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再探开平
秦啸天换上了便装，连夜纵马直奔开平城而去。也就是练武之人这种身板吧。一天的时间，秦啸天几乎没有得到任何休息。此刻，他还在为实现张绍增勾勒的宏伟蓝图努力工作着。
秦啸天扮作平民，纵马到达开平城外的时候，天刚刚放亮。城门自然是没有开启，城门口还是挤了一大群等待入城的人。秦啸天找到了打更的“夜游神”游明的家里，准备将白马寄存到这里。“夜游神”游明的老婆是个大脚的婆娘，办事十分爽快，颇似个大男人。说起大脚来，这开平城的妇人可是尽人皆是的。开平城属商城，商人众多，往往一家子的人齐上阵，裹了脚的女子用不上派场；再加上这里旗人众多，旗人不裹脚的风俗也影响着这里的人们。于是，裹脚的人是很少的。这同滦州城深受儒家文化影响之地不尽相同。游明的婆娘一看是俞福柏的朋友，赶紧接过秦啸天的白马，将之牵到了后院，好草好料地喂上了。这时候，游明也回来了。他告诉秦啸天，以往从便门回家的他，现在不行了。因为新任李标统命令将便门堵死了，说是以绝后患。
秦啸天将白马寄存到游明家里之后，便来到了城门口。他还记着上次进城时，俞福柏说的话——早上开启城门的时候，是开平城原有的旧军巡防营例行检查的，那样他就有可能利用吴玉龙的关系。果然，城门开启的时候，是开平城原有的旧军巡防营，他们的军装与新近开来的淮军有着一定的区别。趁人们乱哄哄挤着进城的时候，秦啸天挤到了一位军官面前，那位军官便是上次他们进城时的那位。
“柳哨长，您早啊。”秦啸天搭讪着。
“你认得我？”
“当然认识了。吴帮带说让您领着我去找他。”
“你是吴帮带的什么人？”
“是亲戚。你不记得上次是俞福柏老伯领着我们进城了？”秦啸天佯装着急，“我父亲病危，急着要见他。”
一听是他们上司的亲戚，柳哨长那张严肃的脸登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他说：“既然你是吴帮带的亲戚。我领着你去找他。”
秦啸天跟在柳哨长的屁股后面走着。街上，巡防营士兵四处巡逻，不时地盘查着每一个他们认为是可疑之人。繁华的街市，让士兵们给搅得冷清异常。如果不是跟着柳哨长的话，秦啸天要想混过去，还真得费一番周折。到了通永镇总兵衙署门前，秦啸天在侧门外等着，柳哨长走了进去。工夫不大，吴玉龙便随着柳哨长走了出来。见了秦啸天，吴玉龙惊喜地说：“原来是老弟啊。啥时候来的？”
“刚到。是热心的柳哨长领着我来找您的。否则的话，我还真找不到您呢。”
吴玉龙说：“那就有劳柳哨长了。以后我的亲戚进城，你放他进来就是了。”
柳哨长立刻打躬作揖道：“没问题。吴大人，你们谈。我走了。”
秦啸天对着柳哨长说了一番感谢的话之后，随着吴玉龙走向了他家。吴玉龙的家在城北，离帅府不远。吴玉龙的家是一个小四合院，家里除了他的妻子外，他的父母也跟他住在一起。院子里堆满了行李，看样子有人要出远门。吴玉龙领着秦啸天同家里人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领着他来到了一间待客用的上房。
吴玉龙的妻子端上来一壶热茶，便退了出去。吴玉龙这才说了话：“秦主官，在风声这么紧的时候，你来开平城找我，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吧？”
“当然是为了解这开平城里的情况。我们起事时，一定要路过这里的。所以，开平城的情况显得尤为重要。”
吴玉龙说：“我在帅府里当差，无意中偷听到了王怀庆的谈话。徐世昌打来电话说，要东三省的赵尔巽、直隶省的陈夔龙和开平的王怀庆组成三角联盟，共同防御你们新军。电话里还说，要这两位总督不惜一切代价，把各自手里的巡防营调往开平，严加防备。”
秦啸天问：“上次我来开平城的时候，也听到过一些他们加强戒备的风声。现在，开到这里的巡防营总兵力达到了多少？”
“具体数字我还不清楚。前两天，我跑了一趟我们城内的户部衙门，打听了巡防营的粮饷供应情况。从粮饷供应上来看，大概有一万多人了。而且巡防营还在不断地开来。”
一万多人？秦啸天心想：看来，载沣要派来的巡防营官兵都到位了。他说：“我这次到这里来，主要是落实你上次到我们那里报告的一些情况。起事开始后，我们定要用铁路运兵。可这一段的铁路被巡防营把持着。如果按你所说，他们炸毁了铁路的话。我们难以开到北京的。”
