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台球
但他没有料到裴青不肯说。
随手推开一间台球室，苏嘉钰回手就锁上了门。
他对上裴青的视线，浅淡淡地，没有任何情绪，这是裴青对人有隔阂的时的表现。
"不能告诉我吗？是关于我的对吗？"
他的视线在裴青脸上转了两圈，带着不确定与希冀。
"……"裴青垂下了眼帘，走到台球桌前。
"那这样好了，我们比赛打球，谁进一球答一个问题。"苏嘉钰磨蹭到裴青的面前，这时候他也不装作走不了路了。
"我不会。"裴青拿起球杆扔到苏嘉钰手中，他站到桌头前面，看着摆放杂乱的小球。
"我会，很好学的，我来教你。"苏嘉钰一笑，他把21颗球用红色包裹彩色球摆成一个三角，白球放在白线上，对裴青招手，指着那个三角说。"你只要用白球把另外的球打进桌角的四个球袋就算得分。"
"我学不来。"裴青微微抗拒，这些算是休闲的娱乐他虽然见过，但是自己没有时间精力去玩。
"来你试试。"苏嘉钰教裴青弯腰，两只手握杆，他靠在裴青背后，推着他的手微微用力，一刻红球进袋。
他站起来对裴青笑了笑，退开了身，让裴青自己试试。
"你自己试试。"
"我不会……"砰的一声，球进袋了，但是是白球，连其他色的球碰都没有碰到。，他摊手表示自己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再来……"
半个小时后，裴青勉强可以把彩球打到了，但是始终不进袋，裴青杠上似的，自己打了一个多小时，桌上的彩球才全部进了袋。
苏嘉钰忽略到裴青直接用球杆搭进去的球，总体上还是很满意的。
"可以，咱们现在开始吗？"
裴青认命，他在运动方面说得上是四肢不发达。
苏嘉钰摆好球之后，拿过另一根长杆擦上蜡，一个后背式握杆，红球进洞，第二杆，差一分。
"现在我问你第一个问题。"屋里开了暖气，他身上的西装早就扔到了一边，衬衫被他扯开两个扣子，看起来性感加诱人。
"你四年前为什么离开我?"
"虽然答应了，但是我没有做好准备。"
"好，你来。"
裴青感到了压力，苏嘉钰玩起球类比他好得多的多，他这个新手上路的菜鸟，只有被嘲笑的份，虽然苏嘉钰并不会嘲笑他。
但是这种赌博式的谈心，让他没有办法在躲避，因为不知道面对的问题会是什么。
彩球被白球一打而散，纷纷滚落四下，仅仅是擦到了四洞的边角，便不动了。
"没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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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怎么帮？是帮你瞒裴姨，还是帮你拉着裴姨？"他从床头摸出烟来，指尖捏着一根，没有点上火。
"可是我，我不可能跟阿梁分手的！"裴西颤颤巍巍地站着，嘴唇惨白，脸埋在了手掌间。
"我也是看出来了。"裴青起身，来开了窗子，嘴边的烟点上了火。
"哥，我妈听你的话，你帮我说情。"裴西跟过来站在他的身后，脸上挂满了期待。
"你想的倒是好。"裴青吐了口眼圈，瞥了他一眼，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你是打算怎么办？"
"迟早要跟我妈说。"
"看来你想好了。"
"哥，帮我吧！"裴西快要哭出来了，他一直以来都是敬佩这个大了几岁的哥哥，小时候被人欺负，都是裴青帮他欺负回来，对他的比他爸都亲近。
"我不想管你的事，你自己造吧。"
一根烟抽完，裴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恰巧外面梁优在敲门。
"裴哥，葡萄洗好了。"梁优对开门的裴青说话，眼睛却瞄向里面的裴西。
"恩，时间不早了，你俩早点回去。"
裴青坐到客厅里吃水果，看见梁优进了卧室。
手机信息响了，他拿过来一看，陌生号码发来好友认证。
裴青瞅着号码眼熟，顺便添加上了好友，马上就跳出来几条信息。
老师，这乡下的空气就是好啊！
附加一个短视频。画面是一段泥泞的小路，慢慢走，前面有一个穿运动服的背影。苏嘉钰的声音慢慢在讲，他跟邱维去到了邱维的老家，沿途看见的各种风景跟事情。
你去做什么？
几个字打了又删掉，裴青重新打了几个字，点击发送。
远在某个小山村的苏嘉钰收到裴青发的信息，只有四个字：早点回来。
信号断断续续的，在楼顶也是只有一格信号，苏嘉钰发了个敬礼的表情，收了手机，就看见楼下的邱维叫他。
"干嘛？"
"去摸鱼。"
"今天不去看人？"
"还早。"
摸完鱼回到邱维破旧的老房子时，天色还很亮。
