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蒲公英
妻子，哼，伊万诺心里冷笑。很快，她就不是你的妻子：“穆女士约你今天早上9点见面，讨论一下你们的协议。”
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大卫不明白，穆亦漾什么时候找来的律师：“我妻子呢，我要和她说话。”
“今天早上9点，罗马酒店二楼的蒲公英会议室，讨论离婚协议。奥里斯先生，有问题吗？”
大卫没有拒绝：“可以。”
“到时见，谢谢。”
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令大卫想说的话不得不咽回去。
问不到穆亦漾的下落，大卫拨通她的手机。只是，拨完号码，马上传来忙音。熟悉这拨操作的大卫明白，他已经被拉入黑名单里。
他不知道，天使何时离开家里，一大早的，她什么时候找的律师，上哪找来的律师，她现在和律师在一起吗？
回到房间，赶紧换上衣服，给自己的好友卡纳打了个电话，让他一起赴约。
他走下楼时，碰到妮丝。妮丝拦着他问：“大卫，天使起床了吗，我今天想和她去看画展。”
家人还不知道自己与天使之间的事情，看来也不知道天使不在家里。大卫边往外走边说：“我们有安排了，你找别人一起去吧。”
索菲亚看到只有大卫一人：“天使呢？”
“我们今天去外面。”
匆忙离开的背景，令妮丝心里涌上一丝不安，她望了索菲亚一眼：“妈咪，大卫和天使吵架了吗？”
吵架不像，可是，向来同进退的夫妻两人，为何今天只见到大卫？天使在外面吗，为何早上的时候，没有看到她出门。
婆媳两人对望了一眼，眼里满满的疑问。
大卫去接卡纳的途中，一直不断地给穆亦漾打电话。然而，他听到的，除了忙音还是忙音。
到了卡纳的城堡，看到高大的他已经坐在石阶上等他。坐进车里的卡纳张嘴就问：“回来罗马这么久才联系我，不够哥们。”
没有心情与他叙旧，大卫觉得，先跟自己的哥们透个底，让他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发挥他的专长：“卡纳，我准备离婚。待会九点我们去见天使和她的律师。你充当我的律师。”
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卡纳顾不上抹嘴，他张大的嘴巴足以塞得下一个大鸭蛋：“你，离婚？”
头痛得快要裂开的大卫承认：“是。”
“啪”的一声，大卫捂着被重拍的右脑：“住手，你发什么神经。”
“你才抽错筋。”卡纳不客气了骂着，“结婚的时候，你说天使是你的天、你的地、你生命的全部，离开天使你根本无法存活在这个世界。现在呢，你要主动抛弃整个世界？你发烧了，还是在嗑药嗑嗨了？”
卡纳的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到大卫脸上，打得他脸皮发热。
“我爱上别的女人。”
好友的直白让卡纳无语，他没有办法理解：“为何你的爱情，总是来得如此容易和快速？怎么，又是一见钟情？真要这么说，哥们，你的爱情有点廉价。”
人家的爱情说来说来，说走就走。为何自己的爱情一直没有送上门。丘比特是不是故意遗漏他？
“行了，卡纳。我不想解释太多，我找你，是让你当我的律师。天使已经找到律师，我不知道那个律师如何唆使天使为难我。所以我找你帮忙。”
不同情自己好友将要面对的各种刁难，卡纳严肃地说：“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大卫，听我说。我听到你提起天使的时候，你整个人都是发光的；可是，看看现在的你，一脸憔悴、烦躁、不安。这样的你，不是陷入爱情的人。你醒醒吧，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谁，你放弃天使是一个错误。”
气愤地狠命拍了一下方向盘，大卫气急身败坏地低吼：“即使到了现在，我一样爱着天使。可是，我也清楚地明白，我爱内梅雅。不管是天使还是内梅雅，都不会接受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所以，我只能二选一。”
“既然你在做选择，为何不选择天使？”
“正因为我爱天使不够深，所以我才会爱上内梅雅。”
“内梅雅有什么好，令你宁愿放弃天使，即使身败名列也在所不惜。”
大卫深吐一口气，不想再争辩下去：“等你爱上一个人，你才会明白这种感觉。”
劝说无效的卡纳放弃了，他摇了摇头，不赞同大卫的说法：“大卫，你会后悔的。迟早，你会后悔自己所做的选择。”
接下来的话，却令他想吐血：“我只知道，现在我不能错过内梅雅。”
两人陷入冷战，谁也不理谁。
到了酒店的会议室之后，伊万诺已经坐在里面等着。大卫没有看到穆亦漾的身影：“天使在哪？”
看到坐着的人，卡纳脑海里的警铃大响，倒吸一口气。上帝，大卫这回不掉两层皮，至少也要血肉模糊。这位律师，可是全国最有名的专注离婚案件的金牌律师。
