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狗急跳墙

散会后，刘文涛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把手机“啪”地一下拍在桌上，卡部顿时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随后，在场有些人开始唏嘘不止，嘁嘁地议论。
刘文涛忽然转身，一脸伪善地笑，“不好意思啊，吓到大家了，我可不是在针对大家，我是在训这帮没出息的东西，拖了集体的后腿！”
L组，一个个吓得惊魂不定，尤其是一个小姑娘，忍不住的开始抽泣起来。
“季小沐，哭什么？现在知道哭了，业绩不好的时候去哪了？让你老老实实待在超市驻点，守株待兔都不会吗？体谅你一个女孩子的身体素质，把超市门口驻点的好位置留给你，你居然不识好歹跟我玩猫抓老鼠，擅自离岗！瞧你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行服也不穿，你这样出去像个干销售的吗？搞不好人家以为你是**揽活、发小卡片的，你要是有本事也傍个大款啊，业绩、团单飞飞的，我随你怎么穿，你哪怕不穿都行......”
“主任，我家里......家里有事！”
“谁家里没事？你少找借口，我家里还有事呢！两个儿子等我去养，你有我忙吗？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怕吃苦，不就是想傍个大款享清福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就是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
“主任，我没有！”
季小沐被一顿含沙射影的谩骂，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双手捂着脸将身子蹲了下去，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发出“呜呜”的哭声。
话说这刘文涛真是太不要脸了，光天化日之下诋毁一个女孩子，明明自己是一个伪奶爸，一天24小时，有一大半时间待在卡部，除了玩王者荣耀，就是瞥一瞥销售系统看看组员的业绩状况，他那两个儿子靠他养，早就没奶喝了。
俗话说，男不娶销售，女不嫁采购。干销售的女人是真辛苦，加不完的班、接不完的电话、没有周末、节假日、家人不理解外人有偏见......身为女人，我比季小沐这位新入职场的女孩更懂这个行业的残酷。
都说女人干销售比男人更有优势，言语中多多少少能听出些含沙射影的意思。确实，在卡部中心这些年，靠美色上位的女人有很多，为了业绩陪客户喝酒应酬、甚至有不惜陪男人滚床单的，比比皆是。去年我们卡部有个叫Lisa的美女滚完床单后，就接了一个大case，卡部上下轰动一时。据说那位金主资产上亿，手底下的员工成千上万，金主玩高兴了，事后抱着风情万种的Lisa，爽快地打了一个电话打到公司人事处，要求所有员工务必人手一张信用卡。人事处接到大boss的命令，立刻组织全体职工排着队伍拿着身份证办卡，这就是人人羡慕的“团单”，Lisa那千娇百媚的女人只是两腿一张，就轻松搞定了一年的业绩。
Lisa的“壮举”有些人嗤之以鼻、醋海翻波，有些人暗地里效仿，后来不少姑娘通过办卡认识了各类金主，有些当上了人家的老婆有些当了小三。
我，信用卡中心自建立以来唯一的女主任。
成为F组的主任，不少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我跟孙总有一腿，说别看我表面上正正经经的样子，床上别提多浪了......呵呵，职场最不能有的就是玻璃心，清者自清，在社会上打拼多年我早就练出一副刀枪不入的盔甲，不然早被人言可畏的唾沫星淹死了。
季小沐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也是别人的女儿啊，不知怎的，自从有了孩子，我这母爱情节总是不合时宜的泛滥，我刚想上前让刘文涛那个瘪犊子别再欺负女人，就见我们组的小徐上前就要打刘文涛，幸亏闪躲及时，不然刘文涛的眼镜片早碎了一地。
“好小子，你竟然敢打老子，还为了个女人，你们是不是有奸情，这丫头片子不简单啊，啧啧啧！”刘文涛邪恶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奸笑。
“你......我TM最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孬种！”小徐被三四个男销售拉扯着，像一匹狂躁的野马，恨不得上去踢废了刘文涛。
刘文涛反而来了劲儿，气势嚣张道：“来啊，来，朝这打，孙总不开除你我就是你孙子！”刘文涛拍着自己的脸，飞扬跋扈道：“你给她出头，莫非你俩已经睡了？呵呵，你小子舍不得她，干脆分点客户资源给她得了，你不是很爷们吗？你们组最近发现了新大陆，你带着你女人一起去办卡呗！我可不会拦着她！”
这时，有人通风报信，孙总闻讯赶来，劈头盖脸对着刘文涛一顿臭骂。
“吵什么？几点了？刘文涛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带着你的手下出去办卡去？废物！刚才会议上我是给你留面子，没骂你几句，我看你皮痒了，是不是？业绩，业绩，吵架的功夫都该开张了吧！”
“是是是！还不赶紧出去，上午十点前，每人必须给我完成三张卡！”
L组的销售们忙不迭的出了卡部，刘文涛又哈巴狗似的百般讨好孙总，“孙总，您放心，这个月我一定连上个月的业绩一并完成，您放心！”
......
