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智救秦啸天
刘一清一见梦琪急哭了，他却呵呵一笑，说：“别急。日本人与朝廷就南满铁路达成了协议。在铁路两旁十六至三千米不等的范围内，属于南满铁路株式会社铁路领地。他们可以每隔十五公里驻兵两人，可以在这里胡作非为。当然，新民城有火车站，你们上次打日本人的地方属于铁路领地。若是超出这个范围的话，可就不受所谓的法律或者跟朝廷签订的协议的保护了。”
冯玉祥一听，立刻豁然开朗：“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到铁路领地范围之外？”
“我可没那么讲！”刘一清说。
王金铭、冯玉祥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大家心神领会。
王金铭说：“事不迟疑，我们赶快行动！”
刘一清道：“你们先去做你们的事。我还要连夜去一趟奉天。”
冯玉祥问：“您到哪里去干啥？是不是和秦啸天有关？”
刘一清说：“当然是为了秦啸天之事。我和张统制已经商量好了。我要去奉天的报馆和美利坚、英吉利两国驻奉天的领事馆。”
“刘总参谋官，去找报馆揭露事实真相，我们能理解。这可是日本人抓住不放的，去找美国人和英国人的领事馆干啥？”张之江问。
刘一清解释说：“咱们来他一个双管齐下！面对着日本在我东北的扩张，早已引起了英美德法等国的不满。他们都想分得一杯羹。美国人已经提出了‘满洲铁路中立计划’还有‘利益均沾’等等，用它来压制日本人。我们可以利用它们之间的矛盾找一次平衡，把秦啸天一事捅给美国人。这些欧美人定会借题发挥，去指责日本人的。我估计日本人不敢把事情弄大。”
“高！”冯玉祥竖起了大拇指。
柳河军营附近有一座日本铁路护路兵的据点。这个据点是奉天至新民府沿线最大的一个，驻了几十个日本人，领头的是一个曹长。这些所谓的护路兵，其实并没有什么护路责任。他们是日本政府放到这里显示威风，并为他们侵略中国打前站的。这也是日后关东军的发端；所以，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无所事事，经常跑到周围乡村城镇找中国人的麻烦。在据点大门旁，几个日本兵正围着一堆篝火肆无忌惮地烤着几只鸡鸭，旁边的小桌上摆了几坛子酒，那是他们从附近的村子偷抢来的。
一辆披红挂绿的大皮车从远处赶了过来。大皮车上用凉席搭着一个棚子，棚子四周红绸萦绕，一个硕大的红花盘在了车顶。这是东北地方迎娶新媳妇的婚车。以红色为主的婚车在金黄色的原野上自然是十分惹眼。婚车两旁，两队吹鼓手使劲地吹着唢呐；另外几个人每到一个路口，便放起鞭炮来。很明显，这是一支送亲的队伍。奇怪的是，在这个农忙的季节里，农村竟还有人大办喜事？！
这便是冯玉祥、王金铭等人想出来的妙计——用高价雇佣青楼女子装扮新娘，钓日本兵上钩！
送亲队伍中，张之江、李鸣钟混在吹鼓手的队伍里；何大可换上一件汗卦佯装赶婚车的车夫；潘子凡等人挑着嫁妆担子走在队伍前面；而王金铭、施从云、冯玉祥等人则隐蔽于用于设置陷阱的屯子里伺机而动。但这个计划能否钓到日本人还是个未知数。众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大车顺着乡间大路，来到了日本铁路护路兵据点旁边。赶大车的何大可跳下了马车，找了一个角落去撒尿。队伍停下了。张之江使劲叫乐队吹打出最大声响。不大一会儿便起了作用。几个日本兵停住了干活的手，伸长了脖子望着。这时，大车窗帘挑开了。新娘子和一个伴娘露出头来，朝日本兵那边莞尔一笑，笑得这些日本人魂飞魄散，心酥腿软。领头的曹长大呼：“花姑娘！那里有花姑娘！”说完，他扔下了手中的烧鸡便冲了上去。何大可立即跳上了大车，大呼不好，慌乱地甩起鞭子，赶着车向远方的村落跑去。日本曹长一见婚车跑了，也是急忙返回。几个日本兵牵出战马，翻身而上，追了过去。
大皮车在一人多高的高粱地间时隐时没。把日本人绕的团团乱转。功夫不大，日本人找不到踪迹了。突然，一个日本兵发现了几件潘子凡扔在地上的嫁妆。他们顺着车辙和散落的嫁妆追了上去。散落的嫁妆越来越多，像路标一般。
日本兵转了几个弯之后，来到了一座屯子旁。大皮车进了屯子便不见了踪影。几个日本兵在那个曹长的带领下，沿街搜寻着。村民都被吓得躲到了屋内，街上自然空无一人。忽然，一辆大皮车映入了眼帘。
“就是它！”日军曹长兴奋地喊道。
