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对簿公堂
一条清浅的小河自西向东，穿城而过，潺潺的流水把多伦诺尔古城一分为二。这条小河也自然成了兴化镇和新盛营镇的分界线。据说，这条小河以前很大，但随着城市的发展，小何快变成了一条排水沟了。
就在秦啸天满街乱转的时候，周青山带着几个差役追到了这里。
“秦先生，”周青山气喘吁吁地说，“我们马知事有急事要找您！”
“找我有什么事？”
“您回去就知道了。”
“好，我们回去。”
回到了县公署，秦啸天被周青山领到了昨晚摆宴席的那间屋子。早点早就被准备好了。马骥才坐在桌边等候着。他一见周青山找回了秦啸天，立即站了起来：“秦老弟一大清早的，去逛街景了？”
“习惯早起了，随便出去走走。”秦啸天解释道。
“饿了吧？先吃饭吧。我们吃完早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秦啸天坐下之后，周青山给两个人分别盛了一碗小米粥。秦啸天接过那碗粥之后，问道：“马知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然是你亲戚那桩案子了。”马骥才给秦啸天夹过一块手把肉之后，又道，“昨晚，我仔细研究了那个契约，这里面有很大的漏洞。我们吃完早饭之后，马上开堂审理。”
“你是说这案子有把握了？”
马骥才拍了拍胸脯：“你就瞧好吧。我已经派人通知原告和被告了！”
“若是能替那孤儿寡母夺回商号。我定要好好谢谢你呢。”
马骥才一板脸：“若是这事谢我，那张注东一事，我去谢谁？”
秦啸天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
周青山带着几个差役在去传原告被告的同时，马骥才还派一些差役沿街敲锣通知。这是大清国覆亡了之后，县公署审理的第一个案子。商民们习惯了那种跪在地上叩头打板子的审理方式，新成立的民国县公署审案，他们可没见过。再说，这件案子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商人们都极为痛恨这种抢劫式的行为，所以，他们都想看看新任的县知事是如何审理这桩案子的。没过多久，县公署门前便围满了人。
富盛永商号的掌柜刘三银也来到了大门前，随着拥挤的人群摆动着。一个熟知天意德商号和富盛永商号关系的人问道：“刘掌柜的，商户们都说天意德商号保不住了。你知道内情。你看这案子能审清楚么？”
“这我哪能知道啊？！”刘三银摊了摊手，“王大掌柜的被害后，柳琴这孤儿寡母支撑这么大的商号就已经独木难支了。谁知道又摊上这么大的事情。唉，人心不古啊！”
另一个人凑了上来：“听说，那两个抢商号的人手上有契约呢。我看天意德商号是保不住喽！”
刘三银忿忿道：“若是把商号抢了过去，这简直是天理难容了。以后我们多伦诺尔市面上还有没有诚信可言？”
“说的是啊。”
“这样的人若是撂在前清，早就该砍了头的……”
众人在门前议论纷纷的时候，原告柳琴和被告王兰仁、王兰义先后来到了县公署。
审理案子还是在大堂里，门照例是敞开着的，所有人可以旁听。马骥才从内院走了出来，来到了大堂上的公案后面坐下。那张公案也是前清留下来的。商民们这才第一次见到了新上任的县知事。
马骥才习惯性地用惊堂木一拍桌子，那也是在大清国当官时养成的习惯。他喝道：“原告把状纸呈上来！”
差役从柳琴那里拿过状子，递给了马骥才。马骥才端详了好一阵子，又递给旁边的周青山，要他当众念一遍。
周青山念完后，马骥才向下问道：“你们二位是被告吧？”
王兰仁回答道：“正是小的。这个娘儿们还想告我们？我们不告他们就不错了……”
马骥才立即打断离他的话：“这里是大堂，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不要啰啰嗦嗦的。若是嘴巴再不干净的话，小心掌嘴！”
“是、是！”
马骥才又问：“原告柳琴状告你们侵吞天意德商号财产一事是否属实？”
“这是污蔑！”王兰仁狠狠地说，“天意德商号是我父亲和王兰田的父亲共同创下的。我爷爷去世后，将这个商号的财产交给了我们两家经营。现在倒好，她们倒打一耙，想独吞商号财产。知事大人，这可是天理难容的啊！”