虽然对好友的作法不赞同，可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好友被别人生吞活剥，他无法袖手旁观。
极具职业精神的伊诺万站了起来：“早上好，奥里斯先生。我是穆女士的律师伊诺万，我受穆女士的委托，全权处理她的离婚案件。”
就是这位律师先生，一大早把他吵醒。开口闭口穆女士，听到别人这么称呼天使，大卫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天使呢？”
从技术上来说，自己与天使没有正式离婚，天使还是奥里斯夫人。
与大卫的无礼不同，卡纳礼貌地自我介绍：“早安，伊万诺，我是大卫的律师卡纳。”
对于这位大前辈，他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和崇拜。目前他能做的，就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全力应对伊万诺对大卫的攻击。
待对面的两人坐下来之后，伊万诺客气地问：“我们可以开始？”
第三次追问穆亦漾下落的大卫口气很差：“天使不在现场，不能开始。”
职业性的笑容挂在伊万诺的脸上，他耐心地解释：“奥里斯先生，我想，或许你对全权处理这个定义不太理解。如同我刚才提到的那样，穆女士委托我全权处理她的离婚事务。”
意思是说，天使不会出现在这里？卡纳猜想，天使不想面对大卫，所以才会找来金牌大状对付大卫，让大卫付出惨痛的代价。
大卫原以为来到这里能见到穆亦漾，不曾想，除了一个他看不顺眼的老头子之外，他连穆亦漾的下落都摸不清楚。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谈的。大卫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只有天使在场，我才同意协商。”
心闲气定的伊万诺眼悠悠地看着快要走到门口的两人，悠悠地说：“卡纳，从你的职业角度出发，麻烦你告诉你的委托人。离婚协议这事，拖得越久，对他越发没有好处。”
严格说来，大卫作为出轨的一方，对于离婚，他得负主要责任。卡纳马上拉住大卫，低声劝着：“大卫，回去做好。”
固执的大卫生气地说：“没有见到天使，你一个字也不会说。”
少在这里扮演什么痴情男，若你真的爱那个宛如天使般的女孩，你也不会移情别恋。两面派的作风让伊万诺对大卫的评价很差，他上下打量的目光，让大卫觉得特别难受。
“奥里斯先生，你我都清楚，此次离婚，真正的地点不在意大利，而在中国。”
天使是中国人，若是协议没办法达成，协议离婚变为诉讼离婚，对大卫而言，非常不利。卡纳无视大卫的反抗，一把将他推回会议桌坐下。
很好，这位奥里斯家族的小少爷，至少带来一位正常的律师。
人虽然重新坐下来，大卫的意见还是保持不变：“我不管有利无利，天使不在，我永远不会对协议达成一致。”
既然你这么蛮横，不如，由我来节省彼此的时间。伊成诺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紧张的卡纳心里头直打鼓。
“奥里斯先生，我想，你的协议意见，对天使来说，无关重要。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主动权掌握在天使的手里。或者，你想知道，法院判决书，协议书，两者哪个更快送到你手上。”
在伊万诺半恐吓半玩笑的提醒之下，大卫这才想起，穆亦漾在国内的人脉不是他可比的。想起杨贞，想到他对穆亦漾的关爱照顾和百依百顺，大卫暴躁的心情瞬间被冰敷和降温，立即恢复平静。
卡纳觉得伊万诺说的没错，又看到大卫表情的变化，他心里直摇头。自己这个律师太不称职，竟然让委托人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忍气吞声的大卫觉得，不管如何，至少他得见到天使：“告诉天使，我要见她。”
重新变得和蔼可亲的伊万诺当然是拒绝他的要求：“自行联系。”
不想让现场气氛变得更加雪上加霜的卡纳主动要求：“伊万诺，天使的意见是？”
正题开始了，伊万诺将资资料推给卡纳：“穆女士告诉我，这是奥里斯先生拟定的协议，请你们过目一下，是否承认和确定这份协议。”
细细地过目着资料，伊万诺觉得，大卫提出的协议不至于苛刻，但是对天使来说，并不公平。
他递给大卫：“都在这里？”
大卫粗粗浏览一遍，随意扔给卡纳：“是。”
伊万诺适时地问起：“奥里斯先生，你对自己拟定的协议，有无异议，是否需要修改？”
“没有。”
他回答得太快，卡纳甚至来不及阻止或提出自己的建议，大卫的答案已经脱口而出。
得到当事人的答案，伊万诺觉得此事算是得到完善的解决：“如你所见，这份协议，天使已经在上面签字。我要求，你在今天之内，必须将自己存款的三分之一，转到穆女士的名下。这点，你可有异议？”
“无异议。”
这回是卡纳抢着替大卫回答，他太熟悉伊万诺的手段。如果今天不转钱，那么，明天要转的钱，可不是这个数目。
伊万诺彬彬有礼的态度，在卡纳的眼里，不过是鳄鱼的眼泪：“我会带司机到现场提走奥里斯先生的跑车，然后，我马上带人验收房子。”
