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孙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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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分四层，高达十丈，楼顶俯瞰整个乾坤谷坊市。
高楼的主体为紫色的木质，是一种叫做铁杉的珍贵木材，坚硬无比，适合制造一些主杀伐的低阶灵器。光看这座四层高楼，便至少用去百根千年铁杉，价值十数万下品灵石，便可看出此地主人财大气粗。
待到他来到近前，便可看见楼外挂着的一副金光闪闪的巨大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天材地宝。
这里便是闻名南阳国修真界的最大商行之一——天材地宝楼。此处是一座分楼，规模不算大，但也掌管着方圆几十万里的修士买卖。
而这一处隐匿在小山谷的坊市，也养活了周遭无数的散修以及弱小宗门。
坊市中凝脉境各个境界的修士们随处可见，宗门修士、散修不一而足。凡人也不少，但大都做些走堂跑腿的活计，其背后大都有修士主管。
从管理这方重要地界的势力来说，可分为两家一盟。
所谓两家，则是指将坊市一划为二，各治东西的彭家和于家。两者都是低阶修士之中赫赫有名的修真家族，乾坤谷坊市正是他们两家家祖共同建立的。
而那一盟，则是在整个蓬莱东郡都数一数二的庞大商盟——紫阳商盟。其势力之庞大，影响之深刻，绝对抵得上一个有着好几位元婴老怪坐镇的强大七品宗门。
王冬两人面前的天材地宝楼正是其标志性建筑。
因此，哪怕此地的天材地宝楼最高总管也不过筑基境初期的修为，但硬是压制地另外两个颇有底蕴的修真家族老老实实和气生财，硬生生形成了表面上的三足鼎立之势。
再加上此地有着庞大的阵法以及各种禁制的守护，和三大势力共同挟制管理，因此修士们无论身份如何，也极少会起争端，更是严禁厮杀。哪怕偶尔有几个不开眼的妄图闹事，也会被守卫的兵丁抑或修为更加强悍的统领很快强行镇压下来。
不得不说，对于绝大多数朝不保夕的散修们而言，这里是一方难得的净土。唯一的缺点，便是在这处净土之中生活的花费，绝对称不上便宜。
而对于附近的几个小宗门，无论正道魔道，在此间也会放下恩怨，以赚取灵石丹药为最重要的目的。
远的不说，就说离得最近的血灵宗，在此处也设有贩卖王冬十分熟悉的麒麟石的店铺。紧挨着它的便是一个势力相差仿佛的正道小宗门，名为黄龙门的小宗派出售玉竹灵材的地方。
两者相安无事几十年，管理店铺的几个修士平日里见了面，还会彼此热情地打一声招呼。
有着前世的记忆作为依仗，王冬对此地的了解还在跟着楚大河在此地厮混了好几年的凌晗烟之上。
他来天材地宝楼的目的，一是与自己前世的记忆相印证。毕竟各地的天材地宝楼的内部呈设都是一般无二，只有大小规模的不同罢了。
一楼是各种中低阶灵物的买卖，二楼中低阶法器的买卖，三楼则是所有中低阶丹药的买卖，而四楼只接待特殊抑或数量庞大的交易。
当然，这里的灵物，大都指适合这一地区的天材地宝、妖兽材料等等。例如此地的天材地宝楼，绝大多数灵物都是针对凝脉境修士的低阶妖兽或灵草灵药而言。
迈步走进楼内，很快便有热情的小厮迎了上来，王冬看了对方一眼，止住其口若悬河的介绍，而后问道：“孙掌柜在吗？”
“您找孙老？”
见对方点头，小厮略一迟疑。
“你去通禀一声，我手中又一颗能够救治神魂的灵丹，需要孙老鉴赏一二！”王冬见状，不由地语带深意地加重了砝码。
见他如此说来，小厮眼中的迟疑之色更深了。
尽管他在对方两人身上的只感觉到凝脉境低阶的灵力气息，但是进门是客，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跑堂来怠慢。且很多强大的修士都喜欢敛去自身真实气息，藏拙于人，万一眼前这两位也是如此，他随意顶撞便会倒大霉。
因此跟前这个少年模样的修士进门既不如其他初来乍到的新客人那般好奇地左顾右盼，且一开口便要找此地坐镇长老之一的孙老，且言语之中颇有些有的放矢的意味，想来来头可能不小，或有要事。
思绪电转间，心中有了计较，小厮俩忙露出几分讨好的笑容，伸手引领道：“客人且上二楼，稍作等待，融小的进去通禀一声。”
既不怠慢，又没有大包大揽，天材地宝楼的底蕴可见一斑。
小厮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坐在一处靠窗的雅座。招呼过来一个侍女奉上清香扑鼻的茶水，他这才告罪一声，直上四楼去寻王冬口中的“孙掌柜”。
比起一楼的人群嘈杂，窗铺繁多，二楼则显得清净了不少，布置地也典雅奢华了许多。
