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女神
"你怎么回事？"杜云生惊讶的拉住了他的手臂，一双眼睛看着他，惊疑不定。
裴青一手拿着眼镜，一手握着小腿。
"我，我踢到石头了……"
"……"
杜云生拉着他站了起来，满脸好笑的问他。"还能走吗？"
"能，让我缓一缓。"
两人扶着一拐一拐的向前去，街灯照不到的地方，尽是黑暗，小巷子里堆满了垃圾桶，偶尔在黑暗中冒出一双绿色的眼睛，偶尔被人看见只会觉得心惊肉跳。
裴青撒谎撒的越发入神，刚刚分明没有什么石头撞到脚，他分明是觉察到了，自己在想不该想的人和事。那一刹那的惊慌失措，他选择了逃避。
这一次的聚餐之后，杜云生变得夺目了起来。
到哪儿都听得见说他跟肖晓老师好般配的话。
杜云生仿佛陷入其中，一开始正儿八经地跟人解释，解释只被人当做他的不好意思，后来他逢人讲起就只是一笑而过，不甚在意。
过了一周左右他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因为学校里传来传去传得十分离谱的谣言，聚餐时的绯闻女主肖晓竟然是有家室的女人，她还对着杜云生那样投怀送抱，不是另有所图就是不怀好意。
肖晓年纪比他大，家里似乎也不差钱，而杜云生看起来寒碜一点，所以杜云生变成了被包养的小白脸。
裴青不知道杜云生是为什么变得安静了起来，整天也不再鼓捣他那个计算机了，因为老是坏，他总要花很长时间精力去修好，用没多久又坏，可是他不修了。
而肖晓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过，仿佛那天只是个美丽的误会，裴青是知道她是自己走了。不管杜云生是不是喜欢肖晓的，应该在谣言传出来的第一时间澄清，这样他才有立场。
裴青专门抽了个时间，等杜云生弄好小菜，他提回来两提酒，打算跟杜云生好好谈谈。
"行了，够吃了，别忙活了！"他一边开着酒瓶往被子里倒酒，一边招呼杜云生。
"最后一个。"只听厨房里面歘歘的锅铲响过，杜云生端着青菜上了桌。
"手艺不错啊。"裴青加了几筷子菜，忍不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杜云生难得的露了个笑脸。
"裴哥你说笑了，咱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咋能不会做几口吃的。"他拿起纸杯灌了一口酒，满上之后才跟裴青对杯。
"我不就不会做饭，你还是很懂事。"裴青给他夹了一块子炖肘子。
"裴哥家哪里来的?"
"凌台……"
两人扯七扯八，一顿饭吃得滚饱，裴青去放水都去了四五趟，杜云生还是憋着个脸红没有半分醉意，眼神清明得很，杵着慢慢夹菜吃。
"小杜啊，哥问你几个事儿呗。"
"你问啊。"
"你是不是真喜欢那个肖晓?"
"不喜欢。"
"那你咋见着她喊那什么?"
"女神。"
"对，我听见你喊了。"裴青把手撑在下巴，勉强坐正了。
"我认错人了。"杜云生看着裴青面前那盘花生米眼睛移都不移一下，裴青看他那模样不对劲，拿手跟前晃了晃，杜云生才把眼睛挪到他的脸上。
"那后来你失落什么？"
"我，因为我没有认错人，我难过。"
"她走了，你不去追的吗？"
"追不了了，我们中间隔了太多东西了……"
什么认错人又人没有认错人，裴青饶了几个弯，才反应过来，杜云生的意思。
"你们以前是一个学校的?"
"对，我以前就对她表白过，我叫她女神，表白多少次她拒绝多少次，后来我自己悄悄追过来的……她告诉我，她不是我心里的那个样子，叫我不要喜欢她……我追了四年，她还是嫁人了……"杜云生掉眼泪了，仿佛这一刻他的情绪终于奔溃了。
知道清楚前因后果，裴青跟着松了口气，杜云生看着整日里嘻嘻哈哈，想不到还有如此揪心的时刻，到底是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吧。
肖晓走了没多久，学校的初三进入了中考倒计时状态，高考是678，中考往后几天是1314号。
裴青带的初一班级，没有浓重的考试紧张氛围，他如常地上课下课，期末考试还要往后在六月下旬。
裴青下班以后，时常自己转悠，偶尔去杜云生那边，更少的时间跟裴西通电话，不过最近裴西喜欢打视频。
裴青接了视频裴西那边安静地一个声音都没，他仔细观察了下镜头，是在裴西家的卧室，不是裴西他自己住的地方。
裴青大约等了三分钟，无聊地磕了小堆瓜子壳，裴西嘚瑟的脸进进入了镜头。
"你有喜了？"
"呸呸呸！什么话?"裴西脸马上厌恶的憋着嘴，呸了裴青几口，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话怎么了？我是问你有什么喜事了？笑得那么欠揍?"裴青对裴西最多吐槽是翻白眼，这事他对别人还做不出来。
"咳！裴青同志，听好了，坐稳了，我，裴西，今年二十五岁，被我妈林月同志光荣地刑满释放了！"裴西夸张地做动作，说完最后一个字，那张脸凑近屏幕摇来摇去："是不是觉得很惊讶！很刺激！很可怕！"
"可怕?"
