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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踏入军营 (一)


  虽说老百姓普遍害怕被抓兵,也不想去当什么新兵。但在在靖边镇子报名参加新军的还是有三十多个人。这些人当兵的初衷各有不同。有的是在兵荒马乱的年月里为了填饱肚子,能活下去就行;有的为了是挣些银子去养家糊口的,这样的人为数最多;其中也不乏像秦啸天这样志向远大的。

  总算是如愿以偿地参加了新军,但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秦啸天师兄弟几人谁的心里也没底。新兵们都背着各式各样的包裹,排着歪歪斜斜的队列,跟在十几个新军官兵战马的后面懒懒散散地沿着铁路向新军驻地走去。驻地在新民府,不算太远。铁路上,轰鸣的火车不时经过。好在有了上午的经验,潘子凡再也不怕什么“铁鬼”了。路旁,一队队闯关东的人擦肩而过。何大可说那是山东和直隶一带逃荒的农民。正是这些人的到来,才使得辽河两岸热闹起来,村庄也是逐年增多。

  渐渐西斜的太阳特别毒,照得众人脸上火辣辣的。王金铭拨过马头,来到了他们面前。他策马跟随新兵走着,还不时地望着秦啸天等人在笑,弄得秦啸天犹如坠入到五里云雾中一般。

  说起这个王金铭,他可是出名得很。这个人于咸丰十年(1880年)出生在山东省武城县老城镇东屯村一个农民家庭里。他八岁入本村私塾就读;十六岁的时候就到一个叫洪瑞钱庄的商号里当了学徒。两年之后,正值袁世凯出卖了光绪皇帝和维新派,博得了慈禧太后和直隶总督荣禄的信任,从而得到了编练北洋新军的权力。王金铭的大哥当了北洋新军的管带,驻扎在天津小站。十八岁的王金铭便去那里参加了新军。由于有大哥护着。他不久即被提升为副棚长,颇得长官赏识,旋即被送入讲武堂学习。第二年,讲武堂毕业的他被提升为棚长;次年,擢升为北洋常备军第二镇第三协第七标前营左哨哨长。一年期满,王金铭调任北洋常备军第五镇第十八标一营前哨哨长。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他调到了驻扎于东三省的第二混成协第一营任帮带。后来,第二混成协成为了第二十镇的一部分,开始驻防新民府至今。王金铭这个人与同在第二混成协任帮带的施从云、冯玉祥等豪杰交往甚厚。

  骑在马上的王金铭心里很是得意。这次他们这个营奉命前来靖边镇子招兵,虽说只招到了三十多个人,可这三十多个人不是什么满洲旗人、流浪汉,或者是流氓地痞、游手好闲之类的。这些新兵都是质朴的庄稼汉。特别是招到了秦啸天等人。晌午,在闹市偶然看到了秦啸天的绝技,王金铭打心眼里就想着把他弄到新军里来。如今,他如愿了。因为以后自己营里缺乏武术教官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准备好来新军里吃苦了?”王金铭问秦啸天。

  秦啸天边走边回答:“吃苦我们倒不怕。在山里的时候,比这苦多了。”

  “嗯!”王金铭满意地点了点头,“我需要的就是像你们这样无畏的士兵。”

  秦啸天又问:“长官,新军都是干啥的?”

  “新军,就是新式陆军,有别于旧式军队。现在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王金铭话锋一转,“你们这一身的武艺是从哪里学来的?”

  “在——”秦啸天差点说走了嘴,只好道:“山里的猎户,笨手笨脚的,能会些啥?”

  “不想说就算了。我不想强人所难。对了,你们是猎户,枪一定会使了?”

  “那还用说。我们……兄弟四人都会使,而且打得很准呢!”

  王金铭从枪套里掏出*扔了过来:“这个你会使么?”

  秦啸天摆弄着这个从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却不知如何使用,但他说:“这个我没见过。但只要是枪,我一定玩得转的。”

  “那好哇。以后我倒要看看你的枪法。”

  秦啸天将手枪递了上去,又道:“对了,王帮带。我听说你们有步枪。我还听说步枪很厉害,功夫再好也打不过它,是吗?”

  “步枪是人使用的,要讲究枪人合一,不是哪个厉不厉害的问题。如果像八旗兵一样,给他一个机关炮也是白搭的。”

  “是吗?”秦啸天得意地望了一眼队伍里的靳遂良,显然是在告诉他——你听到了么?但靳遂良翻了他一眼。

  前面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王金铭纵马赶了过去。

  秦啸天等人随着队伍停了下来。这时,何大可走了上来,招呼师兄弟几人凑在一起。何大可小声吩咐着:“我们在山里叫惯了,总是师兄师弟地叫着。现在到了新军里,咱们不能再这么叫了。你看刚才,啸天差点说走了嘴,到时候人们都知道咱是练武的了。”

  靳遂良道:“那咋叫?”

