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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滦州接头


  火车穿行在辽阔的东北平原上,原野的景色十分迷人。今年的雨水多,植物生长的更为茂盛,似乎是秋天就来的更早了。远方,连绵起伏的山丘上灌木丛丛,因为金秋的缘故,大多已经变了颜色,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妩媚多姿;傲立在原野上白色的桦树也披上了金色的外衣,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耀眼的光亮;金黄色的原野、金黄色庄稼,整个世界都被金黄色包裹着。这金色代表着希望,代表着幸福,代表着付出之后的收获。然而,列车越往前走,天却越发变了,翻滚的云层渐渐地挤到了一起,似乎是要下一场连绵的秋雨。列车在辽西走廊上行驶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同行的大汉掏出了白酒和烧鸡,请秦啸天几人共饮。都饿了,燕卫也把所带的食物堆到了桌子上。现在,这五个人像是一起的了。

  列车抵达山海关时,麻烦事却来了。山海关是东北通往关内的咽喉要道,驻有巡防营重兵。当列车停下来的时候,一队清兵像凶神恶煞般闯上列车,要检验旅客们的路引——也就是官府发放的通行证。秦啸天满脸疑惑:这趟铁路归满铁株式会社管辖,清兵没有权上来啊?

  那小伙子看出了秦啸天的疑惑,他解释说:“前一段时间,列车里有响马袭击官兵。大概是日本人同清兵达成了协议。所以,才允许这些巡防营士兵搜查这里的。”

  “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和小伙子一起的那位大汉说,“这条京奉铁路,从奉天延伸至山海关,称为南满铁路,属日本人经营。但出了山海关,就是关内铁路了,为朝廷所有。所以,这些清兵才能上来检查的。”

  “原来是这样。但不管是谁,他们都爱银子的。”

  小伙子说完,站起身来,迎着带队的哨官走去。到了哨官面前,小伙子悄悄地将一摞银元塞到他手里,又往秦啸天他们这里一指。那哨官点了点头。这些人算是混过了关。

  感谢归感谢。但秦啸天更加疑惑了,这小伙子为什么将自己的一帮人算作他们一伙的呢?

  这样的检查竟然在各个车厢之内持续了一个钟头。列车终于开始向前蠕动了。熬过了一夜,列车过山海关,跨滦河,滦州便到了。滦州城归直隶省管辖,民国成立后被改为了滦县。它是商朝“孤竹国”中心。特别是辽金时期,滦州成了兵家必争之地,也一直是封建王朝中央政府对付东北少数民族的前线阵地,更是连接关内外的咽喉要道。“夷齐让贤”“老马识途”的典故以及“两家相争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的佳话便发生在这里。自古以来,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在这云诡波谲的社会里,群雄辈出的滦州大地将会上演一场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重大历史剧目呢?

  当秦啸天三人走下列车的时候,天已经放亮,霏霏细雨随着夜幕的撤离而轻轻地飘落下来。丝丝凉意袭来,几个人打了一个寒颤。秦啸天几个人走出了混乱的车站,那位小伙子与大汉走了上来。小伙子拱拳道:“咱们相遇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我看就此分别吧。若是有缘的话,我们还会见面的!”

  秦啸天三人也拱起手来:“多谢相助,后会有期!”

  小伙子与大汉直奔西面而去。

  车站离滦州古城还有四五里地的距离,隐隐约约可以望见古城的城墙和城门楼。众人撑开随身携带的油布伞奔向了城门。当走到离城里有二里多地时,有个亭子伫立在路边。雨下的大了起来,几个人只好和路人一道挤进去避雨,同时他们也在观察着滦州城周围的动静。亭子上面挂着一块写着“金泉渠月”匾额,只是周围不见了灌溉渠,大概被历史的沙尘淹没了。雨小了,几个人出了亭子继续前行。

  古城终于呈现在眼前。只见城门笼罩在一团浓厚的雨雾之中,时隐时现,显得极为神秘。这城门还是辽代兴建的。城门上阔大的两层敌楼威武地震慑着每一个穿过城门的人,似乎远古那金戈铁马的呼啸声还回荡在城楼上。还好,城门那里没有检查哨。走进城门,几人穿行在宽阔的街道上。滦河的一条小支流穿城而过,小河岸两边大多为两三层的商业店铺,颇似南方秦淮人家;高高的文姬楼矗立在古城中央,与那些普通商铺民房形成了鲜明对照。街上没有什么行人,显得幽静而恬淡。奔腾的滦河水滋润着这座古城,养育着滦河两岸的人民。秦啸天想,这会是一座即将充满了腥风血雨,而又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滦州古城么?

