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小小之死

林溪和顾谨言在佛前跪拜，大殿里唯有他们二人。谁有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林溪回来之后，要求立即实行最后的计划。
“可是，小姐还在昏睡。”玉卿又言：“家主不是答应？”
“我不信她。”林溪摸摸顾雨绾的脉，实而有力，已然无碍。
“那我们怎么把小姐带走？”
“坐船。”林溪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是一张人皮面具。
“后山草屋旁有条密道，通向寺庙。小小已经去取木头人了。”
“所以，我们也可从密道逃出去。”玉卿明白了，不由得高看林姑娘一眼，她为了防止计划失败，每个人也只是告诉了模糊的部分，关键之处只字不提。看上去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又问：“可是木头人行动缓慢，万一被发现了。”
“所以，我会先拖延时间。并且把木头人安置在悬崖边。小小和雨绾体型相似。只要让小小在他们面前跑到悬崖边，将人皮面具放置在木头人脸上。启动机关，木头人就会自动向前走，摔下悬崖。”林溪边说边掏出假发和头饰。“你负责把她带到后山，等所有人都去悬崖下找尸骨，我们坐马车去山脚渡口。”
突然门打开，两人具是一惊。见是小小，才放心下来。
“小姐，我已经把木头人放在草堆里了。”
“锦绣呢？”林溪问。
“在给木头人穿衣服。”
玉卿担忧，“她会不会又给家主送信？”
“不会。”林溪舔舔有些干涩的唇。“她现在非常害怕自己暴露，不会干蠢事。”
见小小惊讶，林溪解释道：“之前好几次，锦绣那丫头给顾谨言通风报信。好在她知道的事情少，不影响计划。”
“那跳崖的事？”
“我试探过他，应该是毫不知情。”林溪将人皮面具递给小小。“你将它戴上。”
“林林溪。”顾雨绾醒了过来。
“太好了，你醒了。”林溪走到床边，扶着她坐起。
“我连累你了。”顾雨绾很是愧疚，声音沙哑。想来是赶路的时候，出汗太多又未补充水。
玉卿细心，递过一杯茶。
“没事，这也在咱们计划内。”林溪宽慰她，“现在，能走吗？”
“可以的。”顾雨绾本想说，顾谨言答应放她走，但还是没说出口。那应该是个借口吧，哄骗她束手就擒的借口。
“玉卿会带你走。”林溪推开窗看了看，“你们跳窗顺着这条小路往西走，到月老殿后边的榕树旁。有个休息打坐的石凳，石凳侧面有个凸起的圆心，你们按一下，就能看见石凳旁边的暗道。”
“事不宜迟，现在换身衣服走吧。”
小小将两套带发修行者的僧袍捧上。
“小小，你也把衣服换了。”林溪嘱咐，将假发和钗子塞进自己的袖中，“我先去悬崖旁。”
林溪出门走了一段路，和顾谨言打了个照面。二人眼神交汇，林溪微微点头，匆匆离去。
顾谨言摸了摸腰间那个粗陋的荷包，看看脚上的鞋。淡淡的笑了，只是。这笑容惨淡，比苦更难看。
子润此时正在挨个嘱咐手底下的小厮、护卫。“今日家主和小姐闹翻了，心情都不好。你们别去眼前凑热闹。”
“师傅，在这儿。”顾锦绣从草里探出个头。
林溪走进草丛，脸上也没有笑意。
“出什么事了吗？”顾锦绣故作担忧的询问。
“没事，就是有点紧张。“林溪面无表情，“这木头人才穿了一层衣服？”
顾锦绣心虚，“刚刚好几波府里的护卫走过，我害怕被发现，没敢动。”
“不怪你。”林溪自然知道她还在撒谎，也没说什么。“我们要动作快点，你大哥这个人，特别聪明。万一他反应过来，我们今日谁都走不了。”
“嗯嗯。”顾锦绣也不敢慢吞吞，两人十分快速的把木头人装扮好。
“我先离开。”林溪摸摸顾锦绣的脑袋，“你藏好。”林溪深深的看了顾锦绣一眼，顾锦绣点头，很是乖巧的说，“我等你接我回去。”
林溪离开不一会儿，顾锦绣就被子修从背后打晕，然而走到庙外，准备放进马车带走的时候。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拦住他，“放下。”
高手之间的对决，从来不需任何话。子修放下顾锦绣，就与面具人打了起来，剑声铛铛。
子修终是不敌面具人。顾锦绣被面具人带走。
子修回去禀报，正好看见“小姐”一脸怒气的从身边走过。
子修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就见林溪呼叫，“快拦住五小姐。她要跳崖。”边追边喊，最后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溪觉得自己真的是，用尽了全身的表演基因。