卡纳望了一眼大卫，这点他可不敢替大卫作主。大卫倒是爽快：“可以。”
完事，这可是他当律师以来，办理的最轻松最没有技术含量的离婚案件。伊万诺将资料放进公文包里装好。
收拾好这一切，他拎起公文包，弯下腰，从他角边拿一束花，绕过桌子，放在大卫的旁边。
“谢谢配合。”
知道这位律师准备离开，大卫再一次提出要求：“我要见天使。”
伊万诺的职业精神和职业笑容由始至终让人无可挑剔：“奥里斯先生，我相信，没人阻止你要见任何人。”
脾气彻底爆发的大卫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吼着：“我的天使究竟在哪里？”
嘲讽的意味很明显，伊万诺觉得有必要纠正某人的观念：“天使不是任何人的，更加不会属于你。”
无视律师对他的嘲讽，大卫站起身，走到伊万诺面前是，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迸出来：“在法院的判决书没下来之前，她还是我的妻子。”
“再过几天，她就是你前妻。奥里斯先生，你配不上天使。我为你的自知之明鼓掌。”
一直对两人的争吵做壁上观的卡纳站在伊万诺这边：“我同意你的观点。”
这位律师不错，有眼光。伊万诺冲着卡纳点头：“告诉你的委托人，由于我的委托人的善良和大方，你的委托人才会从这次官司中全身而退。否则，以我的能力，我完全可以令他的财产只剩三分之一，保证他后悔产生离婚的念头。下午两点见。”
卡纳望着消失在门口的伊万诺的背景，同情地望着大卫：“哥们，知足吧。他说的话，一点儿也没错。这些，你比我更清楚。”
先不说天使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但是，对于男人来说，最大的错误就是，失去一个在离婚时放你一马的女人。
重新坐回位置的大卫觉得自己的心里空空的，见不到穆亦漾，对他来说，好像有一根刺扎在他心头，令他寝食难安。
现在的她，在哪里？对于半路痴的她来说，会不会迷路？她还好吗？
一筹莫展的好友，让卡纳对他即同情又可气。他拍着大卫的肩膀，以示安慰。只是，想到伊万诺刚才说的放，他忍不住想知道：“大卫，依你之见，法院判决书，什么时候会下来？”
应该用不了三年的时间，快的话，一年半载？
以天使爱憎分明、雷厉风行的个性，不用太久，他就会收到离婚判决书。他苦笑着：“最迟一个月左右。”
“这么快？大卫，你做梦还没醒吧。”
卡纳摇着头，大卫一定中了那个女人的毒，就算你着急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也不用幻想得不切实际。
“你不了解天使，不了解她身边的人。”
桌上那束碍眼的蒲公英，犹如芒刺，一看就痛。他生气地用力一扫，顿时，整个会议室里漂满了蒲公英。
慌忙避开蒲公英的卡纳报怨：“你不知道这些东西一碰就散？”
蒲公英，无法停留的爱。这么隐讳的表达，绝对不是单纯的天使的作风。一定是那个可可恶的律师。
离开会议室的伊万诺直接上到穆亦漾的套房，看着一脸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穆亦漾，他高兴地说：“全都处理完毕。”
“谢谢。”
得知伊万诺下午还人去提车和验房，问她要不要同去时，她拒绝：“您处理就好。”
喝了一口穆亦漾端给他的咖啡，伊万诺决定还是告诉她：“他要求见你，说了很多次。”
“我不想见他。”
一口回绝的穆亦漾淡淡地说着，她喝了一口茶，有点苦涩：“我倒是想见他的爸妈和爷爷奶奶，我还没有向他们道别。只是，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后天的圣诞节，或许几位老人家的心情，多多少少受到影响。可是，这不是她的错。至于大卫，她不想再见到他。或许，等到她完全释怀之后的某一天，，偶然或无意在街碰见，她或许能当看见路人甲一样瞥上一眼。
看着她脸上无光的小脸蛋和倦容，伊万诺体贴地告辞，让她在房间好好休息。下午把房子和车子处理好之后，他再来找她。
可是，她哪里睡得着啊。与其瞪着死鱼眼数天花板的条纹，不如到街上转悠，透透气。
远在数个万里之外的京城，杨贞听着下属完整的汇报之后，一言不发，黑森森的脸给别人带来巨大的压力。
良久，他才简短地吩咐：“都结束了，对吧。”
“是的。”
“谢谢，你忙去吧。”
来人赶紧飞出办公室，带上门。对着门外的阿穆鲁氏，抹了把汉，悄悄问：“从早上开始，老大就这样？”
“是的，没事的话，少到他面前凑。”
你以为我想啊，若不是他指名要我去办这事，我肯定躲得远远的。来人晃晃手，有点幸灾乐祸：“兄弟，你自求多福。”
坐在办公室里面的杨贞拿起手机，本来想着打电话给穆亦漾，可是转头一想，算了，不是等判决书到手之后再说吧。于是，将手机又放回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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