马骥才又问：“你们千里迢迢地来到了多伦诺尔打这个官司，想必是有证据喽？”
“有、有！”王兰义急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这是我爷爷留下的遗嘱！”
马骥才看完遗嘱之后，问柳琴：“这份遗嘱可是真的？”
“回大人，这份遗嘱确实是真的。”柳琴解释道，“当初，天意德商号是为两家所共有。但几年前，这两个人来了一次多伦诺尔，要求撤掉股份，分掉天意德商号的资产。那时，我丈夫王兰田还活着。他为了保住辛苦经营的商号，只好停业，和这两个人进行核算。核算结束后，我丈夫将资产的一半折合成了银两，交给了这两个人。从此，天意德商号就由我们一家经营了。”
马骥才问：“被告王兰仁、王兰义，原告柳琴陈述的是否属实？”
“这是彻头彻尾的污蔑！”王兰义几乎要跳起来，“当时，我们来多伦诺尔要求撤股一事确实不假。可王兰田他们拿不出那么多的银两。我们只好走了。他们反过来却说我们已经拿了银子。知事大人，这可是天理难容啊！”
马骥才喊道：“传证人郭臻义！”
郭臻义立即来到了大堂上。马骥才问道：“你就是证人郭臻义？”
“是的。我是天意德商号的掌柜。”
马骥才问：“说说当时的事情！”
郭臻义回道：“柳琴掌柜的说的不假。当时在场的还有几个银号的掌柜的。所有的账目清理完毕之后，起草了契约。那份契约就是我主笔的。契约签完之后，王兰仁和王兰义提走了银子……”
“你胡说！他们是一伙的！！”王兰义大吼道，“那契约我们是签了，但银子我们没拿走……”
马骥才“啪”地一拍桌子，指着王兰义吼道：“在我没有问你的时候，你竟敢咆哮公堂？！来人，给我掌嘴！”
得到命令的几个差役跑了上来，缚住了王兰义，一阵嘴巴之后，王兰义那嘴肿的像桃子一般，再也无法咆哮公堂了。
旁听的商民们笑了，秦啸天也笑了。没想到这个老夫子似的秀才马骥才，竟也有脾气。
郭臻义又道：“知事大人，关于王兰仁和王兰义提走银子之事，可以问乔家银号的掌柜们。”
“用不着这些了。”马骥才捋了捋胡子，颇为自信地说，“我从二十四岁担任县令，继而担任知州至今，已经有三十年了。这样极为简单而明了的案子，我审理的都快数不清了。还能难倒我？”
马骥才站了起来，接着问话：“王家兄弟，你们的意思是说没有拿到银子？”
王兰仁喏喏地说：“……是……”
“也就是说这张契约也不生效了？”
“当然是了……”
马骥才“哼”地一声：“要想讹诈人家的银子，你们就得好好研究这个契约上的条款！”
王兰义道：“契约怎么了？那上面的每一条都写得很清楚了。”
马骥才冷笑道：“这个契约是和帐目连在一起的，足有几十张。账目往来明细上有这一笔款子，而且最后一条也明明写着‘收讫银两，验证无误后，签字生效’。你们没有收到银子，怎会在这个上面签字？！难道你们瞎了狗眼？”
“这、这……”王家兄弟听到马骥才的质问之后，瞠口结舌，继而后悔不迭——谁让他们没有好好研究一下这份契约的？
马骥才走到了大堂门口，对着所有商民道：“我马某人不才，被上峰派来来多伦诺尔主政。我们中华民国是一个新生的国家，百废待兴，刑律尚不完善。所以，我的施政纲领是以仁治和德治为主，要人们遵守公平信义，来促进这座草原商城的繁荣。这也和你们旅蒙商从商的准则是一致的。常言说得好哇，‘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而这两个人，不谋正道，反而使些卑鄙手段侵吞天意德商号的财物，这才是天理难容的！既然他们想走这条路，那我就成全他们。”
马骥才说完，转身回到了公案那边。他猛地一拍桌子：“现在我宣布，判这两个人十个月的监禁，并赔偿天意德商号停业期间的所有损失；从即日起，将这两个人游街十天，让所有的人记住这个教训！”
听到这个宣判后，所有商民都欢呼起来。
王兰义赶紧凑了上来哀求道：“马大人，您的主持公道啊。我们有银子的，可以送您一些。”
马骥才大声说：“公堂之上，尔等竟敢公然行贿。给我再加上两个月的监禁！”
周青山带着扑差役上来将王兰义和王兰仁打翻在地，套上枷锁，牵了出去。但穿过人群中的时候，被愤怒的商人们打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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