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古朴
——｛归途｝
?????????一瓣、两瓣、数瓣，纷飞过云上、容颜、时间。
?????????粉色系樱花飞舞，仿佛山中的精灵坠落凡尘，涂染成整片樱的海洋。细腻的花瓣穿过树枝、树干、阳光，落在了男子月白色的和服上。
????????他不去拭，任由樱花散落。此刻若有人不经意掠过他的面容，定会以为是樱花的式神。
?????????狭长而上扬的桃花目，明明沉静如古潭，却仍有一丝邪意生。如瓷的肌肤上，有神笔镌刻的五官，唇上不点自红，如落了一瓣樱花，他长身而立，周遭的樱花像是为他作尘。月白的和服于身，犹似古装里的公子如玉，美得惊心动魄。
?????????他看着手中的书信，目光跳跃花海，飞跃彼岸，他是时候该回去了，他想。
?????????那个人，还好吗？
——｛漠疏｝
?????????琅城里，数晏、沈几家为最大，其中晏家居首。名下产业粮、商、工、艺、穿、杂，各类应有尽有。先辈之中，多数军人，权势极大。可就是这万贯家业，晏家的人丁却很单薄。晏公抗战受伤，体弱多年。遗去前只留下一双儿女——晏译林、晏译涵。译涵幼妹多病多难，没能熬过十岁。晏译林思想西化，只娶苏加二小姐苏苧一人为妻。举案齐眉，育下一子，取名晏安来。
?????????晏安来从小便是被人惯大的。
?????????而他长相精致且太过漂亮，不似晏译林的厚实，倒继承了苏苧的美貌。让人过目不忘，爱不释手。因为此，晏译林担心儿子长大太过女气，便请了武防部的人专门教学军术。他聪慧异常，十岁便能读阅大学课本，学术见解连大学教授都赞叹不已。又习得一手武艺，枪法、箭术、马术，样样通熟，就连商业天赋也丝毫不差。
?????????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耀眼夺目的焦点，但是，也有例外，便是遇上颜阿柳。
?????????一到逢年过节，晏安来便要跟着父母到苏府去，他与表妹苏小小自幼也算一起长大，玩的不错，他虽不喜欢娇滴滴的小姐模样，但苏小小性子直爽，风风火火，所以亦能走到一起去。事情发生在十二岁那年的隆冬，他同父母去苏府给老太爷拜年，那年的雪落得极大，连车子都没法动，只能穿着长靴往地上踩。
?????????走到府上，口里哈的气都凉了半分，面上更是冻得通红。好在苏夫人早早备好了火炉与热茶，不一会儿，人就暖和过来。
?????????周围都是大人，晏安来再中间坐久了也呆不住，他寻思着苏小小这会怎么还没见着影子，耳边便传来苏小小的笑声，“阿柳，你看我堆的雪人漂不漂亮？”空气中有一瞬停顿，紧接着清灵般的嗓音响了起来：“漂亮的。”
?????????雪地里，苏小小穿着红色的绒装，外头罩了白色的厚风衣，头上还戴着红色的棉帽，双手指着一个堆好的雪人，有些不成样子，勉强用桂圆、树枝、帽子添成人脸。她鼻子冻得通红，还兴高采烈地走过来去拉另一个小姑娘。
?????????“过年可是该笑的时候，阿柳开心点嘛，不然没有红包拿了！”“嗯。”小姑娘点点头，微勾了勾唇角，目光倒是十分柔和的。
?????????那是誰？晏安来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片刻，逢年过节，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即使是过年她也只穿了淡淡的粉色，外头罩了同苏小小一样的厚风衣，手上戴着棉手套，面容自是比不得苏小小的精致，只能算得上清秀怡人。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透出与常人不一样的老成，却让晏安来拧拧眉。她同其他人有着本质上的不一样。
?????????“苏表妹！”他唤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想加入两个人的队伍中。“表哥？今儿来得好晚，我还以为你们要明早来呢。”苏小小见了他，惊讶的道。“积雪太大，车子没法开，不过是没赶上早饭而已。”晏安来草草解释过后，目光自然地落在了一旁的女孩身前，“这位是？”
?????????“哦，忘了跟你说，她叫阿柳，是我的妹妹。”妹妹……苏小小什么时候有妹妹了？他心下诧异，又或是面上也显露出来，耳边便响起那清灵般的声音，不同于刚才的柔和，只有漠然，“小姐使不得，我不过是府上的丫鬟。”“阿柳！你明知我从不把……”阿柳却徒然打断她的话，眼里充斥着执拗与坚定：“小姐想的我都明白，但外人不会懂，外面冷，小姐随我进屋去吧。”
?????????“……”苏小小自是竟也无可奈何，她看了看晏安来，晏安来也看了看她。“走吧。”晏安来干脆先行了一步，府上的丫鬟？这府上有哪个丫鬟敢如她这般无视他，甚至不给他半分好脸色。倾城的容颜掠过邪肆与深意，难得遇上个不一样的。
——｛逝樱｝
?????????不知是不是一时兴起，过年往后，晏安来常常往苏府里跑，他照例去看苏小小，心里想看的，居然是颜阿柳。纵然如此，即使他跟她搭话，让她做事，她也只是用那双有故事的眼睛扫过他，不言不语，冷淡得如同第一次看见他。
?????????被那样的目光掠过，晏安来总有一股微微的慌乱。莫名的。异常的。他问苏小小，那颜阿柳到底是誰，苏小小答，落第一场雨的时候，我在街上玩，看见她昏倒在雪地里，全身冻得发紫，便就这么带回来了。
?????????她说罢，抿一口热茶，又叹道，“阿柳从不提以前的事，我想，她一定受到过什么伤害。”是么，他不再说话，心里泛起稍许意味不明的情绪，她遭遇过什么，碰到过什么？
?????????他有点心疼了。
?????????半响，颜阿柳自外面拿了新烧开的茶水进来。她替苏小小倒了一杯，替自个儿倒了一杯，连眼皮都不冲他抬一抬，摸着茶水，静静地坐在一边。苏小小正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看见晏安来起身为自己倒茶，目光深深映着那人安然如水，“你讨厌我？既然从前事已过去，为何不开朗些呢？”
?????????他不过是出于安心，那人却突然像刺猬一般竖起了尖锐的刺，抬起来的目光冰冷，口吻讥讽，一字一句无不重重落在他心头，“是又如何，我讨厌你。我的事也不用你来管！”
?????????手中的茶杯差一点就落下，晏安来看见她冷漠的目光，心中早已经一阵惊涛骇浪，他十几年来引以为傲的一切，她都不看在眼里，他有尴尬，有不解，有怒意，更多的却是惊讶与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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