大皮车停在了一座院子门口。院子内，用炕席搭建了一座巨大的凉棚。棚子内没有人。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几张放着糖果瓜子的桌子摆在了凉棚下，颇似大办喜事的样子。但没人前来喝喜酒。房门也紧闭着。窗户上贴着代表喜庆的窗花。几名日本兵绕到了窗前，向内望去。只见，两名穿红戴绿的女子躲在炕头，惊恐地尖叫起来。尖叫声更加激起了日本兵们的*。那个日本曹长哇哇大叫，随之一脚踹开了门，冲了进去。尽管这两名女子是冯玉祥他们花高价钱从青楼雇来的，并且也与她们谈好了行事步骤。但这两位女子还算是有血性，她们撕咬蹬踹，根本不让日本兵靠近自己的身边。恼羞成怒的日本兵使了蛮力，将两位女子身上的衣物扯了一干二净，并压到了身下。曹长喘着粗气，像猪一样在那里拱着……
何大可一见他们中了计，在门外悄悄地推倒了旗杆。
藏在高粱地里的冯玉祥、王金铭等上百人看到信号后一起冲了出来。屯子上的百姓受尽了 日本兵欺辱。他们一见有人领头，便纷纷走出了家门，拿着叉子、铁锨棍棒等能打人的东西，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小院，并把它团团围了起来。这些日本兵也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他们只好放开这两位女子，提着上了刺刀枪要冲出来。
冯玉祥等人迅速冲进了内室，不给日本兵任何喘息之机。这几个只穿着兜裆布的日本人被冯玉祥等人打翻在地，像缚猪一般被捆了起来。老百姓纷纷涌上前来，连打带踹，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几个日本兵被打得鬼哭狼嚎，连声告饶。
不一会儿，新民知府属下的金局长带着衙役以及巡警局的巡警们也赶来了。紧随其后的是《新生活报》《国民报》的记者们。记者之中有一位是同盟会北方的负责人——《国民报》主笔王葆真，他所写出来的这篇将是最具影响力的。
这个屯子离铁路线有好几十里，早就超出了铁路领地的管辖范围，自然要归当地官府管辖。金局长在取了人证物证之后，也没管他们有什么“治外法权”，便将日本人悉数押回了新民巡警局。新民知府张翼廷也算是有血性的中国人。他将这几个日本人收押之后，立即将这一事件上报至总督府，也通报给了日本奉天领事馆驻新民城的副领事。
刚开始，日本副领事还满不在乎地找官府要人。但听说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之后，日本副领事慌了。他知道个中厉害，也知道犯了众怒。日本副领事急忙找到了新民满铁株式会社的负责人商量此事。
满铁株式会社总裁中村是公正拿着美国的调停书发愁呢。他听完日本副领事的报告后，气得大骂那几个日本兵“巴嘎雅路”，他们总是惹是生非，其实整个的驻铁路沿线的日本人都在惹是生非。奉天的报界也知道了动静，那个笔端锋利又极为难缠的王葆真平时就在报纸上号召清国人抵制日货，这次他写的那篇文章更是让世人看明白了这件事的本质。
事情算是闹大了。那些师范学校的学生纷纷跑到了街上游行，部分商人进行了罢市，一些日货也被堆到街心焚烧起来。新民府和奉天城浓烟四起。
中村是公正与日本副领事商讨着对策。他们两个不谋而合：必须暂时平息了这场风波，不给欧美人以可乘之机，待日后再行报复！想到这儿，中村是公拿起电话叫通了东三省总督府。他告诉赵尔巽：大日本帝国心存善意，愿意与大清共建王道乐土，只要当事人在报纸上向他们日本兵赔礼道歉就行了……
东三省总督府把日本人的意思传了过来，秦啸天坚决不答应。事情又僵住了。无奈之下的日本人只好又说：中日两国一衣带水，都是兄弟，道歉之事就免了！
所有中国人都知道这是屁话，也都知道日本人碰到了硬茬。这件事的胜利解决给了饱受欺辱的东北人以很大的信心。社会各界欢腾了。
当秦啸天从禁闭室里出来的时候，前来迎接他新军官兵们堵满了大街。一些官兵们欢呼着，并把它抬到了他们肩膀上走向军营，几个拜把子兄弟高兴地围着他乱转。可秦啸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日本人在自己的国土上骄横跋扈，而朝廷又是如此地软弱无力，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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