  或许是一种缘分,这条滦河的源头便是秦啸天即将奔赴的多伦诺尔。当然,秦啸天并不知道这些。

  冒着霏霏细雨,三人在街上仔细打听着、寻找着接头地点——“广盛源”商号。但滦州城很大,寻找起来很不容易。于是,燕卫找了一个车夫,并递给他几个铜子之后,那名车夫带着他们在一条街的拐角处找到了“广盛源”商号。几人收了伞走了进去。这是一家绸缎鞋帽庄,门脸三间阔、两层高。横在店里面的柜台呈“凹”字型摆放着。柜台是用桐油刷过的,已经分不清原来的颜色,许多地方都被辛勤的伙计们擦得露出了原木色彩,温润而古朴;从柜台的磨损程度上来看,这家商号应是历史悠久、买卖兴隆的。也许是受了天气影响,或许是太早的原因,现在的店内并没有什么顾客,掌柜的和伙计们都在柜台里忙着核对货物与账单,站在柜台外的秦啸天等人便显得格外扎眼。

  一个小伙计奔过来询问:“刚开张,慢待了客人,有些对不住了。掌柜的,您需要什么货?”

  秦啸天说:“我们是来谈大宗生意的。找霍掌柜。”

  “谈大生意?您稍候,我去去就来。”小伙计说罢,便走进去找人了。

  不一会儿,一个精干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操着浓重的唐山口音问:“几位掌柜的找我谈生意?”

  “您就是霍掌柜?”秦啸天反问。

  “是我。几位是?”

  秦啸天说:“我们是辽西‘汇聚源’商号的,刘掌柜的派我们来取半个月前的订货。”

  霍掌柜眼光一亮,说:“我有些记不起来了。你们定的啥货?”

  秦啸天答道:“是一百四十五双板尖蒙古靴和二百四十五双毡疙瘩。冬天就要到了,我们那边急等着出货。”

  霍掌柜说:“抱歉。货已出手,库里不够数了。”

  “我们可是订了货的。”秦啸天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你们库里还剩多少?”

  “两种货物加起来,还剩二百八十五双。”

  “那就来二百八十双吧。”

  暗号对上了,霍掌柜打开了柜台上的拦板,说:“几位掌柜的,货倒是够。但在外面说不清楚,请到里面谈生意。”

  霍掌柜领着几人穿过店铺,来到了后院。院子里的货物确实不少,大都垛在回廊里避雨,一些没有挤进回廊里的货物则被苫布盖着。沿着货物间狭窄的通道穿过后院,再穿过一道月亮门,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小套院。霍掌柜的将秦啸天几个人领到一间上房之后,说:“你们先歇一歇,我去通知孙掌柜的。孙掌柜的负责接待你们。”

  “您随意。”秦啸天礼貌地回了一句。

  霍掌柜出去之后,燕卫机警。他跑到院子周围观察情况;虽说已经进了接头地点,但江湖险恶,不能不防被人暗算,特别是要留意秦啸天的安全。

  秦啸天打量着这间房。这是一处典型的北方三间瓦房。两边的房间是盘了炕的正屋,中间的一间兼做厨房和过道;正房内的大炕上铺着毡子,中间放着一张炕桌;炕脚摆了一溜整齐的被卷,被面均为白色,极为洁净,不会是伙计们用的。据刘一清介绍,这广盛源商号是铁血会的秘密接头地点,估计这里是远道而来的同志们下榻的地方。

  秦啸天站起身来不时向窗外张望,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一位二十六七岁的、身体瘦弱的掌柜随着霍掌柜走了进来。只见这人唇上蓄了一撮八字小胡子,身上穿着买卖人的长袍马褂,脑袋后面拖了一条明显是假的辫子。来人冲秦啸天举手抱拳,说:“原来是秦队长大驾光临。幸会!”

  秦啸天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又记不起来了,他也抬手抱拳,有些疑惑地问:“您是?”

  来人哈哈一笑,道:“我是孙谏声。秦队长怎么如此健忘?”

  秦啸天猛地记了起来,这人便是刘一清的助手、第二十镇高级参谋官孙谏声!秦啸天刚一到司令部的时候,是张绍增的贴身侍卫,见过他几面。但现在他换了装扮,还蓄上了小胡子。而孙谏声依然记着他,可见其头脑清晰、思路敏捷。

  “原来是孙参谋官,您瞧我这记性。”

  孙谏声解释道:“也难怪。我到了滦州之后,蓄了胡子,怕人认出来。”

  说话间,二人在炕桌边落了座。霍掌柜则领着燕卫、慕青到隔壁房间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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