坠儿在草丛中听到脚步声，眼睛一亮，迅速将木头人搁置在悬崖边。然后消失在殿宇后。
她在屋顶，看着“小姐”将木头人一把推下了悬崖，“不对劲。”
顾谨言、林溪以及一大批护卫，甚至七八个和尚、带发修行者都到了现场。
小小站在悬崖边，听到后面有许多脚步声。
她慢慢转过身，看向他们。
“别跳啊。”几个和尚劝说，除了林溪和顾谨言，他们所有人是真的紧张和害怕。庙里的人紧张人命，更紧张出了命案，香火会大不如前。
林溪赞叹，这木头人做的真是很灵动，连眼珠子都很像人。
顾谨言尽力抑制住情绪，他发现哪怕是一张脸，他也难以言喻的痛苦。
小小静静扫过所有人，昔日教她佛学的师傅，一起做晚课的修行者。最后目光落在林溪身上，不知怎的，眼泪夺眶而出。
林溪疑惑，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了。“等一下，你，你别跳。”林溪激动的上前几步，顾谨言看着林溪这般激动，细细打量“顾雨绾”，虽然身形很像，但却不是雨绾。难道，是那个女孩子？
林溪眼泪夺眶而出，与小小对望。
小小笑了，笑的让林溪害怕。她无声说出三个字，纵身一跃，万丈深渊中。
对不起。
“不要。”林溪哭喊着往悬崖处跑，好在子润拉住她。
“不该这样的。”林溪泪流满面，急的跳脚。“不是木头，啊，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跳下去。”林溪哭的一度接不上气。
林溪跪坐在地上，懊悔的捶地。
坠儿悄悄把所见说与顾谨言，顾谨言抿唇，有些担忧的看向哭的稀里哗啦的林溪。
“你们去下面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顾谨言下命令，不管是护卫还是僧人都一个劲儿跑出庙。
“我，我也要去。”林溪抹抹哭花的脸，红着眼睛说。
“你不能去。”顾谨言按住林溪的背，“万丈深渊，无人可活。你还有事要办。尸骨找到后，我会迁入顾家坟地安葬。一定风光大葬，给她体面。”
“我不要体面，我不要她体面，我要她活下来。”林溪说着说着，委屈又愧疚的掉眼泪。“是我没跟她说你的事，她肯定是想帮我，不得不才跳下去的。可她为什么跳下去，是不是，顾锦绣把木头藏起来了？”
林溪红肿的眼睛像兔子般，她质问顾谨言，“你不是说你的人来做这事吗？为什么会这样！”
“是小小姑娘自己把木头推下去了。”
“你胡说，小小又不会想去死！”林溪喃喃自语，“想去死，死。”难道，小小是逼不得已，被控制了？
“我要去她住的的地方看一下。”林溪渐渐恢复理智，“一定有线索的。小小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才对。”
顾谨言看了眼坠儿，坠儿点点头，跟过去。
子修这才得空把顾锦绣被劫的事情说出。
“去查查这个面具人。”
“是。”子修消失在丛林间。
顾雨绾和玉卿顺着密道走到了后山竹屋处，一辆马车等在那里。阿宝在马车里对她们招手，“玉卿姐姐，雨绾姐姐。”
“这位是？”顾雨绾看着陌生的车夫，玉卿解释道：“这是聂府派来保护林姑娘的，李洪大哥。人很可靠。”李洪微微颔首，“小姐请上车。”
“聂辰，和林溪。”顾雨绾笑道：“她嘴巴真紧，一点都没透露。”
“是阿姐不肯理聂大哥。聂大哥总写书信来。”阿宝把事情全抖落出去。
玉卿边扶着顾雨绾上马，边说：“阿宝，你阿姐给聂将军回信吗？”
“偶尔回一封。”阿宝圆圆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珠转动，“虽然阿姐偶尔回一封，但是我经常偷偷的写信给聂大哥。”
“小机灵鬼，你都说了什么？”顾雨绾摸摸他的脑袋，颇有兴致。
“就说阿姐今日又做了什么糗事。”
“阿宝，我都听到了。”林溪突然出现在马车外，阿宝赶紧用手捂住嘴，甚是可爱。
林溪翻身上车，坐在车外车夫旁。“走吧。”
顾雨绾本想开口让林溪坐进去，玉卿摇头，指了指眼睛。哭了。
顾雨绾皱皱眉，是出什么事了吗？
一路上，只有车轮碾压和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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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小小之死

第五十五回小小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