我驾车带着小徐他们几个往工业园区开，一路上小徐气不见消，低着头不停的发微信，我估摸着他应该是在宽慰季小沐。
“小徐，你和季小沐，你俩在谈恋爱吗？”
“主任，我在追求小沐，但是她没答应，我们还算不上男女朋友，她妈妈身体不好，她家里真有事。那个畜生居然那么说她，我恨不得撕了他个王八蛋！”
“小徐，你追求她我不反对，但是......F组的客户资源以及我们最近驻点的工厂，你应该明白，这是F组今年冲刺年底业绩的关键，你明白吗？”
“放心吧，主任，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我分得清！主任，小沐一直拿您当榜样，说您特别厉害啊，五个主任就您一个是女主任。要不，您把小沐弄到咱们组吧！刘文涛太不是个东西了。”
“小徐，现在还不是时候，年底咱们完成了业绩，我和孙总提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小沐调到咱们组。还有啊，所有的云淡风轻都是有前期铺垫的，我以前当业务员的日子不比你们好过多少，有几次，我也差点翻阴沟里去。你们想不想听听主任的故事？”
“想！主任快说！”
“是啊，反正路途远，主任，您说，您说！”
......
“有一回，我们主任在群里下了死命令，谁谁谁截止晚上十点没完成业绩，第二天就别来上班了。那会儿，我和一个女生搭档，她比我早入行，算得上是我的师姐了。到了下午四五点，我们分别差两张卡，正不知道往哪里去，这时我接到了一个在郊区开沙石场的老板电话。”
“王经理，我收到你们银行寄来的信用卡了，额度还不小呢，太感谢了，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顺便帮我几个哥们也都办张卡呗。”
“额......吃饭就算了，他们的职业是什么？学历是？”
“得了吧，他们几个跟着我混的，都是干沙石生意的，哪有什么学历，几个人初中都没念完就出来混江湖了。”
“那不行，风险太高，银行不会批卡的。”
“王经理，你来试试呗，我都答应了我几个兄弟了，你不来，我没面子，而且，今天主要是谢谢你的，我酒店都订好了。”
“那行吧，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和同事一起去。不过我丑话说前头，不下卡别怪我啊！”
“那当然，怎么能怪王经理呢！那我们就在新永泰大酒店恭候美女大驾光临！”
挂了电话，我和搭档莉莉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莉莉，要不咱们就别去了吧，他发的位置好偏啊！我本来想着刷几个身份证应付交差，但是那地方也忒远了！”
“没事，去吧，不去今天也没法交差啊，没事的，我陪着你呢！”
莉莉开着那辆小小的比亚迪一路跟着导航，来到一个偏僻的村庄，路灯忽明忽暗，前方一片黑压压的，看着就怪渗人的，我拉着莉莉的手跟着导航走进了一个巷子，“莉莉，我怕，咱别去了吧，万一遇到色狼、变态把我们那啥，然后爽完后再分尸丢进下水沟，我怕，我不想死，我还没结婚呢！”
“傻丫头，瞎说啥，你怕是恐怖片看多了吧！别怕，有姐呢，如果遇到坏人，姐先上，姐不怕，姐会保护你的。你还是个雏吧？姐早不是了。”
她先上？这三个字让我心里莫名一暖，谁说同事之间没有真友谊的，关键时刻，莉莉居然愿意为了保护我，冲锋陷阵，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
......
“莉莉真是个女中豪杰，主任，那后来你们怎么逃脱的？”
我“噗嗤”一笑，“逃脱？没有，是我们想多了，社会上看起来像混混的人，不一定是禽兽，反而有些看起来很斯文的人，指不定是个心理变态呢！”
“也对，不过主任，你一个女孩子当年还真是挺不容易的，你父母不担心你吗？”
我心里一怔，“担心？呵呵，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他们放心着呢！”
“你爸妈真是心够大的！”
可不是吗？我爸妈那会儿忙着求**拜**的给我弟找工作，我弟学的是汽修，学校分配到奇瑞安徽总部让他实习，他个兔崽子居然崇洋媚外，看不起国产车，硬是不肯去。宁可待在家里啃老，也不愿意去奇瑞实习。还说什么，“奇瑞奇瑞，修车排队！”，我心想，修车排队不正好提高你的业绩吗？你还不偷着乐？真是蠢到极致了。
最后我爸妈塞了钱，把他送进了华晨宝马4S店，这小子才总算老实了。
我妈没处吐苦水，和我说了这些事儿，最后不忘熊我几句，“你个死丫头，一点不知道心疼你弟弟，你当初要是同意嫁给那个钢材厂的儿子，你弟早就是厂里的领导了，你大概都生孩子了，你看你现在，一个人死在外面不知道在干些啥，连个对象也没有，你就等着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呵呵，我妈这张嘴，恐怕是活人都能骂死，我倒是活得好好的，但是对她、对那个家早就死了心。项羽破釜沉舟，没有后路可退，那时候的我，不也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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