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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决裂


  鲁王没想到元宪帝转眼就改了主意,显然是不愿意往燕王身上泼一点脏水。

  鲁王的心都凉了,果然如传言,元宪帝要立燕王为太子了,否则他不会不去调查此事。

  鲁王早已经气得糊涂了,已经忘了自家岳父的话:“殿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忍,燕王是陛下嫡子,殿下一定要忍到陛下忍无可忍。”

  元宪帝能不能忍鲁王不知道,反正鲁王是忍不了了。

  “父皇,大皇兄死得冤,若是父皇不为大皇兄主持公道,这世上再没有人能为大皇兄申冤了。”鲁王说得情真意切。

  其实,鲁王为敏太子申冤七分为自己,也有三分为敏太子。

  元宪帝还未登基的时候,鲁王与敏太子的关系还不错,敏太子作为长子,对弟妹还不错。之后元宪帝登基之后,鲁王虽然与敏太子渐行渐远,但心里还是将他当做是大哥。

  所以当敏太子的死因摊开在鲁王面前,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死去的敏太子,鲁王都要将燕王拉下马。

  “来人,将鲁王带下去。”元宪帝沉着脸吩咐道,“鲁王御前无礼,罚俸一年,鲁王府长史未尽规劝之责,即日剥去官职,流放琼州。”

  鲁王鼓起勇气,最后只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当即大喊道:“父皇,您是不是要让燕王当太子,他连一母同胞的亲兄长都杀,如果让他得了天下,儿子定会没命了。”

  鲁王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地架着出去了,还在撕心裂肺地喊着,余音袅袅,入了殿中人的耳中,更入了元宪帝心里。

  自从元宪帝登临大宝,范庸就入了阁,做到现在的首辅,对元宪帝的脾气也了解了几分。

  当下范庸上前道:“陛下,鲁王殿下所言,听到之人甚多。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陛下不如查一查,也好为燕王殿下正名。”

  次辅黎昀也在一旁帮腔道:“范阁老所言甚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鲁王殿下既然说出了这种话,定是有了证据,陛下不如好好审一审,也好还燕王清白。”

  范庸是鲁王的岳父,而黎昀的女儿是敏太子的良娣,两人平日里并不对付,今日却一唱一和,站在了一起。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元宪帝看着自己的这群肱骨之臣,还是说道:“益州之事更重,哀牢已经灭亡,还有余孽,你们觉得让谁去益州能镇守。”

  众人看出有元宪帝不想说之前的话,也就跟着元宪帝转了话题。这是国家大事,众人又打起了精神讨论起来。

  鲁王的事情好像是一个小小的水花,转瞬即逝。

  但是鲁王选在了皇宫,行事没有避着人。皇宫本就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所有人都缄口不言,流言却在流传。

  就算是元宪帝想要封口,也没有制止住。

  京城该知道的人家基本上都知道了,其他人不过是叹口气,温皇后的天好像塌了一样。

  温皇后知道之后,将燕王宣进了宫,问了此事。

  燕王十分淡定地道:“其他人不信儿臣,母后难道也不信儿臣吗?”

  温皇后长长舒了口气:“母后就知道是鲁王那个混账诬陷你的。他们姜家害死了你大哥,还想将脏水泼到你身上,母后绝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燕王将生气的温皇后扶着坐下,给温皇后斟了一杯茶,笑着道:“母后莫要生气了,儿臣定不会让二皇兄得逞。”

  “母后也不会放过姜氏。”温皇后眼中闪过怒火,“还有范氏,范庸那个老狐狸竟然敢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本宫定让他悔不当初。这些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和李氏好好相处,给母后生几个孙子。”

  “母后放心,李氏很好。”燕王微微一笑。

  “李氏温柔贤淑,母后很放心。只是你那个萧侧妃,让她好好待着就好了,不要出门了。”温皇后对萧侧妃印象十分差,“你父皇之所以留下萧氏的性命,不过是为了大夏的仁政,但绝不会希望你的孩子有前朝的血统。你大哥去了,你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慎。”

  燕王拱手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但是,元宪帝一直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这就让人很意外了。

