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张绍增的对策
奉天会议结束，张绍增马不停蹄，带着刘一清、秦啸天、潘榘楹和伍祥桢急忙赶往了新民府。抵达新民府之后，张绍增命令将封存于新民城、柳河，还有奉天城外的军营等地的军用物资，特别是那些私存的弹药全部装上列车秘密运往滦州。同时，动员第一协全体官兵即刻准备出发。警卫一营的燕卫等人一听，兴奋无比。燕卫立即找到了刚回司令部的秦啸天，要求安排更为重要的任务。秦啸天告诉他：等到了滦州之后，他会想办法让警卫一营进驻城内，用以监视靳遂良，也可以在起义时打开城门，迎接大部队入城。
蓝天蔚也将他私存的大批弹药和秘密制作的上万套棉军服、皮大衣、棉皮鞋等送给了张绍增。临行前，蓝天蔚嘱咐着，要张绍增务期事成——尽管是实行他蓝天蔚所不愿意见到的兵谏。
张绍增带领着本镇留守于新民府和奉天城的第一协，以及直属镇统辖的各营浩浩荡荡地开往滦州。这次开拔，是秘密进行的，但总督赵尔巽还是知道了。第二十镇剩余部队的入关，对于东三省来说，至少是压力锐减。赵尔巽和张作霖可以全力地对付奉天城的第二混成协的蓝天蔚了。但对于京城方面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赵尔巽急忙将第二十镇第一协秘密开拔到滦州的消息报告给了朝廷。
接到赵尔巽和王怀庆关于新军第二十镇全部开往滦州的密报之后，朝廷上下乱作一团。这个消息简直像一把利剑，寒光闪闪地向北京刺来。
朝廷上下的官员们窃窃私语，原定二十镇第一协是开往昌黎县同第二协会合，并开往南方平叛的。现在，这个第一协却同第二协全部开往了滦州，谁还看不出来张绍增这葫芦里面买的什么药？一些在外省籍的官员急忙报假。这些人慌里慌张地收拾细软，奔向老家了。
荫昌在南下的路上也知道了这一消息。他打电报给载沣说：张绍增所部武力强大，滞留京东滦州，若图谋不轨，留守在京师的第三路军难以抵挡。即便是他们按兵不动，以威师镇京之势，也会极大地影响武昌前线将士的士气。希望摄政王早日安抚，并派其南下为上……
摄政王载沣也是慌了。他摸不清楚张绍增的意图。气得他指责他的七弟载涛将张绍增放到了如此重要的位置上，从而养虎为患；而载涛也在极力地为张绍增辩解，说他的老师只是集结待命，并因为部队困难重重，待解决困难后定会开拔，不可能拥兵不动的。
载沣说：“集结待命？可集结地点是指昌黎县，张绍增他们怎地现在私自跑到了滦州，这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载涛又说：“他们说是缺乏营房，并且已经向我们军谘府拍来电报了。”
“你们军谘府同意了？”
“没有。”
“没同意，张绍增怎敢擅自开拔至滦州？！”
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了，载涛无言以对。
继续地指责已经毫无意义。载沣只好绕开第二十镇开赴滦州的问题，他指使陆军部催电：鄂变紧急，望所部火速开拔，奔赴武昌作战，再建功勋……
张绍增则回电说：时已入冬，我部冬衣尚未解决，全军官兵挤在狭窄的营房内驱寒，无法开拔……
陆军部回电：你部所需冬衣已勒令东三省、直隶省按照你部开列的清单快速准备，不日将准备完毕。你部应立即开拔，冬衣随后运至武昌前线……
张绍增又回电说：我部粮草弹药尚未凑齐，请宽限时日……
陆军部马上回电：粮草弹药均由陆军部备齐，望你部火速开拔……
张绍增的学生、军谘大臣载涛也不得不拍来电报，请张绍增进京会晤并当面陈述困难……
朝廷的催战电报如同雪片般飞来。刚开始的时候，张绍增还找了些理由回电搪塞。后来，他索性置之不理了，任凭那接二连三的催战电报堆满了桌子。张绍增只是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仔细斟酌着兵谏大事。
秦啸天抽空跑到了驻扎在第三师范学堂的七十九标。他找到了王金铭和施从云。正好，第八十协的冯玉祥、郑金生等管带也聚集到这里。第三师范学堂成了第二十镇革命派的大本营。
见到久违的冯玉祥，秦啸天自是十分高兴。随即，秦啸天将他在京城探听到的消息以及张绍增在北京与吴禄贞等人的会晤和奉天会议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施从云说：“这立宪派的能力可真是不小啊，竟能轻易地将张绍增给争取了过去。看来，我们的起义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那个梁启超被朝廷通缉而跑到了日本，可他还是对朝廷还是念念不忘。国内一有风吹草动，他便跳了出来。”王金铭道，“既然啸天加入了同盟会，我看就由你把这个情况通报给北方同盟会。让同盟会再把张统制争取过来！”
