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永源和饭馆的奇遇
太平山山顶，春风四溢，风光无限。放眼四顾，南面的山城历历在目；北面，山峦起伏，连绵不断。东西太平山崖壁千仞，峭然对峙。依照山势而建立起来的长城宛如一条玉带，横亘于边塞之间。当年，这道关口便挡住了蒙古人南下的去路。郭臻义费了老大的劲才爬了上来，然而，慕容姐妹又奔到远处的石砌长城上去了。只是作为向导的郭臻义累得气喘吁吁，落在了后面，自然也就失去了向导的意义。
夕阳渐渐西沉了，几人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下山去。
回到了天意德商号，郭臻义将秦啸天和慕容姐妹安排在了商号后面招待客人的小房间里歇息。周华冬却早就走了，他留下话说是去找先期到达的、他的叔叔周奇清了。秦啸天几人洗漱完毕之后，早已华灯初上。为了答谢秦啸天，郭臻义请他们到饭馆用餐。秦啸天不缺大洋，也就答应了。临走之前，郭臻义找了一套衣服让秦啸天换上，因为他那套黄呢制服沾上了一路的灰尘，已经分辨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了。还好，天意德商号隔壁就是浆洗店，大概明天一早就能浆洗出来了。秦啸天只好换上了这套衣服，但不太合适；秦啸天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慕容姐妹却笑了出来。这是一件夹袍，深灰色的；这夹袍再配上那顶可笑的瓜皮帽，让秦啸天活脱脱地成了个滑稽的商人。
慕容姐妹笑了一通之后，慕容雪道：“大哥，你们出去吃吧。我们俩在商号周围随便吃一点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你们两个也是我的客人啊。我看，连崔掌柜的也叫上！”郭臻义有些急了。
秦啸天也说道：“还是去吧。否则我撇下你们去吃独食，心里会不安的。”
“就是嘛。”郭臻义诚挚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姐妹不是不想去，而是原打算到街上去探一些事情的。既然盛情难却。我们去吧。”慕容莹道。
崔永元夫妇也是盛情难却，便跟着去了。
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街上依旧车如流水，马若蛟龙，行人三三两两，络绎不绝。这里的春天比南面太原稍晚一些，大概有一个多月的光景。四月的春风沐浴着整个山城，自然也穿透了每一条大街小巷、每一处楼阁小院。街边和庭院内的各种树木以及小草在春风的沐浴下，便急不可耐地吐出了嫩芽，散发出春的气息。人们再也按捺不住猫居了一冬的寂寞，纷纷出户寻找着生活的乐趣。
从大境门往南走，是明德大街，大概是根据《大学》里面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这句话而取的名字吧。拐过一条叫至善街的街道，郭臻义所要请客的饭馆到了。这家饭馆只有两间开阔，并不起眼。饭馆正门处，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永源和”的字样。郭臻义说，到了张家口，不吃口蘑算是白来；而这家小饭馆是老字号，所做的菜是最正宗的。而且，他和掌柜的是好朋友，所以才请他到这里来品尝。
进了这家不起眼的饭馆，秦啸天这才发现里面特别雅致。六张八角形的饭桌摆在四周，饭桌再配上古香古色的太师椅，显得十分安逸。饭馆内也特别干净，预示着饭店掌柜的勤奋。但此刻没有食客，饭馆内空空荡荡的。郭臻义把秦啸天几人让到了一张桌子上之后，大喊着：“贾掌柜，不想做生意了？”
随着门帘一挑，一个五十多岁，胖乎乎的像个弥勒佛的人走了出来。他一见郭臻义，便眉笑颜开：“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郭大掌柜的大驾光临了。”
“好久不见了。贾掌柜的身体可好？”郭臻义拱手相问。
“咱当厨子的，比你们旅蒙商安逸，整天一睡两吃的，身体哪能不好？”贾掌柜的笑着说。
郭臻义道：“今天我领来了一位贵客，你要好好地露上一手。可别弄砸了手艺啊！”
“咱俩这关系还能给你弄不好？放心吧，做不好，不要钱！”
“那就赶紧弄吧。弄完了菜，再陪我们这位贵客喝上两盅。”
“您就瞧好吧！”贾掌柜的说完，根本不等郭臻义点菜，便径直奔向了厨房。
“这老家伙，一见我来，总是风风火火的。”郭臻义解释完，亲自到柜台内拿出茶壶为秦啸天他们沏了一壶茶，“路上没有时间喝。你尝尝，他这店里面都是用我们的砖茶。”
