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耳听为虚
“所以……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吗？”一句话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让喜不自禁的邽云司清醒了些。再看风寻此时衣衫不整，大红的外袍裹在身上，映得露在外头的手脚更加白皙，黑发未束湿漉漉的披在身后，睫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说来并不露骨，却惹得邽云司臊红了脸，“我……我这…这就出去…这就出去…”转身后抬腿就要走，险些撞上身后的柱子，又被屏风脚绊了一下，狼狈不堪，完全没了来时的架势。看到风寻不禁莞尔，“你慢着点，碰坏东西本小姐要赔钱的！”
没有回应，只有“砰”的一声，想来是又绊在门槛上了，“噗哈哈…”风寻差点笑出眼泪来。
抬手揉了揉眼睛，开始慢条斯理的给自己裹粽子。
“这些天我真是越来越向濮阳风靠拢了呢，到真像是融为一体了。”看着镜中媚眼皆笑的自己，风寻自言自语着。
将头发高高束在脑后，放下梳子起身开门去叫伙计来收拾沐浴的物什，没想一开门就见邽云司覆手站在门前。“你怎么还在？”
“还有些事要同你商量……”邽云司看了看四周，深觉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还未用晚膳吧，去卷云楼吧，就当……咳，赔罪！”风寻没有错过他红了一下的耳尖，暗暗低笑，“好，你请！”没想到人前冷漠高傲的太子，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风寻率先抬腿往楼梯走去，“客官今儿个怎么想起走楼梯了？”正巧赶上小二儿上楼来，见到风寻调侃了一句，也不怪小二儿这么说，这位客官住进来的这些天，不是见进不见出就是见出不见进，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冒出来，后来专门留意了几次，才知道这姑娘不爱走门，就好翻窗户。
“正要找你呢，今儿晚上不用往我屋里送饭了，我沐浴的时候翻了桶水，得空替我收拾一下。”风寻对他的话没放在心上。“得嘞您呐！”
小二儿一边答应一边侧身把过道让开。
不过风寻显然没了走楼梯的打算，娴熟的一翻身就钻出了窗户稳稳的落在了地上。还是走窗户方便！其实也不怪风寻，客舍的楼梯窄陡，又人多，实在是不如这样来得高效。“卷云楼怎么走啊？”邽云司没有回应而是用行动告诉了她。
……
“卷云楼的一处雅间内，风寻皱着眉研究着菜单，邽云司却在一旁有些气喘吁吁。
“那个……你看着点吧，我不挑食。”
看了眼她一脸头疼的模样，邽云司把菜单甩到候在一旁的伙计怀里，“一样来一份。”伙计得了吩咐，说了一句“好嘞您稍等”就退了出去。
“市井传言果然不可尽信。”
风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耳听为虚嘛！”
“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邽云司见她轻松从三层翻窗而下，不禁想探一探她的底，却不曾想最后让人家探了自己的底，一路飞掠，自己累了个半死，风寻确实一派轻松。
“你知道了就不叫秘密了。”风寻勾了勾嘴角，还不忘气他一气。“你说有事要谈，是什么事？”正事自然不会忘，聊了几句风寻就进入了正题。
“帮你进宫的法子，其实很简单，你我还有一纸婚约，只要我向父皇禀明你现已安然归来，作为未来嫡媳，父皇定会召你入宫慰问。”
“濮阳府如今待罪之身，你那太子妃的位置还能给濮阳家留着？”
“那倒不难……其实这些年我一直过的不清不楚，有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但那天在崖边听到那段箫声后，我突然清醒了不少……”邽云司说的这有些犹豫，“我这几个月心里一直有个怀疑，我觉得父皇…不一样了……似乎就是这几年……”
“你的意思，该不会觉得现在皇位上那个是假的吧？”话一出口连风寻自己都愣了，翻找着濮阳风儿时的记忆，虽然只有零星的片段，但濮阳风回忆中的皇上，像是个和蔼长辈，还驮过她掏鸟窝呢。那时候皇室和濮阳家的关系很是亲密，根本不似现在的剑拔弩张。
“如果现在的皇上不是皇上，这些年来就没有怀疑过？怎么就拖到今天才被你我觉察？”
“也不是没人怀疑过…只是这些人要么离奇死亡，要么闭口不再提，两年前母后也曾怀疑过……自那之后就一直称病，我也近两年没见过她了。”
“那你呢？之前就没察觉过一点不对？没有丝毫怀疑？”风寻总觉得这事太过巧合，邽云司转性，又怀疑自己的爹是假的。
就在风寻百思不得其解时，偶一抬眼见邽云司天突穴处有一团黑气若隐若现。她抬手就朝邽云司的放在桌上的左手抓去，吓得后者一激灵，“你…”“别动！诊脉！”将他手一翻，四指搭在他手腕上。
眼看风寻表情越来越严肃，让他着实捏了一把冷汗。“你诊出什么了吗？”
“嗯…命不久矣……”风寻突然撤手，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然后就转向门口问菜怎么还没上，没再给他一个正眼，惹得邽云司坐立不安。“什么就命不久矣了？说清楚啊！”
看着他一脸着急的模样，风寻有些迷茫，又没说他，他在这叫唤什么？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怕是误会了真以为再说他自己呢！
“哈哈…我的错我的错，是我话没说清楚，我说的是你身体里的蛊虫。”虽然看他这副样子很是好笑，风寻还是赶紧解释了清楚，免得他急出个好歹来。“你不是说这些年一直浑浑噩噩的，好多事都记不清晰了嘛，是因为你中了缚蛊，索性现在蛊虫已经奄奄一息了。”
风寻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矮胖的白瓷瓶递给邽云司，“里面有两颗药丸，先吃黑色的，隔半刻钟再吃白色的…”话音刚落，邽云司已经把黑色药丸扔进了嘴里，“没让你现在吃！唉，算了吃了就吃了吧。”
两人趁着吃药间隔的这段时间，又讨论了一下进宫的计划，等到菜上的差不多了，也到了邽云司该吃白药丸的时候。
药丸刚一下肚，邽云司就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就夺门而出。“现在吃了也好，不然这么一桌子美食吃完，吐了多浪费啊，这样还能多吃点。”风寻毫无心理负担的拿起筷子，悠哉悠哉的享受着快要堆满整张桌子的美食。
“快来快来，饿了吧？赶紧坐下吃！”大约一炷香后，才见邽云司扶着墙艰难的挪了回来，风寻叼着块儿桂花糕热情的招呼道。“没胃口，你吃吧，我坐会儿就行。”想来也是，任谁在刚吐完一大堆黑乎乎的虫子后，也不会有胃口。
“别呀，我饱了，你不吃就浪费了！”看了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现在让他吃也是强人所难，“要不打包吧，他家菜做得不错，就是葱姜蒜什么的多了点。”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嫌弃。
邽云司这才注意到，风寻那边的桌子上堆着一座小山一样的调味料，再看桌上的菜，大部分都有吃过的痕迹，只有鱼虾一类海味没有碰过一点。
看着眼前这一番景象，邽云司脑中突然冒出之前风寻信誓旦旦的那句“我不挑食！”。
“你不是…不挑食吗？”眼见谎言被拆穿，风寻尴尬的笑了笑，“这…耳听为虚嘛！”一句话堵得邽云司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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