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清流之家不清流，权贵世家无权贵
元少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看他的隐晦眼神，他的眼睛正盯着地上正斗的很的两只斗鸡，他的蛐蛐已经打遍京城无敌手了，是不是该考虑着入手几只斗鸡了？
正想着呢，突然肩上被人一拍。
“老弟，有日子没见了，你，还好吧？”姚显文手里抱着威风，很光棍地在元少渝的身体某部瞄了一眼，暗示意味极浓。
元少渝头一次为自己前些日子想出来的法子觉得头疼，因为除了姚显文这个二货之外，整个京城里面都没有人敢如此直白地询问他身体问题。
所以他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法子有多坑自己，不过都已经到现在这种情况了，他索性就继续装下去吧。
“还好。这是老兄新买的威风？瞧着可真精神，老兄你是从哪买的，我也想买几只品相好的斗鸡。”元少渝将自己的身体问题模糊过去，顺道把话题转到了斗鸡身上。
“我是在南门子那边买的，那地儿太乱，鱼龙混杂，要是没有人领着去，保准要被人骗。老弟你要是想买的话，那下次我带你去，保准帮你挑一个好的。”姚显文聊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也就不计较别的东西了，爽快地说道。
“成，等我定下时间了，就去找老兄去。”元少渝知道南门子那个地方，那里是贫民聚集地，多的是三教九流的人，他还真的是从来没有去过。
现在姚显文要带着自己去，他自然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此时，何府大房的正院里，姚老夫人在和何老夫人说过话之后，就找到了姚大姑姑。
她不想让姚大姑姑和娘家的哥嫂有隔阂，就隐去了姚显文和白氏不同意这门亲事的话，而是装出了一个笑脸，只说家里都已经商量好了，姚璎姵的亲事就由他们老两口做主。
“我以前瞧着咱们钧哥儿就是个好的，如今又在太学里面念书，要不了多久那也是要出仕做官的，以后有你爹和钧哥儿他爹的帮衬，钧哥儿的前程大着呢。要不是因为姵儿是你亲侄女，我都担心姵儿配不上钧哥儿了。我和你爹都商量好了，答应把姵儿许给钧哥儿。”
在姚老夫人的心里，哪怕是最疼爱的大孙女也是比不上被自己捧在手心里宠了几十年的小女儿的。
她为了促成这门女儿主动提的亲事，贬低起自己的大孙女来，一点犹豫都没有。
“大哥和大嫂真的答应让你和我爹做主了？我爹他也同意了？”姚大姑姑还以为自己要再等几天才能得到回信的，现在这么快就有了消息，她有些诧异地问道。
姚老夫人既没有得到老大两口子的允诺，也没有跟姚昇商量过，她就是两头蒙，那边都没有说出实话来。
猛然被姚大姑姑这么一问，她难得有些心虚地说道：“嗯，都知道，都同意，这么好的亲事他们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去，哪能不同意呢？”
“你也不想想就你大哥那个德性，有哪户人家愿意娶一个有那么不着调的爹的姑娘？娘也不瞒你，上回我想给姵儿介绍的靖远侯府世子，人家家里就嫌弃你大哥的性子，要不是看在你爹如今还在朝中有些分量，他们家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姚老夫人想起自己出门前才被姚显文给气的浑身发抖，就又跟着闺女数落起姚显文来，还提到了上一次靖远侯府的事情。
她这回急于促成跟何家的亲事，除了这是因为是姚大姑姑提出来的之外，多少还有一些她难以说出口的对姚璎姵的愧疚。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一番良苦用心，是不是当事人想要的，需要的，一直以来她只做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说白了，姚老夫人骨子里是自私的，偏她还要扯出一张处处为他人着想的面皮来。
姚大姑姑在姚老夫人说完话之后，脸色微微僵了一下，刚才姚老夫人说靖远侯府看上的是她爹在朝中的地位才答应的亲事，钧哥儿他爹还有公婆也是因为她爹的地位，才会那么爽快的同意两家的亲事的。
由此及彼，姚大姑姑想的就又比姚老夫人多了一层，当年自己一个权贵世家的姑娘那么顺利地嫁到清流之家里，是不是里面也有她爹的关系在？
姚大姑姑不是无知稚儿，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一切。
当年新婚之时，钧哥儿他爹说的那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之语，支撑着她在何家当牛做马，尽心尽力十几年，眼看着钧哥儿他爹身边有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看着庶出子女一个个成长起来，她还无怨无悔地付出着，管着一个家，让那人后顾无忧。
