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温顺
"苏嘉钰，我给你寄了点东西，你记得收一下。"裴青挂了电话时十分狐疑，今日的苏嘉钰十分温顺，他竟然没有死皮赖脸地磨着他耍嘴皮子。
听见车辆的喇叭声，裴青才把他的事抛之脑后，去菜市买菜准备回去跟杜云生好好聊聊。
但是他还没有走进校门，被人拦住了去路，何岚峰显然是等了许久，就为了见他一面，在这里耗上不知多少时间。
"有什么事?"
"看来，你找到了他。"他的脸上在笑，但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何岚峰变化却实很大。
以前他虽然自大，但是处事圆滑，性格阳光。
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他，对裴青执拗的无理要求，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阴郁，仿佛沉寂在自己的伤痛中走不出来，初遇时他并不觉得，但是相处越深越有这种感觉。
"所以你想的事情没有得逞，是吧？"裴青回了他一句，双目紧紧看着他，想从那双熟悉的眼睛里面找到一丝旧友的感觉，但是他失败了。
"并没有，你一如既往地拒绝了他。"何岚峰不知自己到底有何可以高兴的，裴青与那个男孩，并没有关系，他自己错认了，即便是听见了这个消息他的心里也就一瞬间升起了欣喜若狂的情绪，三分钟便过。
裴青与那少年还是关系亲昵极了。
"你怎么知道……"裴青的问话问到一半止住了声音，他突然想到对苏嘉钰行踪了然于胸，他们两个是真是假他又怎么窃听不到。
"卑鄙。"他只有这两个字送给他，转头绕过他就走开。
"你，真的不能够原谅我吗？"何岚峰第一次强制地拉住了裴青的手臂，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他甚至不去看对方的脸，他怕自己看见的是裴青的厌恶。
"原谅你，不等于什么，那时候的事情，不用我帮你重复，既然你当初不敢站出来澄清，那么现在也不用。因为我根本没有再把你当做朋友。"
"其实你大可不必在意，我不过是你无数朋友之中的一个，忘记了就好。"
"还有，当年年纪小，说的话作不得数。"
"我们，别再见面了吧，再见，我只当你是陌生人。"
裴青说完，何岚峰放开了他的手腕，始终没有回头，他看了一眼，那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背脊似乎有些弯。
这些年，不知他经历了多少，但是与自己都无关，十年光阴，足够忘记一个曾经朝夕相处的人。
"裴哥，怎么感觉你回去过个假日还消瘦了啊？是不是想念我的厨艺。"杜云生闲来无事喜欢拿裴青开玩笑，他见着裴青回来脸色一直绷着，便觉着他心里面有事。
"你是不是有操心你那个表弟?"杜云生一语说中，裴青才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哎！你还真是当着表哥操着保姆的心。"
"少贫了，你被点名批评了吧？"
"额……哈哈哈，不说这个，我们不是正在讨论你的问题嘛。"
"我有什么问题?"裴青认真地看了眼杜云生。
他识趣的闭嘴了，跟自己的游戏为伴去了，起码游戏中他还能有个携手共天涯的人。
"你到底痴迷游戏到什么程度?刚开始天天花钱修理配件，现在不修了？"裴青整理好了自己带来的特产，关上了冰箱，看见杜云生又摸到他的游戏中去了。
"你不懂。"
"我不懂，你懂什么？"
"我在游戏里面可是妻妾成群，哈哈哈。"杜云生的话不着四五，裴青听过就算，摇摇头自己下楼了。
时间刚过九点，他接到了裴肃的电话。
那端的父亲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地说着何家如何把那份已经批到了他手上的矿地用高价从那位出售矿地的卖主手里夺去，甚至明里暗里挑出十年前的那场事故与他有关，加上裴肃的采矿权未批下来，两则权衡，推了裴肃的定金。
裴青听完不知作何评价，他蓦然，裴肃却又说了另一个事。
他的资格证批不下来了，多年前可以造假，拿一封纸就可以糊弄过调查局，现在不行，要实打实地去准备必须的东西。
"真是雪上加霜，我跟你妈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再为你拼一把。"电话那头的醇厚稳重，他似乎不曾见过踌躇不前的父亲。
"爸，别愁了，那咱就不干这个了吧，咱们还有其他手艺呢，你说是吧。"
"咱们北方本来就冷，天天烧着煤炭，哪家人不挖矿，你二姨去年就在京都买了套两百平的大房，咱们也能。"
"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图这个，那么大一个人住的也憋得慌。"他握着电话的手微颤，回顾之前，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让父母享过什么清福，真是没用。