  “我看,就按照次序,大哥、二弟、三弟、四弟这样叫吧。”何大可吩咐道。

  “好啊,就是挺别扭的……”潘子凡磨叽着。

  “别扭也得这么叫!刚开始可能不顺口,以后就行了。”和大可说。

  队伍又开始向前行了。燕卫背着一个大包裹紧紧地跟在秦啸天的身后,大概这包裹里都是他练习杂耍的那些不舍得在当铺里当掉的玩意。燕卫殷勤地向秦啸天道:“师父,我给您买了一双练武用的快靴呢,现在时兴这个。”说着,他连忙递了过来。

  秦啸天久居山里,哪里见过这专为练舞之人设计的靴子?所以甚是喜爱。但他没有接过来:“我不能平白无故地接受你的礼物。再说,我们到了新军,会发鞋子的。”

  “这是孝敬您老的。”

  “你看我有那么老吗?你再不收回去的话,我可就不理你了。”

  “那好吧,我给您留着。”说完,燕卫将快靴揣到了他那鼓囊囊的包里,“师父,您的武艺是从那里学的?”

  “队伍行军,少说话!”秦啸天不想做他的师父,也找不到什么话题来搪塞他,只好将他顶了回去。

  “您不高兴,徒弟就不说了。”

  秦啸天如此平和的性子,都被燕卫磨得上起了火:“唉,你这个人呐,不说话就能死?!”

  “他不说话会疯!”潘子凡接了一句。

  ……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新军的军营快要到了。远远望去,一排排营房整齐地排列在辽河的一条支流——柳河河边。军营多是用这里取之不尽的木材建成的,这从露出围墙的房脊上可以看得出来。营房外,是顶端削尖的圆木排成的围墙。这围墙加起来足有三五百丈长,高也有两三长,一般人根本爬不上来;圆木围墙的四角还建有高高的敌楼。敌楼上站岗的士兵可以俯视整个营区,紧盯着每一个企图混入军营的人;更不用说大门门口还排列这几个虎视眈眈的士兵在检查着出出入入的人了。营区正中央伫立着的一根十几丈高的旗杆上,一面三角形的蟠龙军旗猎猎作响;围墙的南面则是一块极为宽阔的练兵场。练兵场上用高大木材搭就的各式各样的器械上一队队生龙活虎的士兵正在紧张地爬上爬下地演练。平地上还有士兵们排成方队操练。那喊操声、刺杀声响彻云霄。

  新兵们伸着脖子看了好一气,队伍也因此停了下来。但王金铭等军官们没有催促,大概想让这些新兵感受一下士兵的生活。进了军营,新兵队伍被带向营区西南角,这里是新兵的营房。靖边镇招来的这三十来人与其他地方招来的七十余人都住在这里。

  新兵营房是一排通间大房,屋顶用几架粗壮的木柁支撑着。建房的木头与他们一样,都是新的,整幢房子散发着松木特有的清香。抬眼望去,屋顶上有四个硕大的天窗,天窗上系的绳子垂到了头顶,人一伸手便能探得到,好让天窗开关自如,使得这一百多人睡觉的房间空气畅快地流通起来。房子内共有三排用木板搭起来的大通铺,每排可住三十多人。秦啸天师兄弟四人找了个角落安顿下来。练武之人,与常人不同,就连睡觉,他们也要找一个既能防御,又能进攻自如的地方。新兵抵达营地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该是吃完晚饭的时候了。新兵们像赶鸭子一样被赶到了食堂。食堂内自然是乱哄哄一片,或许是当兵的第一天,新兵们的伙食相当丰盛,都是用大盆盛上的大炖菜,馒头更是管够。但被这些壮实的新兵像虎狼般一扫而光。

  太阳西垂,吃完晚饭返回营房也就做不成什么大事了。

  但是,这里是新军。新军就有新军的规矩。

  李云清带着一队士兵冲近了营房,又像赶鸭子一般赶出了所有新兵,说是长官要训话。新兵们在一处空地上站成几排,静静地等待着。帮带王金铭健步走了过来。照例,他在新兵中间巡视了一番之后,站到了一个高大的木凳上面。

  “立正——”李云清扯着嗓子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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