“还是砖茶地道，我在老松山时常喝的。”秦啸天端起了茶杯。茶水冒着醇香，直沁心扉。
贾掌柜的确实很利落。里面一阵阵呼呼的风匣声伴随着稀里哗啦的锅铲响声过后，几盘地道的菜肴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被端了上来。
贾掌柜的对秦啸天说：“您贵姓？”
“免贵，姓秦，名啸天。”
“我得问清楚，否则不礼貌了。按岁数，那就叫你秦老弟吧。”说着，他毫不客气地拿过一套碗筷，坐了下来，“秦老弟，您看这菜。这一盘是炒口蘑；那是柴沟堡熏肉；这几盘是烧南北、玉兰片……都是我最拿手的，而且是祖传下来的。如果不是我的好朋友来了，我还真懒得露这手儿呢！”
看来，这贾掌柜的性情豪爽，而且和郭臻义还真是老朋友呢。
但郭臻义轻咳了一下，示意贾掌柜的对秦啸天尊重一些，不要叫什么“老弟”。秦啸天急忙接了过来：“贾掌柜说得对，以后你们就叫我老弟吧。特别是郭掌柜的，我在太原的时候就跟你讲过，你还是一见面总是说以前的称呼，那些活儿我早就不干了。”
郭臻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好，以后大家都称呼你老弟吧，那样显得亲切。咱先吃两口，再喝酒吧！”
“好啊。我们都饿了。”
几箸菜、几盅酒下肚之后，气氛更加活络起来。贾掌柜的问：“秦老弟做什么生意？”
“没做什么生意。是准备跟郭掌柜的去多伦诺尔的。”秦啸天解释道。
“还不好意思说呢。跟上郭掌柜的跑口外，一定做的是大生意。”贾掌柜的问题似乎是永远说不完似的。
“你看我像做大生意的人么？”
“像，怎么不像。像一个财大气粗的少东家呢！”
“恐怕贾掌柜的还真是看走了眼。”
贾掌柜的没在意，他又道：“郭掌柜的，你一去多伦诺尔就是好几个月，我还真是想你呢。你们多伦诺尔那边的情况怎样？”
郭臻义回答说：“不怎么样。咱商号里缺乏顶大梁的啊。现在，咱刚刚找到。你瞧，就是这位。”
崔永元也站起身与贾掌柜的相认。两个人一介绍，竟然都是京东一个村的老庄亲，因而更加亲密了。
“你主家商号的情况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自从那个王兰田被害后，他的商号确实不怎么样。”贾掌柜的又问，“在多伦诺尔的我二舅家你去了么？”
郭臻义说：“哪能不去呢？！他老人家身体很好，那家饭馆还是开的红活着呢。对了，怎么不见嫂子？”
贾掌柜的端起了一盅酒，陪着秦啸天喝了下去，这才说：“她还是那个样子。每天都到理门会所参拜菩萨，一日不差。不过，这也省却了她的唠唠叨叨。咱弄个清静得了。听说她们会所这些天出了*烦，除了女信徒之外，男信众们好像准备干什么大事。”
提到理门，郭臻义笑了，他指着秦啸天道：“既然嫂子是理门的，那你们何不认识一下这位……”
秦啸天挥手立即制止住了郭臻义的话头。他问：“贾掌柜的，您知道张家口的理门有了什么*烦了么？”
“知道一些。”贾掌柜的说，“张家口的青帮来了一位新香主，听说姓穆。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姓裘的副香主。他们来到张家口之后，想要拓展青帮的势力。于是，就拿这里门派最大的理门开刀。凡是理门弟子开办的买卖，他们都要收取高额的保护费。以此来打压理门的势力。但理门也是窝囊得很，任他们欺辱。这不，他们听说我内人是理门弟子，已经收了我们一次保护费呢。气得我直央求她退出，可你嫂子入了迷，谁都劝不动。”
“青帮如此欺诈良民，难道官府不管么？”秦啸天问。
贾掌柜的说：“这年头，他们早就给官府那些人送了银子，上下打通了关节，哪有人来管这件事啊！你瞧瞧这世道变成了啥样？我看还不如前清那会呢。”
秦啸天又问：“青帮的香堂在什么地方呢？”
“在清水河东面火车站那边的。我们都绕着走。”
贾掌柜的话还没说完，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了。两个剃着光头的壮汉闯了进来。
贾掌柜的立即迎了上去：“掌柜的，我们现在打烊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没等贾掌柜的说完，其中一个壮汉一把推开了贾掌柜的，嘴里还不三不四地骂着：“把你招子（招子，青帮行话，指眼睛）放亮点！看看老子是不是来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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