  周奕笑道:“大概是为了维护敏太子最后的颜面。”

  别人不知道,周奕夫妻二人早就知道敏太子的死因。

  陈芷却叹道:“若真是燕王做的,他真的是禽兽不如。”

  收复同悲宫,设计敏太子,燕王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做事不光心狠手辣,不留后路,还能扫清所有的后患。敏太子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他竟然能用这种方法让他去死。

  陈芷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绝不能站住燕王一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鲁王做事真的十分鲁莽,他绝不是燕王的对手。

  元宪帝后继无人。

  ***

  陈茝回京城叙职,听了这些话与周奕道:“我在陛下军中待过几年,直到姜氏在军中一家独大,陛下为恭王的时候,又有韩氏掣肘,根本没有多少权力。在军中,陛下虽然是主帅,但所有人都听的是姜大将军的话,陛下也无可奈何。”

  “陛下登基之后,削弱大将军的权力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过陛下为人时常优柔寡断,行军打仗最忌讳优柔寡断,因此姜大将军有时候做事不会问陛下的意思。”

  “陛下登基之后定不会喜欢姜大将军如此。因此姜氏只是贵妃,终其一生也只是贵妃。陛下封了姜大将军为勇毅侯,未尝不是掣肘。”

  “二哥此话深得我心。”周奕与陈茝碰了杯子,“二哥在湖广待了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

  “这次进京,我就是想着换个地方。湖广虽好,但不是武将久呆的地方。”

  湖广富庶,卫所所辖的地方也少了些悍勇,多了几分圆滑,且关系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陈茝在湖广的时候有些被动,远不如西北时候快意恩仇。

  陈茝回京叙职,也把之前的上司和战友拜访了一下。世事变迁,多少物是人非展现在陈茝面前。

  比如徐将军一家,本来是从龙之臣,却在上元节刺杀一事之后沉寂,好不容易得了南征之事,徐将军身死,徐志借了机会与姜临渊一起立了功,如今与姜家庶女定了亲,凡事也都听姜家的话,与陈茝之前认识的不慕名利的徐志大相径庭了。

  回家之后,李氏笑着对陈茝说:“你不知道阿恬有多可人疼,见了我第一次就让我抱,一点也不认生,谁说话都笑眯眯的。咱们没有女儿的缘分,要是咱们也有一个女儿,那该有多好。”

  “那咱们现在生一个。”

  一夜缱绻,陈茝就带着李氏回了淮南侯府。没有了陈太夫人的胡搅蛮缠,侯府在张氏的主持下还算安稳。

  淮南侯见了三个大孙子十分开心,尤其是长孙陈楠驰如今已经是个翩翩少年,举手投足都是教养,不光淮南侯喜欢,就连张氏和几个姨娘也十分疼爱。

  尤其是玉姨娘,恨不得陈楠驰是自己的孙子。

  陈荪因着韩氏去世,外面就有传言说陈荪贪慕富贵,逼死发妻,而且陈荪因着自己是庶出的身份,一直没有什么好人家来结亲。又出了南征之事,陈荪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光尺寸之功没有立,还去监牢走了一趟。自从出来了,陈荪也就在侯府无所事事地呆到现在。

  因着没成亲,陈荪平日里休息在几个通房屋里。张氏又发话道:“咱们这种人家,定要注意嫡庶尊卑,庶子怎么能生在嫡子之后。”又劝淮南侯道:“荪哥儿虽是续弦,可是有孩子玉没孩子也是有差别的,疼爱女儿的人家谁愿意让闺女进门就做现成的娘。所以妾身给荪哥儿的妾室避子汤也是为了他好。”

  张氏的话十分有道理,于是,陈荪就这样到了今天,如今张氏都开始为儿子相看媳妇,挑的尽是高门嫡女。而陈荪的婚事越看越差,玉姨娘如何能甘愿。

  玉姨娘想要留着李氏说话,李氏如何能将一个姨娘放在眼里,敷衍了几句就走了,还与贴身嬷嬷道:“玉姨娘也不照照镜子,如今公爹早就看不上她了,儿女也指不上,还异想天开想要帮夫君争夺爵位,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李氏这话没有与陈茝说,而是将话传到张氏的耳朵里,果然过了几日,玉姨娘就因为在淮南侯面前失仪,被罚到了家庙。

