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教
裴青只陪苏建坐了十分钟。
“听说你是数学老师，小嘉的数学作业烂的一塌糊涂，他不把学业当回事，我们作为家长的，也管不到他学校里去，休息时间他又不肯看书，我希望裴先生能够帮小嘉考上大学，二中的直系大学部就行了，我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上课时间由你定。”
裴青还未来得及表示就见苏建起身摆摆手，一边收拾自己一边朝裴青说。
“这样吧，裴先生先跟小嘉接触接触，我十一点还有个会议，就先走了。”
裴青连忙应声。
苏建在门口叫了一个管家模样的青年男人，交代了几句话出了门，书房的门被掩上。
裴青拍了拍衣角，保持站在茶几边的姿势，目光快速扫过屋内的布置。
得出两个字结论，大气。书类繁多，大到宇宙解密，小到手抄摘录。看得出书的主人是多么爱好读书。
他目光略过两排大书架，落在南边一处角落，那里是窗子边，正对着书桌的十步远。
一块幕布遮住的大箱子，似乎掩盖着什么陈年的秘密。
裴青脑洞一开，忍不住轻轻自笑一声，他也是够无聊了。
独自呆了几分钟，他坐下身子，端起的水杯刚刚碰到唇边，一个属于少年的清爽声音入耳。
"你原来喜欢偷窥别人的隐私。"
裴青差点没拿稳纸杯，他寻着声源看去。
少年倚在门框上，已经换掉了宽大T恤，换了长袖居家服，脚下拖着凉拖。啪嗒啪嗒的走到跟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横着，撑着头的手支在沙发沿上。
整个一二痞子。
裴青端了端坐姿。
"请问，你就是苏嘉钰？"
"难道会是我走散多年的哥哥？"少年一进门就摆正了姿态，对他裴青表现出强烈的不爽。
裴青一口水噎在喉头，堪堪吞了下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听你父亲说你的成绩不理想，是有什么想法吗？"
"有啊，多了去了。我想去打球，去把妹子，去嗨到天亮。就是不想待在学校里死读书。"少年双手插在裤兜，脸上带着笑意，仿佛谈论到让他愉快的事。"老师打算把我的补课时间还给我了吗？"
"……"裴青看了他三秒，皱了皱眉头，站起了身子，扶了下镜框。
"我只是个家教，明天上午八点我会准时来的。"
苏嘉钰看着他关上门的背影，唇角勾起的弧度渐渐消失了，放在桌上的手机恰好响起来，二奇两个字不住地跳动着，他划开了接听，放在耳边。
"喂。"
"嘉哥，出来玩啊。晚上夜色1207哈！"戚奇的背景音十分嘈杂，他扯着嗓子才说清楚这几个字。
"得，他俩呢？"少年换了个姿势叠起双腿侧倚在沙发上。
"刘妹儿要晚点，陪他爹去酒席了，梁总说要下月才还乡啊。我去开房间，你早点来陪我吼吼。"
"成，叫刘宿早点翘了不行?没他能嗨起来吗？"
"小嘉，老爷晚上去A市看会场，要明天中午才会回来。要求你上午必须在家。"刚进门就听见苏嘉钰要出门，李叔忍不住制止他。
"我明天早上会在家的。"苏嘉钰挑挑眉，跟二奇说挂了，起身跟到李叔边上。"叔，你也知道学校太严了，我总得放松放松，放心，苏海洲回来以前我会在的。"
"胡闹，叫什么？他是你爸爸。"
"行行行，我不会让我爸逮着的好吧。"
"你这孩子你……"李叔被他的乖张的语气逗得笑了，也不忍指责他。
"嗯嗯，姨叫我了哈，我去了。"苏嘉钰堵的李叔一句话说不完整，闪身逃离了书房。
裴青出了苏家，裴西的电话就来了。
"什么事？"
"哥，晚上请你吃大餐，庆祝庆祝。"裴西的声音有点欢快，大约是裴茜离家了，裴妈就不再管束裴西了，随他怎么混。
"你那破工作室从过完年到现在都没有开张吧?"裴青立在站牌下，不经意的询问。
"晓晓开着呢，哎呀管他呢！我现在是要挣大钱的人，那点小钱耽搁我时间。"裴西有一辆秒的停顿，随即习惯性地吹牛皮。
"得了吧你，你现在哪儿呢？在哪儿吃饭？"
"成，你报地儿，我来接你。"
"裴西，你今年多少岁了？"手里拿着刀叉，裴青吃牛排的速度很斯文，裴西直接切的一块块往嘴里扔。
"哈？"裴西动作一秒的迟钝，最后一块牛肉放入嘴中。他取下了前襟上的白色方巾扔桌上，抱着瓶啤酒咕噜咕噜喝完了，他觉得这个吃法整个人累的慌。
"我不就比你小两岁嘛，25。"
他不明白裴青突然问这话的意思。
"什么时候结婚？"裴青眼睛盯着对面人，慢慢喝了口咖啡，放下了餐具。
"哎！？"裴西猛笑了起来，他捂着肚子。"哥你是在逗我啊！我女朋友都没有，结什么婚啊！"
"你别混，你有一个喜欢了好几年的人。裴茜告诉我的。"
"她知道个屁！跟你说这么多干嘛啊！"裴西突然有点炸毛，眼睛盯着牛排里的花不转了。