"收回这个词！"
裴西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往的人生，觉得是黯淡无光的，他揪着鸡窝一眼样乱的头发，两只眼睛挤来挤去。
"你妈生下来就把你扔在鸡窝里玩，什么时候管过你了?"裴青磕着瓜子地手欢快了几分。
"不一样的，我妈哪阵没有把我拴在身边的?她跟哪儿我就得去哪呢，她指哪儿我就得打哪儿！现在，今天她终于同意我可以离家出远门了！"
"等等?不是扫地出门了吗？"
"是同意我出远门了！"侧面同意了梁优的存在，虽然只是裴西自己一个人地猜想，但是裴青好不容易抓住了同他一个频道。
"那我是不是该准备红包了？"
"恩?"裴西愣住了，裴青随口一问，他竟然真的扳起手指头来算，这一算，发现他跟梁优年纪都不小了。
"你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坚持的吗？偷你妹妹的钱去送人，贱兮兮地追着人家去Z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样差点被你妈打断腿。"裴青一桩桩数过来，竟然没有发现这两个人在多年以前关系就亲密地不自然了。
"这你都知道?我不是说……"
"上哪儿去能摔成那样儿?"裴青无奈，那年裴西被打，他跟裴茜都不在家里，所以错过了裴西为数不多的硬气时景。
"……"屏幕那头的脸晃了两下，从心底里抗拒听见这个事实，他装掉线似的喂了两句，裴青看着他演。
"哎。"裴西没演下去，突然丧气地叹息，苦着脸给裴青看。
"你叹气什么意思？"
"我叹，哥你这么好的一人，怎么找不到真心的另一边呢？"裴西快速做了个鬼脸，笑得贱兮兮地。
"你哥，姻缘薄弱。"
"哈哈哈，少吹牛，你当我不知道，上学那会儿，你抽屉里面塞了多少情书，还说什么姻缘薄弱，我才不信，你是不是在L市那边过得很潇洒啊？"
"潇洒谈不上，不过轻松多了。"安静多了，这边认得的人少，事就少，所以也轻松，同时也觉得找不到说话的人，孤独的情绪一下子漫上心头。
"哎，有没有美女投怀送抱啊？"
"没有。"裴青一瞬间想到那个肖晓老师，表情一闪而过地迟钝。
"咦，对了。"裴西惊异了一下，突然问道。"哥你在二中是不是教过一个叫苏嘉钰的混小子啊？"
"恩。"裴青心头一跳，故意放平缓了声音，问道："他怎么了?"
"他，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在你家楼下晃，整天寒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二五百万似的，被我看见了，他好像没有发现。"裴西顿了下问："哥你怎么招惹他了吗？"
招惹了，还招惹大发了，裴青心里几分不舒服，他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带着几分惊讶的声音说："他在我家楼下晃什么?你怎么会去我家楼下看他晃?我跟他什么事没有。"
"恩……因为你家楼下的烤串好吃，我跟阿梁吃了两周……"裴西不经意间流露出傻笑，裴青扶额。
"行，不管他吧！"
"不管他行吗？他有次看见我了，堵了我路，想要你的电话号码，我说没有，那崽子眼神凶的哟！每天我们都吃到十点多，要走了他都还在那儿蹲着。"裴西竟然装起好人来操心别人的事，裴青看着头疼，他离开Z市，或多或少也有苏嘉钰的功劳，不想来了L市还得为他的事情忧心。
"而且他好像后天要高考吧！他不能还有在那里蹲吧，都不去复习的吗？！"裴西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感觉说，裴青听的头更加疼了。
"哥?"
"恩?怎么?"
"你要不要回来管一管吧！"
"……"
管，他怎么管?
自己送上去给那个混小子黏糊吗？
"你怎么回事你?自己事情扯清楚了吗？管得了别人?"
"我倒是不想管的，阿梁说……看见你跟那个混小子关系挺好的。"裴西画面后面走过一双腿，明显不是裴茜或者小姨姨夫的。
"你后面谁?梁优?"他怎么敢光明正大地去裴西家里面的?
"对啊，我家里没人，他就过来找我。"
裴西的手机支在床头，他蹲在床上跟裴青视频的。梁优走过去之后不知道在做什么，传来翻找的声音。
裴青是在不能忽视，刚刚裴西说的是梁优跟他说他跟苏嘉钰关系较近，刚想问，话到喉咙转了一圈又咽下去，正主就在旁边，他问不出口。
裴西一下看那边一下看裴青，显然在跟梁优商量拿什么，顾不上裴青，裴青只好说了几句话结束了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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