这些都是她早该明白的，只是她不愿意明白，今天被亲娘点出来，她知道自己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清流之家不清流，权贵世家无权贵。
姚大姑姑活了三十年，有些东西她还是能看的明白的。
“既然我大哥大嫂将事情交给爹娘了，爹娘你们也同意了，那我待会儿就去跟我公公婆婆说去。过几天就请媒人上门提亲，娘你和爹选个吉日。”姚大姑姑隐去自己刚刚想的那些东西，脸上带着笑意对姚老夫人说道。
姚老夫人对姚大姑姑爽快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登时就笑容满面的，她就说跟何家结亲是正确的选择，瞧瞧有自家女儿在，事情办起来也是顺心如意的。
“好，我回去就让人去挑个好日子。我就不多待了，你有时间多回家坐坐，娘心里可惦记着你呢。”事情说完了，姚老夫人就起身告辞，还没忘嘱咐女儿多回家。
姚大姑姑知道自己不可能多回娘家，但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姚老夫人回到府里，一进自己的院子，就看见了姚昇。
“你出门了？”姚昇质问道，他听说了今天颐安院里发生的事情，心里虽不待见姚显文，但是姚显文现在毕竟还是府里的世子爷，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他不信自己的夫人还能不明白这些。
姚老夫人跟姚昇过了大半辈子了，如今有儿有女有孙子，早就不怕他了。
听见姚昇的语气不好，她也没在乎，他们都这把年纪了，他难道还能休了她不成？
“去瞧了瞧文儿。”姚老夫人出门走这一遭，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神色间就带出了几分疲色。
姚昇皱起眉，“文儿不是昨天才过来吗？怎么你今天又去看她了？”
姚老夫人瞥了一眼姚昇，心下明白姚昇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也就不再瞒着他了。
“昨天文儿过来和我提了提钧哥儿的亲事，她的意思是想要和咱家结亲，让姵姐儿嫁给钧哥儿。钧哥儿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那孩子品性长相都不错，跟咱家姵姐儿正相配，就同意了。今天是过去跟文儿说一声的，文儿说让咱们挑一个好日子，何府会请媒人上门提亲。”姚老夫人说着说着话，脸上的疲色不由得就被喜意给代替了。
姚昇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何家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女婿如今虽然是吏部侍郎，可是以他的年纪和如今朝中的局势，显然这辈子是没有多少可能再进一步了。
而何家另外两房的人都是不争气的，下一辈的人要起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现在都后悔当年把女儿嫁过去了，夫人竟然还琢磨着要把孙女再嫁过去？
尤其姚璎姵是姚家头一个孙女，又是名声极好，得宫中太后皇后青眼的孙女，姚昇就算是没有用孙女求利益的心思，也不想委屈了孙女。
果然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眼睛里只有后宅那一亩三分地，其余的什么都不考虑。
还有文儿那丫头，两家结亲的事情，哪能就这么随便的上门说一声就行了？
姚老夫人犹自不知姚昇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她还沉浸在大孙女有了好姻缘的欢喜里。
亲上加亲，她也不用担心以后自己去了，文儿没有娘家倚仗了。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你就不用想了，还是趁早使人去告诉文儿一声，免得她那边白费了心思。”姚昇忍了又忍，才让自己说出口的话语气不是太过生气。
“你为什么不同意？姵儿嫁到何家，有文儿做她婆婆，咱们也不用担心她会受气……”
“我姚家的姑娘谁敢欺负？”姚昇反问道，一副很又自信的样子。
姚老夫人被呛了一句，态度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国公爷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原因是？”
“今天上午老大是不是来找过你？你是怎么跟他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大和老大媳妇都不愿意这门亲事，我们就不要插手多管。姵姐儿以后要是过的好还行，要是过的不好，你说老大他们会不会埋怨你？”姚昇没有把自己不同意这门亲事的真实原因说出来，只用话点出他知道了姚老夫人训斥姚显文时说的那些话了。
