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认错
连裴青都没有想到，苏婉婉的父母既没有找他，也没有打电话来骂他。
裴西接到苏婉婉电话的时候，走到了阳台外面去说。
他回到桌上的时候，看了眼苏嘉钰，又看了眼裴青，说。"是婉婉姐。"
"恩，说什么?"裴青毫无顾忌地问，裴西迟疑地看了眼苏嘉钰没有说话。
"先吃饭吧，等下凉了。"惊觉自己没有把苏嘉钰当做事外人，裴青压下心里的疑惑，几个人安静的吃饭。
"哥，他现在跟你还在一起?"裴西在厨房洗碗的时候，逮到裴青加进来接水。
"什么还在一起?"裴青喝了口水漱口，被裴西没头没脑的话惊了，也就是惊了一秒钟，看着他好笑又无奈。
"可能他觉得跟我走得比较亲近?"
"你，你别被他骗了！"
"恩?他骗我什么？"裴青干脆倚在门框上。
裴西擦完的动作一顿，心里对那些来自苏嘉钰发给裴青的短信耿耿于怀，他觉得苏嘉钰怀了心思靠近裴青，而裴青对此毫无戒备，还一门心思念着苏嘉钰的前程。
"你不觉得他……他对你太亲近了吗？"裴西斟酌用词，看见裴青眼皮抬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他能不能够明白。"我觉得他像……像我跟阿梁这种。"
"你想多了，他不是。"裴青心里一咯噔，裴西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真的么？我怎么看着像。"裴西嘀咕了一声，然后抱着碗放进柜子里面，规矩利索地给收拾干净了。
"别胡说了，人家还是一小孩呢。"裴青给他使个眼色，就出去了。
裴西咂舌，知到裴青这是在维护苏嘉钰了。
裴青刚刚回到苏嘉钰面前，他就向裴青告别。
"老师，我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找你了。"他两手撑着头，身子歪着坐，眼睛落在电视机上面，跳动的画面在他眼里闪过光影。
"怎么了?"裴青侧目，一手颠了颠从厨房捞出来的苹果，一手去拿桌子上的水果刀削果皮。
"我爸，给我报了补习班，朝九晚六的，还没有休息时间。"
"挺好。"裴青坐在单独的沙发上，手里的苹果皮饶了两圈断了，他没有抬头，只觉得身边一沉，苏嘉钰挨着他的旁边坐下了。
"哥，被子……"裴西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沙发上的两个人差点惊掉下巴，他脱得只穿了个背心跟短裤，手里拿着牙刷，嘴里还含着泡沫。
说一句话嘴里的泡沫都喷在了地上。"在哪里?"
裴青嫌恶地看了眼他，十分介意裴西这个模样。
"被子在衣柜里面，自己去拿。"
"哦。"裴西关门前看了眼苏嘉钰的方向，他竟然对自己不善的目光看过来，还是冷冰冰地，裴西握着浴室的门把手一迟疑，苏嘉钰又恢复了他那副模样。
难道是我看错了?裴西抓头，手里的牙刷往嘴里一送，把门关了。
"那……你好好努力吧。"
"我以后能够跟你一起工作吗？"
裴青削好了两个苹果，放在盘子里面。
苏嘉钰靠在他肩膀上，离得很近，可以看见他额头上面出了一层细汗，不知道是因为空调开的高了还是其他什么缘故，裴青挪开了视线。
"你想的太远了，你要当教师?"裴青出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苏嘉钰的以后到底在哪里，跟他似乎没有关系。
"你不想我跟你一起吗？"苏嘉钰又问，他的话在裴青耳边，犹如一条毒蛇钻进了裴青的耳朵，带着点祈求的语气。
"……"拒绝吧，他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情，裴青不能这样让他封塞了外面的世界，他尚没有遇见过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怎么能够跟着自己跌跌撞撞地想走上这条路呢，裴青心里不及一次地对自己讲，但是每一次的坚定都被苏嘉钰动摇，他早已经思考不清楚这种状态对苏嘉钰来说，是好还是坏。
"老师你不想我在你的身边吗？"苏嘉钰离得他远了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
他能够感觉到那股灼热的视线，但是他做不到去正面面对，他只能逃避似的不说话，喉头动了动，仍是开不了口。
他的躲避动作，早已经是表明了态度。
"我知道了。"苏嘉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猛地起身，脚步急促的出了门，裴青犹如雷打地心跳猛地宣之于口，他躺在沙发上，口里微微有些酸涩，传来一阵阵不规律的心跳震得他心口疼，耳边是浴室传来的簌簌水声。
跑出了小区的苏嘉钰，一路狂奔，无人的街道上，昏暗的街灯，他听见了自己嘶哑的声音，他自以为的，自己很坚强，但是那都是假装的坚强，抵不过裴青的一次沉默，便抹杀了他所有的自以为是。
