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谁是棋子
转眼日落西山，晚霞千里。
从被禁足起，水泠月已经在这个房间待了整整四个时辰，院外禁军重重把守，院内侍卫严守房门，想要不动声色地从这里出去亦是艰难。
她不知道萧庭筠是否请来了洛胤，也不知道静妃的毒是否解了？那封推荐信只是她随意胡扯的，也不知道洛胤会不会拆穿她？
只是在她细细思索的空当里，她却听到北帝的仪仗匆匆离开的脚步声，没过多长时间又折回了静妃的院子。
在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
只是到了此时，她却恍然明白，北帝给她下了禁足令只不过是不想让她插手这件事，找了一个控制她行动的借口罢了。
细细想来，这一切明明是有人故意为之，若是静妃真有事，说不定北帝早将她下狱了。
她静静地立在窗前，透过这狭小的窗户，看到了天空渐渐暗沉下来，夜幕渐渐笼罩整个屋顶，恍然间已黑压压一片。
这样的夜空，如此夜晚，恐怕今夜注定难眠。
“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刚送走了一个皇帝，又来一个太子，沐琉烟疲倦的神色暗了暗，“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萧庭筠一席靛青暗纹锦衣，后面随着司徒捷一步步进了内殿。
“太子殿下也是来兴师问罪的？”沐琉烟显然刚哭过，眼睛红红的。
萧庭筠内心鄙夷，面上却隐藏得极好，“贵妃娘娘说笑，本殿只是奉父皇之命，给娘娘送一点东西。”说着拍了拍手掌，几名宫女端着大盘小盘进来。
沐琉烟冷眼旁观，“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萧庭筠抿唇，“父皇心疼贵妃娘娘，怕禁足期间宫人怠慢了娘娘，特让母后给您送来一些日常用品。”
萧庭筠的话刚落，沐琉烟阴笑的唇角顿时僵住，脸色因光线的原因忽明忽暗，“哼……太子殿下得意的未免太早了些吧。”
她话语里的言外之意萧庭筠何尝不懂，“早不早本殿不知道，但父皇对贵妃娘娘还会不会一如从前那般信任，本殿就不知道了。”
“你……”
“静妃在父皇心中是什么位置……我想，没人比娘娘更清楚吧。”萧庭筠忽然收了温润的神情，低声细语，听起来却更像是警告。
沐琉烟不怒反笑，“那又如何？今日算她命大，他日保不保得住小命就难说了。呵……太子殿下终于能替你的母后撑一回腰了，如今可算高兴了？”
萧庭筠一直等她笑够了才开口，“母后高不高兴，本殿不清楚，只是本殿的心情却是突然大好。”得知皇帝带人闯玉颜宫，不似往日的包庇维护，大发雷霆，差点就将她打入了冷宫。
萧庭筠心中那股多年来替皇后不平的怨气总算得到了缓解，若不是母后仁善替她求了情，如今哪里轮得到她嚣张。不过都被禁足了，与打入冷宫也没什么区别。
“恐怕娘娘刚才也没跟父皇说实话吧。”
“说了如何？不说又如何？”沐琉烟的脸色由白转红，又转青，丝毫不惧萧庭筠恶意的揣摩，“就算皇上知道今日的事情与我有关又怎么样？没有证据，你以为皇上能把本宫怎么样？”
“是不能怎么样。但是，能让他再一次认清你的真面目，也未尝不好。就算他现在相信你的那一套说辞，本殿就不信他能一辈子不怀疑你。”尤其是涉及到另一个女人。
“你……”沐琉烟忽然呼吸急促，“你到底想怎么样？”
萧庭筠看她的样子，知道自己今晚的所有猜测已经成为现实，静妃中毒的事情果然与她有关。不过……总算是抓到了她的把柄，自然得好好利用一番。
萧庭筠又恢复了温润谦和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沐琉烟，“现在不是本殿想怎么样，是贵妃娘娘打算怎么选择？”
“你想我做什么？”
“过几日您自然会知道。”
萧庭筠在沐琉烟愤怒的眼神中领着司徒捷离开了玉颜宫，临出门之际又转头淡声道，“静妃的事情，本殿自会为娘娘找到替罪羊。”
水泠月坐在房间的窗户边，眼望头顶的黑幕，心沉似海。