“老大这几年办过一件正经事吗？老大媳妇那性子就从来没有把国公府当回事，姵儿的亲事交给他们我不放心。”姚老夫人心虚气短，只还是一味地看不上姚显文，就是要管姚璎姵的亲事。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总之姵姐儿不能跟何家结亲，你要是不放心老大他们，那我亲自给姵姐儿挑女婿。”姚昇厉色说道，要是姚老夫人再纠缠下去，他不介意让她去佛堂里静静心。
他定下来的决定，府里面还没有谁能违抗的。
姚老夫人预感到情况不妙了，终于是松了口，只是还有些不甘心，“国公爷要给姵儿找什么样的？要是比不上钧哥儿的，我可不依。”
姚昇“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姚老夫人的话。
此时在晚桐院里，姚璎茜正围观着捕风和姚显文的威风大眼对小眼。
威风的翅膀都张开来了，扑腾着冲着捕风使劲儿。
捕风身子压低，眼睛瞪着威风，嘴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乖女，你想不想看斗鸡？明天我要带威风去比赛，你要不要跟为父一起出门？”姚显文看着屋里一鸡一狗对峙，想起了自己明天要带着威风比赛的事情，就问了姚璎茜。
姚璎茜对姚显文提议的去看斗鸡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她对能出门倒是很感兴趣。
只是——
“爹，你觉得你能顺利的在我娘的眼皮底下把我带出门吗？”
姚显文瞬间就泄了气，他拍拍姚璎茜的肩膀，“乖女，你好好学。学好了，你娘一高兴，说不定就让你出去玩了。”
姚璎茜盯着姚显文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后又点了点头。
姚显文不解，就问道：“你怎么看着我摇头呢？”
“我就是想要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我亲爹。”
姚璎茜就是故意这么逗趣一说，哪里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姚显文这两天本来就因为当年的事情心里别扭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面对白氏。
突然又听见姚璎茜来了这么一句话，他就觉得心里的烦闷更甚，一下子也没有了再和姚璎茜说话的兴致，抱起威风就大步走了出去。
姚显文这一系列动作直接让姚璎茜懵了，她亲爹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姚璎茜看向了屋里的顺心和顺意还有喜妈妈，结果在前两者的脸上她看见了和自己同款的茫然，却在喜妈妈的脸上看到了瞬间闪过的恍然。
“妈妈？”姚璎茜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喜妈妈却马上就恢复了正常，询问姚璎茜有什么事情吩咐。
“帮我收拾一下，准备去落英院找宫嬷嬷上课。”姚璎茜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就放弃了继续询问的打算，只把今天的事情记在了心里，准备有时间的时候再试探一下。
姚璎茜到落英院的时候，恰好赶上姚璎姵要出门，她就直接把人给拦住了，“大姐姐，你要去哪啊？”
姚璎姵看着眼含期待望着自己的妹妹，她笑着说道：“我和田姑娘约好一起去胭脂铺子，你好好在家里跟着宫嬷嬷学规矩，我回来给你带街上好玩的东西。”
“大姐姐，你带我一起出门吧，我保证乖乖的，不会吵到你和田姑娘说话。”
姚璎姵似笑非笑地看着姚璎茜，“我要是带着你出门，是不是还要去帮你跟宫嬷嬷请假啊？”
“嗯嗯！”姚璎茜猛点头，看向姚璎姵的眼神更加热切了些。
“你就别想美事了，快去找宫嬷嬷去，迟了又要被罚站了。”姚璎姵训姚璎茜时语气向来是温软软的，听在姚璎茜的耳朵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恰在这时，有小丫鬟过来对姚璎茜说道：“六姑娘，宫嬷嬷突然身子不适，让奴婢来告诉六姑娘今天的课就不上了。”
姚璎茜马上就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姚璎姵，姚璎姵只好答应下来。
“行了，你跟着我一起出门吧。知画，你去告诉母亲一声，就说六妹妹跟我出门了。”
“知画，你记得跟我娘说，是宫嬷嬷她今天身子不舒服，不是我逃课了。”姚璎茜生怕知画话说的不清楚，被白氏误会了，给自己惹到麻烦，紧着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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