他以为，一直待在裴青的身边就能够明白他的心意，他是明白了，但是也不会回应自己。当做学生，当做朋友。
一个步伐不稳，他跌落，整个人极其狼狈地滚在地上，胸腔处因疾跑而高速跳动的新脏，喉头吃了风而十分干涩，眼眶酸涩流不出来泪水。
发泄之后，他慢慢地爬了起来，一步一步地离开。
裴青最后还是去了苏婉婉的家里。上一次踏入还是中秋节日的时候，刚好下个月又是一年。
苏家是栋独盖的小楼，有三层。
他沉默地看了眼铁门，按下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苏婉婉的奶奶，手里拿着把菜叶子，围着围裙，眼睛上挂了副老花眼镜，她八十好几了，凑近跟前看了许久才认出来。
"是阿青啊？"
"奶奶，是我，我找婉婉。"结婚那时候，裴青经常往苏婉婉家里跑，苏奶奶对裴青印象十分好，恨不得是她自个儿的孙子，每次裴青过来总要备足裴青喜欢的食物。
"快进来，她搁屋里呢，我带你去。"门开了，裴青跟在身形褴褛的老人家后面。"等着啊，楼上我去看看。"
裴青站在门口，看见了下楼梯的人，手心一紧，赶紧打了招呼。"叔叔。"
"改口这么利索?"苏婉婉的父亲苏州拿着报纸往裴青身边一过，坐在了沙发上看起新闻来，把裴青晾在了一边。
"我，我今天是来道歉的。"裴青挪了几步，站到了苏州身旁，低着头十分真诚。
"对不起！耽搁了婉婉这么多年，对不起！瞒了你们这么多年！"
苏州没有讲话，他根本没有要跟裴青交谈的意思，只等着下了楼的苏婉婉。
"你来了。"
她拉着裴青坐到了沙发上，笑了笑，跟在后面下楼的苏奶奶手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她跟着坐到了裴青的旁边。
"阿青啊，你跟婉婉啥时候给奶奶添个曾孙啊？"
"妈，他已经跟我们家没有关系了，你别攀附人家。"苏州一句话，吼愣了三个人。
裴青脸色几分煞白，苏婉婉则是低了头，唯有苏奶奶愣了一下之后笑着说。"苏州，你说什么胡话！这孩子面前别乱发脾气。"
"你老忘记了，两个月以前他就跟婉婉离了。"
"啥?你说啥?阿青啊，你爸爸说的是真的吗？"苏奶奶一把握住裴青的手，眼里似乎有泪，嘴角不停地颤抖。"我们婉儿，这么善良的一个孩子哪里不好了?"
裴青差一点单膝跪下了，苏婉婉拦住了他，看着他摇了摇头，他顿了下，不知从何说起。
"妈，你回屋去，我跟他们说。"
苏奶奶抓着裴青的手没有放开，她见裴青默认，苏婉婉又是一脸沉重，心里明白了几分，叹着造孽啊出去了。
"说说你今天的目的吧。"苏州放下了报纸，凌厉的眼刀子刮向裴青。
"我来，向叔叔认错。"裴青看了眼苏婉婉，她似乎也没想到裴青竟然会来，也更不会想到他会主动找她的父母。
"你错什么?我们才是错了，看错了你，那时候怎么就那么能够表现呢？这才几年时间，我女儿大着肚子跑回来说要跟你离了，左右等来的就是你的离婚电话。"苏州自然是气，自家的子女自己疼，她小时候聪明听话，长大了懂事乖巧，不想嫁了人却不是良人。
"我混蛋，不希望叔叔能够原谅我，只希望婉婉能够得到幸福。"裴青没有多会绕嘴皮子，他站了起来，看着苏州诚恳地鞠了一个躬。
"哥哥，别这样，不是你的错。"苏婉婉看见自己父亲不开口，裴青弯着的腰就不直起来，她去拉他，却被苏州喝住。
"到现在你还护着他！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苏州往桌上一拍，苏婉婉被惊到，她的父亲还从来没有这样呵斥过她。
"婉婉，别，这是我该得的。"裴青推开她的手臂，轻声说。"这些年，要不是为了那个可笑的约定，你应该早就能够摆脱我的，你早就该……"
"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苏婉婉很快被泪水迷糊了双眼，她想去拉裴青，但是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身后有一双手拉住了自己，她回复过头去，是她母亲。"妈，对不起，妈妈。"
苏妈把苏婉婉抱着拉走了，门关上那一刻，苏州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刚刚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不见半分。"这几年，苦了你了！"
"叔叔?！"裴青站直了身子，看见的却是苏州柔和的脸庞，他站在窗前，光线背后进来，他身形厚实，却逐渐沧桑。
"我知道，婉婉那些不懂事的做法，你替她瞒的辛苦，哎！你别放在心上，刚刚，是故意那样说你的。"苏州指尖的烟燃了一半，他戳在烟灰缸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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