是不要推辞……”

  怜柔把那些东西放在了刘妈的怀中,刘妈高兴的合不拢嘴。

  “看来还是我们二奶奶懂事,早晚有一天,这顾家的一切都会落在二奶奶的手上。老夫人现在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二奶奶可要操心了。”

  “还有望刘妈提醒了,怜柔日后定然不会忘了刘妈的……”

  房间里传来两个人的笑声,一个个都笑的合不拢嘴,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那些候着的丫鬟听了,也不敢过多言语。这是主子的事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不需要操心。

  怜柔用手扶着椅子的扶手,心中思索万千,脸上尽是笑容。

  看来这顾家也不像是那镜中月、水中花,也总归有真实的一面,伸手就能抚触。

  刘妈也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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