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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促膝长谈


  一见施从云发问,秦啸天回答说:“没忙啥。张统制去奉天开会了。原本是我去负责张统制的警卫的。可张统制说我剿匪刚刚归来,硬让我休息几天。咱这身体杠杠的,还用得着休息?这不,我闲来无事,来看看老官长和兄弟们。”

  “张统制去奉天开的什么会?这么火急火燎的。”施从云问。

  “不太清楚。只听说是非常重要的会议。”秦啸天道。

  施从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说:“咱剿匪的那一仗,打得可真过瘾!秦管带可是大智大勇,把匪巢搅了个底朝上。咱们新军中若是再多些你这样的人的话,国家一定会大有希望的。”

  秦啸天谦虚地说:“我只是想了些土办法。要是真正打起仗来,还要靠你们这些留过洋的、进过讲武堂的。再说,啸天能有今日,也是王管带教诲有方。”

  王金铭大笑道:“你若不是快好玉,任凭我王金铭怎么雕琢也雕不出来的!施管带说的没错,咱新军里像你这样的人真是不多。”说罢,他站了起来,“来,我们为剿匪胜利干一杯!”

  几个人干了酒,施从云却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在这儿有酒有肉地潇洒。外面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在挨饿、在受苦受难呢。”

  秦啸天自小在老松山长大,只知道跟着师父练武,衣食也自给自足,对于外面的世界他还真不清楚。他幼稚地说了一句:“这世道还会有人挨饿?”

  王金铭和施从云惊愕地望着秦啸天,随后又明白过来:这个秦啸天从山里出来,涉世不深。世界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张白纸。

  王金铭说了话:“啸天,你听我说。早些年,朝廷闭关锁国。在鸦片战争中,几千名英法联军,利用坚船利炮,就把我们泱泱大国给打败了,还烧了皇家园林——圆明园。从那时起,鸦片大批流入我国,毒害了我们多少人民?这可是中华民族的奇耻大辱。从那时起,西方国家肆意欺辱我们。朝廷除了割地就是赔款。比如说,庚子年,朝廷和八国联军开战,战败后,要赔列强们四亿五千万两白银。也就是每个老百姓人均一两。”

  “每个人一两?”潘子凡算计着,“一两银子合两块现大洋,两块现大洋能买半年多的粮食呢。外国人这么盘剥老百姓,真是太黑了。”

  王金铭接着说:“是啊。这些巨额赔款从哪里来呢?当然是从老百姓身上。所以,朝廷的苛捐杂税越来越重,弄的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潘子凡在一旁又开了腔:“现在,我们新军不是枪炮精良,能与洋鬼子一拼么?干嘛这么窝囊?!”

  施从云说:“我们的装备虽然是世界一流的,但那没用。”

  潘子凡又问了一句:“如此精良的枪炮怎呢更没用呢?难道是外国人都长着三头六臂?”

  王金铭耐心地讲:“的确,我们的装备是世界一流的。前些年,朝廷花了大把的银子,从欧美买回来最新式的战船,建立了亚洲第一大舰队。按说,这总不该让人欺负了吧?可就在甲午年,黄海一战,竟被战船不如我们的小日本给打败了。英勇的邓世昌管带也殉国了。这怎么解释呢?”

  潘子凡挠了挠头,等待着下文。

  施从云接过了话题:“日本人击败中国舰队之后,登陆朝鲜,长驱直入,向东北杀来。我大清国陆军,也是枪炮精良,可是一触即溃。日军不费一枪一弹,占领了我们多个城市。号称‘东亚第一要塞’的旅顺口,朝廷经营了几十年,士兵和武器装备也优于日军。但只有一天便陷入日军手中。日军攻占旅顺口后,制造了‘旅顺大惨案’。四天之内,连续屠杀我居民两万多人……”

  施从云越说越激动,秦啸天也越听越气愤。他站了起来说:“杀了我们两万多人?那可是血流成河了!施管带,您说这是为什么?难道小日本有老天爷相助不成?”

  “为什么?关键在朝廷!”施从云接着说,“现在的大清国,民族危机日益加深,外国列强瓜分之势日渐加剧,中国的几次战败深深地刺痛了民族的自尊心,朝廷腐败无能彰显无遗。他们割地赔款、卖官鬻爵、醉生梦死。在农村,生产凋零,苛捐杂税日益繁重,农民生活贫困,无法走出这痛苦的深渊;在城市里,商业惨淡,大批商铺倒闭,民不聊生;在官场上,各级官吏,甚至是衙门里的衙役都要花银子去买。那些人买它干什么?当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贪婪地吸食民众膏血。你说,这大清国能有救吗?”