"你知道我不爱听，不能够捡点我爱听的说。"
"行，您爱听相声，我给你说上一段。"
"什么时候结婚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父母终归是盼着他早日成家，苏婉婉的事以后，这算得上是他父母第一次催促他。
"我，我还没有找着合适的呢。"
"你可别因为那事把自己梦魇了。"
他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有关于苏婉婉与别人有孩子这事，裴青瞒他爸瞒的挺辛苦了，他爸时常会唠叨几句话，说什么看着俩孩子挺般配的啊！咋说分就分了啊？什么孩子不是你的也好，也好。
他们知道仇蔺的存在，自然而然认为裴青被带了绿帽，给别人养了大半年的孩子。
"不会。"
挂了电话他满心疲惫，自己现在的工作仅仅负担得起自己的房子，与每月开销，若是要存钱，还得回去Z市二中那种学校上班，奈何时机已经过去，他没有抓得住。
日子很快，冬天一晃就要过去，在平安夜里，天空里飘了小雪，L市比Z市稍冷，立冬的时候房檐就已经挂上了厚厚一层积雪，裴青裹着自己地大衣，跟着杜云生慢慢走在街道上。
"裴哥，转眼都快认识一年了。"
"是六个月零二十四天。"裴青煞风景地强行纠正，被杜云生瞪了一眼，他回瞪了过去。
"好好，我说错，是六个月零二十四天，行了吧，哎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裴青一脸茫然地摇摇头，他看见杜云生一个劲儿地往他身后瞧，裴青不清楚，他回头也不明白个真切，行至去吃饭的半路上，杜云生竟然懂上手，跑了给他理衣。
裴青看了眼自己脖子以下是一条灰褐色的格子围巾，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两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怎么回事？"
"嘘，有人跟着我们。"
他眉头微动，看见杜云生笑嘻嘻地要给他一个熊抱，裴青本能地躲开了。
"怎?"
"我知道是谁了。"杜云生也不恼裴青，双掌一合，说出个名字来。
裴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只当他是被风吹的多了，脑子吹傻了。
"怎么可能，他在上课。"
"你不相信?下次找个相机拍下来。"
杜云生跟裴青走到头了又折回来，时间被他俩胡乱拌嘴渡过去。
在平安夜的那晚上，裴青回宿舍的时候，被人堵在了楼梯口，他慢慢地上楼，拐弯的地方蹲坐着个人，还是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他看见了裴青与杜云生立即站了起来，裴青当做没有看清楚，自然而然对地要越过他，他直愣愣的开口。
"裴哥，我饿了一天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等不到裴青诧异，杜云生热心的把人推上了楼，进了屋，关上门打开空调。
裴青见他穿的实在单薄，找了件自己的衣服给他。
"谢谢。"
"你还没说，怎么过来了?"裴青的话里面，隐约有点质问的意味，苏嘉钰一个多月前还曾经说过不会违背他的意愿，这才多久而已。
"没看见苏小弟说饿了么？吃泡面吗？"杜云生不知道在哪里翻出来的泡面扔在桌上，苏嘉钰伸手扶了扶，慢慢打开包装袋。
"我们大学有课外活动，我趁着活动出来的，来这边不远的山头那边，我没带钱，才慢慢走过来的。"
杜云生接过泡面，消失在二人的视野之中。
"几天?"
"三天，今天最后一天。"苏嘉钰乖乖作答，两只手握住裴青的衣服边沿，十分暖和。
"恩。"
裴青看见杜云生抱起泡面不见了人影，他奇怪地上楼，惊讶的发现杜云生竟然又在游戏。
"裴哥，我下不来了，你们自己忙吧。"他抽空看了眼裴青，裴青嘴角地烟头未熄，应该是上楼的路上点的火。
"得，你迟早要掉进这电脑里面。"
连杜云生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裴青自知无用的，便也不多做停留，热气腾腾的速食产品，他早就没有兴趣了。
"谢谢。"
苏嘉钰有点客气过了，裴青略一思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苏嘉钰仿佛精神状态不好。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客客气气?"
"……"
"行了吧，少来，有事情就直接说，何必这么委婉。"裴青坐到他地旁边，说话时眼睛不离开他的手指。
比平时看起来瘦的多了，黑眼圈严重，还带着点飘忽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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