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下药之事暴露

　　齐珵光在书房写着折子。
木家倒台，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轮到楚王府了。记得当初任家出事，虽是万民谴责，但任德寅毕竟是暗中替父皇办事，故而惩罚倒是轻了，也算是免得伤了其他知情人的心。
只是如今木家可不一样，除了这些年伙同木昭仪前朝后宫相勾结，谋取私利，哪有做半点好事？
何况这些年木昭仪把持着后宫也够了，若他是父皇，也会换换人了。
齐珵光轻笑着，此番不论证据真假，木家都再难翻身了。即便他不找人出头，等木昭仪腹中孩子出生，要是公主，说不定还能隐退，万一是皇子，指不定罪名比如今还多呢！
除了前世木怡然算计江凝韵以外，齐珵光与木家倒也无太大的仇，而且七皇子未出世前，木家的人还想过拉拢他，不过他记着木昭仪从前与他母后不大对付，便没什么兴趣，木家这才慢慢打消了念头。
霜云宫从来不曾这般冷清过，但彼一时，此一时。当初木家也算得上炙手可热，木家人再如何耀武扬威也没关系，眼下木昭仪刚因谋害皇嗣贬了品阶，木家又出了这等丑事，再想出头，岂不是说笑呢吗！
从前那些个美人贵嫔来得多勤快！这下全都避之不及，远远地就绕道走了。与木昭仪有亲的胡美人，还有那位死乞白赖巴结讨好木昭仪的黎贵人，不，眼下是黎贵姬了，听说近日里去给叶贵妃请安的时辰早了不少。
可惜叶贵妃不太搭理胡美人，至于黎贵姬，那品阶便是托了叶贵妃的福，这才升上去的。也是黎贵姬运气好，偶然说起她的兄弟在皇宫巡逻的事儿，叫叶贵妃想起了故去的兄长，叶修将军。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倒是聊了不少。
此外，还有位郑婕妤，近来也是得宠。且她极会做人，赠了好些从郑家带来的物件给旁人，虽然有人在背后讽刺着，但路上遇着，一瞧面上，哪个不是带着笑的。
木家的事正查着，暂且不急，眼下顶要紧的，便是殿试了。
景瑞帝看了春闱靠前的人里，多是官宦世家培养出来的。即便成了天子门生，各家背后的利益牵扯哪里撇得干净。倒是有一人——江逢君，没有半点背景，全凭文采，倒是可塑之才。
听说幼时受了不少苦，这种人，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一点好处，便能成为最忠心的狗。赏个状元，再把他调到谰儿手底下，今后再慢慢提拔。
明家的小子也是今次的考生，长得倒是俊俏，探花也算合适了。至于榜眼么，李家，王家，好些人里，到时候随便挑一个吧。
柳姨娘在云翠院里，喜不自胜。张嬷嬷跪在她前面，唯唯诺诺，“奴婢哪里敢说这般大的谎来冤枉夫人，句句属实，不然，只叫天打五雷轰！还请姨娘看在奴婢坦诚的份上，饶了奴婢啊！”
“你放心，你既然送了我如此大礼，原先的事便算不得什么了。”说着，柳姨娘止不住发笑，“从前我还真当那宋月是个好的，原来这最毒妇人心，说的正是她了。”
“姨娘，那奴婢？”张嬷嬷抬起头，试探地问了一句。
“嬷嬷不必担忧，宋月做出这种事，老爷还能饶得了她？只要你作证，我们一起扳倒夫人。等将来这府里都归我做主以后，嬷嬷就是我最大的功臣，是我的心腹！下面的人怕都要争着抢着孝敬您，之前那些东西算得了什么？”
柳姨娘笑着把人扶起来，嘴角却挂着一抹不屑。
昨日她发现当初藏在屋里的好几处银钱珠宝竟都不见了，搜查了一整晚，把院里搅了个天翻地覆，才在张嬷嬷屋里地板下找到。
想来应是当初被贬到庄子去后，不料想自己还有回来的机会，这大胆的贼婆子便溜进了她的屋里窃取走了。
之前自己还未想起这些东西，何况自以为隐蔽，一直不曾查看，直到昨日想着欣雅就快及笄了。虽说她这个做娘的，不一定有那个资格去观礼，但这礼物还是要备好送去的。
柳姨娘这才去拿自己的私房，这一看不得了，竟然全部见了，这院里的下人不曾换过，要么是内贼，要么就是之前春姨娘住的时候给发现了。
只是在晚上，这般喧闹着去寻春姨娘讨要也不现实，再说，万一是这院里的贼，把事儿闹大，旁人到时候都晓得她这些年攒了不少东西，反而不好了。