  潘子凡听得入了迷,便说:“那些官吏岂不是属狗的么?”

  施从云有些不解:“这跟属狗有什么关系?”

  潘子凡解释说:“你们想想。那属狗的对主人摇头摆尾;对生人狂吠不止。那外国人便是他们的主人,生人便是老百姓了。”

  王金铭笑道:“别看咱们的潘哨长年纪不大,说起话来水平蛮高的嘛。”

  施从云说着,话语里渐渐透露出忿忿不平,声音也随之高了起来。秦啸天赶紧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关紧了那扇通往外面的门。施从云看见了。他歉意地一笑,声音也随之降了下来:“在咱新军里,那些保皇派的军官们不就是想维持这种*的生活现状吗?”

  “保皇派?”秦啸天诧异地说。

  施从云解释道:“就是就是愚顽不化,维护大清国朝廷利益的军官!”

  潘子凡问:“施管带,那我们怎么办?”

  施从云说:“怎么办?我们要改变这一切!我们提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以推翻满清王朝的统治、建立民主共和政府为目的,让人民翻身做主。”

  秦啸天问:“‘驱除鞑虏’与‘驱除胡虏’都是一个意思么?”

  施从云解释说:“‘驱除胡虏’是大清国早期反抗义士提出来的。‘驱除鞑虏’是近代反抗义士针对满蒙统治者提出来的。二者的意思一脉相承,是一样的。”

  秦啸天恍然大悟!师父交给的那块鹿皮的那句话,他算是明白了。难怪师父要他去投新军,找“有识之士”呢!

  一直没说话的何大可被感染了。他脱口而出:“我师父也曾造过反,为的就是推翻朝廷、除暴安良。他也是这么教导我们的。”

  王金铭说:“我们现在做的也就是你们师父所提倡的。”

  “你们所做的?”秦啸天问了一句。

  王金铭扭过头去和施从云用目光交流了一下,施从云点了点头。

  王金铭回过头来解释道:“我们发起成立了‘武学研究会’,借以掩人耳目,以便团结志同道合的人,传播革命思想,联系同志,壮大队伍,做好革命前的准备。”

  施从云坦诚地邀请道:“你们想加入么?我们当你们的介绍人。你们正好利用自己的武功之长,到会里当武术教官如何?”

  何大可、潘子凡抢着说:“承蒙二位管带大人看的起,我们加入!”

  “若是加入了我们这个组织,我们相互之间就没有大人这样的称呼了。”施从云说。

  潘子凡问:“那怎么称呼?”

  施从云道:“没外人在场的时候,叫同志。我们都是平等的。”

  王金铭说:“好!为了你们的加入,我们干了这杯。”

  所有的人站了起来,端起了这杯酒。

  秦啸天缓缓地站起,他没说什么。这个“武学研究会”他早就听过,当然是刚参加新军的时候,在王金铭的房顶上听到的。作为练武之人,别的事情记不清楚,但武学研究之类的事情还是有兴趣的。谁知道它竟然是个革命组织。秦啸天没敢答应他们。他一直支支吾吾的,也许是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但大家都在激情之中,并没有注意到秦啸天脸上的变化。

  王金铭的两坛子酒喝空了,施从云又跑到他那里搬了两坛来。这酒一直喝到天擦黑的时候才作罢。秦啸天要返回新民城里,几个人说啥也不让。

  潘子凡拽着秦啸天的袖子说:“三师兄,你就别回了,我们一起住吧,顺便说说知心话。你不是说张统制去开会了么?”

  王金铭也劝说:“天都黑了,路上不好走,住我这吧。明天早上你再启程。”

  秦啸天找了个借口:“虽说张统制到奉天开会了,可王统领妹妹的公馆由我们警卫。这两天城里出现了采花大盗。我不回去哪能放心?”

  何大可说:“我们也听说了采花大盗的事。抓住了么?”

  “没有……”秦啸天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

  潘子凡说:“听说那几个采花大盗武艺十分了得。若是碰到了,咱们好好会会他们!”

  “这、这个不太清楚。”秦啸天的心猛地烦躁起来,“我必须回去!”

  王金铭见秦啸天执意要走,而且见他已经有了醉意,只好同意了。于是,王金铭派了一队人马护送秦啸天返回新民城里。

  这次军营之行虽说醉意浓浓,但王金铭、施从云和他的谈话,对于刚出茅庐的秦啸天来说产生了很大影响。秦啸天第一次从他们二人那里听到了许多被朝廷极力掩盖的新鲜事情。这对于他的成长和今后处理人生中各种大事的过程中,有着决定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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