  李氏也去张氏面前表了忠心,说他们夫妻绝对没有争夺爵位的意思,至于张氏信不信就不在李氏考虑范围之内了。

  对于陈茝夫妻来说,淮南侯府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于是加快了谋缺的动作。

  周奕作为妹夫,也跑前跑后地帮忙,因而,这些日子回来得很晚。

  终于陈茝定了益州卫所指挥使。

  周奕安慰道:“京中风云诡谲,二哥离京是好事情,不要难过了。”

  陈芷因为陈茝又要走难过,好在有周奕这个贴心的大棉袄。

  陈茝离京的时候,夫妻二人一起去送,山高路远,不知何时才能见面,陈芷情绪不高,周奕安慰了好久才肯展露笑颜。

  谁知齐王府的马车还未到王府就被姜临渊拦下了,说元宪帝召见。

  调转车头,周奕与陈芷二人进了宫。姜临渊带着二人直接去了乾清宫,除了上首的元宪帝和温皇后,几个内阁大学士也在,殿里气氛严肃,陈芷不自觉的放缓了脚步。

  周奕拉起了陈芷的手,在满堂人面前毫不掩饰对陈芷的宠溺。

  二人行礼之后,温皇后先问道:“齐王妃可知今日陛下与本宫宣你过来是为了何事?”

  “臣妇不知。”陈芷恭谨地回答道。

  “大胆齐王妃。”温皇后怒不可遏,“还不从实招来。”

  陈芷更加疑惑了,澄澈的目光中满是不解:“皇后娘娘宣臣妇过来,没头没脑地与臣妇说了这一通话,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妇实在愚钝,不知娘娘要臣妇招什么。”

  周奕也跟着道:“皇后娘娘,自从王妃嫁给臣弟,一直克己守礼,从来不敢有半点逾越规矩,王妃胆小,娘娘不要吓唬她。”

  周奕毫不犹豫的维护让温皇后更加堵心,温皇后看了元宪帝一眼,希望她像周奕维护陈芷一样维护自己,可是元宪帝仍然稳如泰山。

  鲁王在一边跪着道:“七婶,你还是从实招来吧,你的医术是从哪里来的?”

  “自然是学了十几个寒暑得来的。”陈芷傲然道,“鲁王殿下为何这样问。”

  鲁王拍拍手道:“带上来。”

  一个带着手铐脚镣的姑娘被押了上来,瑟瑟发抖地跪在了地上。

  鲁王说道:“你把之前跟孤说的话再说一次。”

  “民女,民女……”那姑娘吓得不成语调,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周奕问道:“鲁王殿下到底要证明什么?”

  “孤要证明这位齐王妃的身份。”鲁王指着陈芷道。

  周奕哂笑:“王妃是孤的妻子,淮南侯嫡长女,京中人人都知道,鲁王还有什么好问的。”

  “那王妃一身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鲁王冷笑道,“七叔怕是也不知道吧!七婶这身医术学自同悲宫。”

  原来如此,陈芷这身医术即便救了人,在这些权贵眼中也成了罪无可恕。

  这边鲁王已经将同悲宫解释了一番,人们心中已经将同悲宫与前朝挂上了勾。

  “齐王妃,你这身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温皇后咄咄逼人道。

  “是从家师处学来的。”陈芷笑道。

  “你师父在哪里?”鲁王又道。

  “家师已经过世了。”说起这个,陈芷还是有些悲伤。

  这个答案鲁王没有想到。

  陈芷看见鲁王明显一怔,心中暗道:莫非鲁王因为豫章公主之死已经魔怔了,不论是谁,只要与同悲宫沾了边,鲁王就要置他于死地。

  下一瞬,鲁王跪在元宪帝面前道:“父皇,儿臣得了消息,那落雁是同悲宫人,也就是复兴前朝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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