柳姨娘这才耐着性子，先在云翠院里，一个个查了起来。倒也是极快，就查到了张嬷嬷这，原先还没发现什么，只是柳姨娘瞧着她神情紧张，有所怀疑，尤其是自己经过一处地儿的时候，心下登时了然，直接叫人撬开那处的木板子，果然发现了一个匣子。
柳姨娘把人都赶出去，只留下了张嬷嬷，打开匣子，果然是自己这些年存下藏起来的东西。没想到张嬷嬷也是能耐，她藏得那般严实，竟也都被发现了。
柳姨娘气狠了，直接要叫人禀了管家，把人扭送到官府去。敢偷主子财物的奴才，如何也不能轻易放过！
张嬷嬷哭喊着求饶，还说自己知晓一个天大的秘密，想以此来换得柳姨娘的宽恕。
原先张嬷嬷只是把那事记在心里，以备不时，眼下都要坐牢了，可不是正面临危机吗！柳姨娘和夫人向来不合，她直到的这事，若叫夫人知道，定要杀她灭口，不如告诉柳姨娘，既能抵消了自己的罪过，又是一个人情，实在不能再划算了！
柳姨娘虽不信张嬷嬷一个不起眼的奴婢有什么大消息，但想着听听也无碍，左右一个罪责，便是以后再寻个由头处置了她也是可以的。
柳姨娘原就抱着随便的心态听听，却不想真得了一个大秘密！
原来当初刘家母子在府中时，柳姨娘和刘氏也算有几次交际。一次，张嬷嬷奉了她的命令去通知刘氏次日小聚。
张嬷嬷到了西院，也没见着下人，便直接进去了。屋子关着，张嬷嬷正想敲门，却听得里面刘氏和刘家少爷说着话。张嬷嬷鬼使神差地耳朵贴着门偷听，居然听到，原来老爷这些年无子竟是因为夫人早年间就下了绝嗣的药了！
那刘氏还想借此威胁夫人，只是似乎没有成功。
这是多大的事啊！竟叫她这般巧合地知晓了，若是让夫人知道，还有什么活路！且刘氏抓着这样的把柄在手中，照样拿捏不了夫人，她一个老嬷嬷，就指望在府里混日子，有个安心的住处，不愁吃穿。可没那个胆子和本事，去要挟夫人，便一直把这事藏在心里。
更何况，之前云姨娘也有孕过，除非那孩子是旁人的，只是如今人都死了，又哪来的证据，这么多年都没被来府中请脉的大夫发现，要么是夫人手段太高明，要么就是这事儿压根就是假的。反正这事曝不曝出来与她干系都不大，只当自己没听见就好了。
可惜啊，之前也是以为柳姨娘决计回不来了，这才贪了那些东西，实在是悔不当初啊！
瞧着柳姨娘这样子，估摸是想把事闹大，自己终究是卷进去了。只盼着柳姨娘能扳倒夫人，不然将来，第一个遭殃的就该是她了。
柳姨娘只觉得前途大好！
江康儒这般重视子嗣，盼儿子盼了这么多年，等他知道原来是宋月让他所有美梦成了空，还不得气死！
即便是江凝韵带着太子一起来了，也保不住她！除非她能立马变个儿子出来，不然，宋月就死定了！
宋月从外面赶回来时，天色将暗未暗，方下马车，管家的就快步走上前来，一脸忧虑，“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出大事了！”
“莫急，边走边说。”宋月淡定得很。江府能有什么大事，老夫人病了？还是江康儒又支了账房银子买了个小妾？或者哪个姨娘怀上了？此外还能有什么大事！
“哎呀，夫人！柳姨娘说您给老爷下了药，老爷现下发了大火，正在大厅里等着您呢！”
说实在的，这府中大半下人心里皆只把宋月看成了江家真正的主子。老夫人成日守着佛堂，江康儒又是个不务正业的，那些个姨娘只会争宠闲话，若非有宋月操持着，江家哪经得住江康儒一个个妾室往府中带进来。
管事的虽不知晓事情究竟如何，但眼下卖个好也不妨事。
宋月听了这话猛地停住脚步，又立马反应过来，继续朝前走。一步一步的，越走越近，努力平复着心情。
等到了厅外，又是往常那个淡然处事的江家主母。
江康儒一看见宋月进来，抓起旁边桌上的茶杯就朝她砸去。
那茶水是方才续过的，正滚烫着，只是距离稍远，且江康儒又不知控制角度，尽了全力也只飞了个并不太大的弧度，落在宋月三步前，碎成了几块瓷片，还有些小瓷渣。茶水也泼了一地，冒着热气，有几点溅到了一旁跪着的张嬷嬷手上，确是在空中冷却了。
许是加了好几次水的缘故，茶叶的颜色都变浅了许多，泡开了，也有几分发烂了。实在是因为柳姨娘晌午就见了江康儒，告诉了他事情，只是宋月一早出了门，下人又不知晓主子去了哪里，只好一直等到现在。江康儒心情不好，火没处发，便喝着茶水，叫人续了好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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