秦啸天说：“张统制不是个小孩，哪能这么轻易地改变想法？那蓝天蔚和吴禄贞不仅与张统制是同窗，还都是北方同盟会会员。他们使了好大的力气，也未能如愿。无奈之下，蓝天蔚和吴禄贞的想法是先随着张统制推动兵谏，若朝廷不同意再打到北京，伺机举行起义，推翻朝廷。眼下，我们第二十镇内，各方都在加紧活动。我们再坐等下去的话，恐怕会让保皇党们得势的。”
施从云道：“啸天说得对。我们不能再等了。我们应该马上联络革命军官，大家一起去见张绍增，来劝说他改变兵谏想法；如果按秦啸天所说的话，张绍增要固执地实行兵谏，我们也让他看看我们革命派的力量，给他一些压力。”
“也好，把第一协和我们协第八十标的人都找到。”王金铭问，“啸天，近来张统制在司令部吗？”
“在的。他每天都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考虑着什么，哪儿都没去。”
王金铭说：“张绍增办事优柔寡断，天知道他在想着什么。若是换了我，定会来他一个快刀斩乱麻的。”
施从云却说了一句：“可惜你王金铭不是张绍增啊。所以我们才会去‘逼宫’的。”
秦啸天道：“我先回去了。张统制那里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办。希望你们抓紧时间把这件事情落实了，不要给保皇派和立宪派可乘之机。”
王金铭说：“七弟，你放心吧！”
张绍增知道那些军官会来找自己，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会见准备。他在办公室里，哪儿都没去。
王金铭很快联络好革命派军官。军官们派出了以王金铭为主要代表的请愿团，来到了司令部。秦啸天找了一个借口走进张绍增的办公室。张绍增正在地图前面琢磨着什么。
秦啸天说：“统制大人。军官们派来代表，说是要见您。”
拿着放大镜趴在地图上的张绍增抬起头来，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十多个。”
“唉！”张绍增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发大镜，“我就知道他们会来的。让他们进来吧。”
革命派军官代表们进来之后，张绍增指着办公桌前面那一排的椅子说：“都坐下来。说说你们的想法。”
王金铭、施从云、冯玉祥等十几个军官代表坐在了张绍增面前的椅子上。王金铭直入主题：“统制大人，现在京城的禁卫军马上就要向南开拔了。我们应该趁这个大好时机，宣布起义，迅速进攻北京，推翻清王朝的统治！”
施从云说：“统制大人，我们的官兵均已准备就绪，就等的您下命令了。”
冯玉祥说：“孙中山先生提出的三民主义理想，我们已经奋斗多年，现在该是实现它的时候了。”
其他的军官们也都站起身来，激动地围着张绍增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着自己的主张。
“你们大家先冷静一下。”待大家陈述完毕，张绍增说，“我问你们，咱们第二十镇内，像你们这样的革命军官有多少人？”
王金铭回答：“全镇两个协，以及司令部所属工兵营、警卫营、骑兵营、辎重营、炮兵营的各个管带中十之七八都是倾向于革命之人。”
张绍增又问：“那高级军官呢？”
“……这里面没有。”
“下级军官和士兵们呢？”
“能占我们镇的大半！”
张绍增说：“你们的爱国热忱和革命激情是值得肯定的。但这么大的事情，我需要好好斟酌一下。再说，禁卫军尚未完全开拔，京城方面的实力还是不小的。目前，我正与各方加紧联络，以期事成。”
“这可是大好时机，时不待我啊！”王金铭急着说。
张绍增耐心地说：“这件事并不是你们所想的说动手就动手那么简单的。我还要审时度势，平衡各方面的关系。如果弄不好的话，就会引发一场全面的骚乱，生命遭到荼炭。这会给我们本来就命运多舛的国运雪上加霜啊。我看，你们先回去，等着我进一步的消息吧。”
“可南方战斗正酣，老百姓也在流血牺牲……”冯玉祥的话刚出口，张绍增猛地摆了摆手，说道：“你们的主张我都知道了，你们的意见我也会参考的。我现在还是第二十镇的统制呢！你们难道想抗命？”
既然统制大人说了这话，众人无了奈何地退出了张绍增的办公室。但大家都没有走远，而是在司令部墙外商量着如何再去劝张绍增。这时，在滦州师范学堂内等待的革命派军官知道谈话结果之后，逐渐聚集这里。革命派军官越聚越多。众人群情激奋，几个激动的军官甚至是想冲进去找张绍增评理，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王金铭等人只好先压住阵脚。但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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