此间大都是些丹药的铺子，且大都是些能够辅助凝脉境修士修炼的灵丹妙药，自然大都价值不凡。因此，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修士，不仅自身修为不弱，且个个都是背景不弱，非富即贵。
王冬与凌晗烟两人的打扮稍显普通，坐在此间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
但他们既然是被小厮引上来的，自然也没有人有那个闲工夫找他们麻烦，大都也只是颇感诧异地看上两眼，而后便继续自己的事情了。
“主......公子？你手上真有那种传说中的灵丹妙药？”许是第一次到这二层来，被那些人瞧得有些不太自在了，凌晗烟便好奇地找了个由头，问王冬道。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也算是摸透了自己这个“主人”的脾气。看似温和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冷漠。但他的冷漠却是轻易不会让人察觉，对诸多规矩，也显得百无禁忌。
反正王冬若是想，只要稍稍牵动她脑海里的奴印，便能将她的思绪窥个一干二净。因此她慢慢逼着自己接受下来后，反而显得愈发坦然和自在了，想到什么便会说什么，言语中更是少了许多的生疏。
只不过王冬却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二楼里各色的丹药，显得若有所思。
自讨了个没趣，她便自己熄了话头，而后一边端起茶盏喝上几口，一边不时瞟向头顶的楼梯处。
默默地观察了一番二楼的各色客人，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在凌晗烟揣揣不安的目光中，一名年过六十，面色红润，满头花白长发的老者便在刚刚那位小厮的引领下步履匆匆地下得楼来。
“可是你的手上又丹药？治疗神魂的丹药？”老者显得有些焦急，刚一站定，便几步走上前来出声问道。
“没错！”王冬见状，站起身来，朝着老者微微致意：“孙掌柜，久违了！”
毕竟是经历过岁月风雨的老者，孙掌柜顿时明白自己刚刚情急之下漏了怯，对方似有些待价而沽的意图了。于是他也将那份焦急暂时按捺在心底，平缓着自己的语气。
“哦？你认得老夫？”他在小厮的搀扶下坐在两人前方的靠椅上，语带疑惑地朝少年开口道：“恕老夫眼拙，敢问小兄弟是何人？
“孙掌柜眼掌乾坤，一双能够轻易看破天下禁制的玲珑宝眼，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区区小辈神往已久！”王冬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用自己如沐春风的语气将老者高度赞扬了一番。
这一下子却是搔到了孙老的痒处，直说得他眉开眼笑，却是挥手连道几声“不敢当！”。不过他也立时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这是既不愿表露真实来历，又捏着自己的“命门”准备狮子大开口。
一时之间，他本就微澜的心湖不由地生起一阵乱潮。
不过到底是老江湖，一阵隐晦的心烦意乱之后，他便立马平复了心神，准备与眼前这个颇为老到的少年虚与委蛇了。
这不动声色的几番快速转变，倒是让看在眼里的王冬暗自啧啧称赞，不由地心生佩服。
说起这孙掌柜，曾经是本地修真界中一介赫赫有名的天才人物。
此人出身东郡以西的一个隐居在凡俗城市里的小修仙家族，以中等资质拜入正道八品宗门丹阳宗。在其凝脉境时期，便以一双天生能够看破禁制阵法的玲珑宝眼而闻名于世，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都如有神助。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其以筑基境的修为，逆天炼制了一炉只有结丹境修士才能炼制和服用的灵丹！
灵丹出炉之时，飘香千里，举世皆惊！
只可惜天妒英才，在丹阳宗习得一身高超本领之后，却为了一名魔道女子赫然反出宗门。
身为一方大势力的丹阳宗怎么会容得下一个小小的筑基境弟子放肆，破坏门规，于是便开启了长达二十年的追杀。
在这场跨时良久的追杀之中，孙掌柜一身筑基境后期的修为毁于一旦，拼命守护的爱人也死于非命。
豪情尽没的他为了护住与爱妻唯一的幼子，签下卖身契约，将自己的一身不可多得的技艺都卖给了当时的紫阳商盟。
得到了更为强大的商盟的庇护，孙掌柜这才得以护子成人，安享晚年。
他如今年事已高，一身修为堪堪保存在了凝脉境高阶，自请来这个稍显偏僻的乾坤谷坊市，一则与此楼最高总管交情不浅，凭借自身鉴器鉴丹的本事帮衬一二，二是到这里安心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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