也不知道如今师傅怎么样了？
渐渐地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窗外凉风习习，更深露重，她却将窗户半开，转身回到床榻之上合着眸子并未入睡。
窗外的夜风呼呼作响，院里的树叶沙沙齐鸣，忽然一个黑影恍若从天而降恰好落到了水泠月的窗外。
他刚想跳窗而入却被突然窜出的玄铁剑击得后退几步，刚一腾空，又是一剑刺来，无声无息，快如闪电。
那黑影怔愣了瞬间，耳边突然传来的响动令他停下了反击，下一秒凌空而跃消失于天际。
床榻之上，水泠月依旧闭目躺着，心里极力的猜想，这突然出现的阻止者究竟是谁？
她屏息凝神听着屋外的动静渐渐停息，那两人皆是高手，根本没有她插手的必要。
这边黑影刚消失，那厢却又来了一名黑衣女子与刚才的玄铁剑主人缠斗在一块，来来回回交锋了几次，弹开又交打，激烈畅快，渐渐地那黑衣女子落了下风。
两人的交战过于激烈，巨大的响动引来了外面的禁军，院门看守的侍卫。
顿时整个院子刀剑相撞相拼，皮肉撕裂，唉唉悲鸣之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一番恶斗厮杀，黑衣女子终是寡不敌众被禁军重重围住，而那玄铁剑的主人早在禁军进来之前就已经消失了。
“何人竟敢夜闯皇宫？”院外火影摇曳，一群人簇拥着太子萧庭筠赶来，半梦未醒的怒火厉声质问那黑衣女子。
他直直地站在院子中间，微眯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被重重围困的黑衣女子，语气却比刚才多了几分强硬，“告诉本殿，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夜闯皇宫！”
火把燃烧的更旺了几分，彻底照亮了整个院子，夜雾掩去了萧庭筠眸底的深沉，明明发怒的脸上却突然带上了一抹不明的笑意，“既然不愿意说......”萧庭筠又恢复了那种谦谦君子模样，眼角泛着笑意，“来人，给本殿解开她的面罩。”
那黑衣女子一听要解开她的面罩，瞬间疯狂挣扎起来，若不是众多的禁军钳制恐怕已经让她脱身了。
面罩解下，众人脸上俱是一惊，“司徒......夫人？”何嫔的父亲兵部侍中何出首先认出了司徒旋，疑惑震惊的开口让众人皆震在原地。
司徒旋沉着脸，却并未因被人揭穿而惊恐害怕，而是坦然镇静地望着对面的萧庭筠，嘴唇微微动了动，一句话也没说，一丝讥讽划过嘴角，终究一声不吭地低下了头。
太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来人，将司徒夫人押入天牢，明日再审问。”
听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明亮的院落再次恢复了沉寂，水泠月合上眼眸，今晚的不眠终是结束了。
黑幕展开，清晨的余光再次照耀，皇帝却下令解除了水泠月的禁足，重获自由，证明清白。
一个生辰宴，一场精心设计的下毒宴。
司徒旋精心设计的一场阴谋陷害，先是假的赝品，后是受热过的有毒真品画作，再由水泠月亲手将画献给静妃导致静妃中毒，本以为天衣无缝可以彻底陷害了水泠月却没想到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洛胤破坏了。
洛胤的出现，不仅解了静妃的毒还解除了皇帝的疑问，道明了静妃中毒的真正原因。
于是司徒旋深夜探查皇宫，准备刺杀水泠月灭口，此举未成反被及时赶来的太子抓住，坐实了毒害刺杀之名。
一切好像都在意料之中，但直觉告诉水泠月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冥冥之中总透着一股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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