吴玉龙卖了一个关子：“那你说怎么办？巡防营驻扎在铁路经过的一个大山前。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旦他们炸毁铁路，山体必然将路基掩埋，就是紧急修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完成的。”
秦啸天说：“你带我去那里侦查一番。等我们那边开始起事的时候，我先带着一个营潜过来端掉它！”
吴玉龙大笑：“若是不用呢？”
秦啸天疑惑地问：“不用？你有什么好办法？”
吴玉龙笑着说：“直隶派来的旧军巡防营中，有几个营原来驻扎在张家口。其中有一个营的管带叫李洪恩，是铁血会的骨干分子。他的那个营被调到了开平城，就驻扎在城外，负责炸毁铁路的事宜。我们之间进行了沟通联系。李洪恩可是随时准备起义的。他可以把铁路完整地交给我们。”
秦啸天听到后既高兴又担心：“这个李洪恩，你了解他多少？”
“秦主官，你等着。李洪恩住在城里，我去找他。”说完，吴玉龙转身而去。
不一会儿，吴玉龙领着一个年龄和他不相上下的人走了进来。这个人目光炯炯，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精干异常。他就是李洪恩。吴玉龙给秦啸天两个人相互介绍了之后，李洪恩便打开了话匣子：“我们在张家口时，便听说你们新军第二十镇要举行起义这件事，大家都非常高兴。我们铁血会在张家口那边的负责人是南秦轩和秦礼。我们已经做好了起义准备，就等着你们动手了。谁知道，朝廷竟然把我们也调到了这里，这不是要给他们送葬么？到时候，你们起义部队可以绕过开平，直接占领我们驻守的地方，王怀庆便成了瓮中之鳖。我和吴帮带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由他们炸毁城内的弹药库，造成混乱。我们和新军一起来他个里应外合，一道攻下开平城。京东的大门也就敞开了。”
用不着新军多费力气，这可是意外收获。看来，丁开山属下的铁血会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秦啸天高兴地说：“这么说，张统制最为担心的事，迎刃而解了？”
李洪恩说：“这还用说么？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已经没有了。我们大家都在急切地盼望着你们新军的消息。”
吴玉龙问：“秦主官，听说，你们张统制阻止了我们铁血会的起义？”
李洪恩也道：“我也听说了，这是怎么回事？”
秦啸天解释说：“那是张统制运筹帷幄。他在找一个稳妥的办法。所以，他不要铁血会的人盲目起义。”
“你估计你们的张绍增什么时候动手？”吴玉龙问。
秦啸天道：“就这几天。你们告诉弟兄们耐心地等着好消息吧。”
李洪恩问了一句：“吴帮带，你打算什么时候出门？”
吴玉龙说：“等办完了秦主官这件事就走。”
秦啸天问：“你要出远门？”
“是这样的。我送我的家眷到乡下去。就要起义了。一旦出现意外，我不能连累家人。”
“原来如此。”秦啸天话锋一转，“我可不可以到李管带驻扎的地方去看一看？”
李洪恩道：“当然可以了。”说完，李洪恩领着秦啸天和吴玉龙来到了他在城里的住处。他给秦啸天找了一身淮军军服，并令部下牵来了几匹马之后，三个人直奔城外的驻扎地点而去。
李洪恩所部驻扎在开平城外不到十里的铁路沿线。这里是一个险要的关口。铁路穿过一段山丘之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地了。李洪恩的部队就驻扎在那座山丘上，居高临下，俯瞰着整个铁路。李洪恩等人到达这里之后，他的手下——帮带朱全明迎了过来；这个朱全明个子不高，又谦卑地躬着个身。秦啸天从他那狡黠而游离不定的眼神中断定出了他应该是个非同凡响之流。
秦啸天趁朱全明不注意，悄悄问李洪恩：“这人也是铁血会的人？”
李洪恩大咧咧地回答：“不是。朱全明是我拜把子兄弟，跟着我多少年了。你放心吧。”
虽然李洪恩说了这话，但并没有抵消秦啸天对他的怀疑。因为秦啸天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朱全明帮带领着他们视察了整个防区。秦啸天登上了那座山丘之后，他观察着四周，把周围的地形默默地记在了心里。因为一旦李洪恩这个营靠不住的话，他还有另一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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