"有就有，你骗不了我的。"
"！"裴西眸子突然变得阴沉，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子颓废气息。当真被裴青说中了。
"真的有？没有去表白？"裴青表示震惊。"你小时候喜欢一个套圈玩偶，花光了一年的零花钱玩到天黑人家收摊也没有赢到，还要赖皮跟人家回家，人老板最后才送你的。"裴青一口气说了裴西的童年往事，裴西瞪大眼。
"说这个干嘛？"
"嗯，我就是表达一下。"裴青擦完嘴，拿过手机看时间。"啊，八点了，我该回去了。"
"淡定淡定，别这么早离场嘛？我是出来陪你放松的。"裴西制止了起身欲走的裴青，给服务员招招手"服务员，甜点可以上来了。"
"怎么，这是要谈心？"裴青从容的喝着咖啡，伸手解开了衬衫第一颗扣子，温度还在二十度久居不下，还是有点热。
"不不不是……"裴西搓搓手，笑的鼻子眼睛皱在一块。
"没有钱，电脑送去修，木吉他送人，游戏机被老王儿子拿去，啊……你的枕头在我新房里面，要拿走嘛？"
"……"裴西的脸色很精彩。
裴青吃饭把眼镜收到了眼镜盒子里，头发长的刚好盖在眉毛，他的脸说不上俊郎，反而长得有些柔，配上一米七八的身高，一百一十公斤的体重，标准的文弱书生。
"哥，我想去Y市跟我姑。"
"你妈不会同意，你别以为这样子就能够躲，裴茜上大学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你妈会来操心你的，你放心。"裴青好心的帮裴西分析分析，警告他做好准备。
"哎呀！我也不想去外地，这不就是想躲我妈吗。"裴西趴桌上，一副生无可恋。服务员恰好送来甜点。裴西插起蛋糕给自己嘴里送，还不忘给裴青拿一块，被裴青推开。
"我不吃甜品，你逃不掉裴姨的魔抓的。"裴青拿眼镜带上，最后语重心长的问"你喜欢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追呢？"
"我追不起……"裴西的声音很木纳，眼睛呆呆地看着蛋糕，嘴巴里塞满了蛋糕。
"你跟对方家庭悬殊太大？"
"不是。"
"年龄差距？"
"同龄人！……"
"那是……"
"哎，哥你别问了，这个人你们都认识，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你……"裴青想多了，自己吓到了自己。那是你喜欢的人性别男♂？
"算了，自己造吧。"
在高档西餐厅吃了饭，裴西扯着裴青来到了夜色。Z市说来比X市繁华的地方就是它离首都近，消费高，人流大。最繁华的还数夜生活。市中心的情人广场正对面一条长街，座落着最大的夜场酒吧KTV。
"?"裴青不解的看着裴西拉着他就要往里边去，他停住了脚步。
"去玩玩而已嘛。"
"明天我有家教课程。"
"我保证，凌晨之前就回去，哎呀，包厢都定了，定金可不退。你说你这都来了半月了，每天都忙着房子的事情，哥你累不累。"裴西说的诚恳，裴青差点就相信了。
"说实话吧。"
"……你不相信我。"裴西扯着脸不高兴。
"不说我现在就回去了，婉婉也该回来了，我……"
"阿梁在这里。"
裴西的声音很小，可裴青还是听见了，一字一句。
"他离开你就是为了来这里?"
"那个人送了他一个公司，还把这里持有的百分之20的股份转到了阿梁名下。上百万呢。"
"所以这就是他跑路的理由?"裴青感觉额头青筋直跳，心里面替裴西的窝囊窝火，恨不得一拳打醒他。
"……"裴西没有说话，目光透过大门看进去，里面带着复杂的情绪，竟让裴青觉得十分陌生。
"得了，去吧。"
"好哥们！"
裴西拉他来的目的，还不是因为他不敢独自面对阿梁。
裴西十七岁的时候辍了学，裴青正读高中，他跟着一要好的哥们来了Z市，两个人不知道一起打了多少份工，攒下来的钱开了个广告设计工作室，亏也亏过，现在不瘟不火。
裴西曾经劝过裴青来Z市，刚刚师范毕业的他苦恼工作，在他决定来Z市的前一天，收到了林婉婉的表白。二十二岁的他没有工作没有经验没有爱情，被家里催着找个对象。顺理成章的，与林婉婉在一起五年，在X县当了一名人名教师，一做五年。
夜色算是夜场中的独台子，有钱人喜欢来，没钱人也喜欢来。这是分了场子的，一楼大厅接待往上开始涨消费，共有二三十层楼的场子。
除了KTV包房酒吧，还有棋牌餐厅。
裴西在前台登记资料取过了门卡，跟着侍生进了电梯。
裴青双手放在裤兜，想想自己这一身正装出入这酒色场所，不禁为自己人民教师的身份默哀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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