邱维让苏嘉钰帮的忙，是假装他一个大姨的儿子，叫邱林，前两年在外面打工的时候从房顶落下来，已经去世了，刚好今天是邱林跟他妈约好回来的日子。
让苏嘉钰去假扮一下她的儿子，对苏嘉钰自己来讲，有点难。
一路上邱维跟他讲邱林今年二十，他的性格温和，话不多，脾气好，是个老实的小孩。
"那不就是我么？"苏嘉钰跟着邱维走在田坎上，他打趣着说。
"你，得了吧，你可没人家懂事，给，这个你交给我大姨手上，就说是今年挣得钱。"邱维递给他一个信封，拿着分量不少，里面包了不少钱。苏嘉钰略微一惊讶，看着邱维有点说不出话来。
"这钱，是你的工资？"
"恩，怎么了？"邱维意料之中模样看着苏嘉钰，有些自得的说"是不是我在你心里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威猛。"
苏嘉钰摇摇头，毫不吝啬地怼他："那你肯定挣了不少外快！"
"……"
"等下我们到了，大姨可能会有些激动，拉着你唠叨的话你不要嫌弃，她精神状态有点不好，什么事都要顺着她。"
上了小路，邱维回过头来叮嘱，然后给苏嘉钰指着前面一处破破烂烂的房子，就是那里了。
"恩。"
进了那间房子，苏嘉钰才知道邱维为什么要说不要嫌弃。
邱维小心敲了敲紧闭的门，没有声音，他用力推了推，门开了，房子里面乱糟糟的，还是泥土地面，外面的光没有照到里面，微暗的房间点了烛火。苏嘉钰定睛一看，衣服东西扔的到处都是，一间不大的房子左侧堆满了装着的谷物，另一边是灶台以及齐全的锅具。
有一扇门应该是通往卧室，邱维立即走过去敲敲门。
里面半天没有响动，然后传来轻微的衣物摩擦的声音，邱维接着出声"大姨，我是邱维，我带人回来看您了？您在里面就出来。"
苏嘉钰跟着探头看那里面，神色紧张，莫名就有一点寻宝的刺激感。
"在里面吗？"
"这时候差不多醒来了。"邱维小声的说。
"啊！小维啊！我这就出来了！"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压着桑子说的，听起来几分刺耳的尖锐，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等了几分钟，门咿呀一声开了，一个举着烛火的女人显了身，她走出来，烛火才照清她身上的装扮。
她穿着一条黑色素长裙，长到脚踝，外面罩了件毛衣，是那种手工编织的毛衣，红色跟橙色拼接的毛衣。头发黏在了头皮上，似乎超过五天没有洗头。
握着烛火的手很白很细，身材偏瘦，身高有一米六。可以看得出来她年轻的时候很标致。
"大姨，您吃过晚饭了吗？"
女人一手执着烛火，另一只手扶在门框，她腼腆地应了一声，又小声反问邱维。"你们呢？"
"我们吃过了。"
邱维扶着她走到灶台那侧的一个桌子旁边坐下。
苏嘉钰这才注意到，邱维的大姨看不见，或者说是一个盲人。她听邱维讲话微微侧头，头发也是没有打理整齐。
"林娃呢？"苏嘉钰思索间，邱维使了个眼色，让他过来，苏嘉钰慢慢挪过来，他看见女人藏在毛衣底下的手紧张地握起。
"在这儿呢。"邱维给女人到了一杯干净的水，把苏嘉钰推到了她的身边。
"邱林！你，你回来了！"女人突然抓住了苏嘉钰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站起身来。"林娃，让妈看看，看看你瘦了没？"
他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伸到苏嘉钰的下巴上，带着微凉的温度，与记忆中的温度吻合在一起，他瞬间红了眼眶。
"林娃，你长高了啊？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女人的手放了下去，握着他的手掌，传来的温和感让她无比安心。
"恩。"
邱维说过，苏嘉钰虽然能装邱林，但他的声音比邱林低沉，要是开口可能会被识破，所以他尽量不说话，用语气词代替。
想起什么，苏嘉钰从怀中掏出那个信封，塞到女人的手里，他说"妈，这给你的。"
女人拉着苏嘉钰，捏着手里的信封，她慢慢打开，然后倒出来手上，意识到这是什么时，她呆呆地站了几分钟。邱维把水递过来，说着"大姨，您先喝口水。"
"不，不要抢我的林娃！"
女人忽然情绪激动的挥开了邱维递过来的水，站在苏嘉钰的面前把他护在身后。
"妈，没人抢我的。"苏嘉钰忍不住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他轻声细语的说"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不是啊！不是的。"女人刚刚还在激动的护住自己的儿子，下一秒蹲下身去，捂着嘴哭的泣不成声。"他们说林娃从房顶上滚下来摔死勒，不是的，不是勒！"
苏嘉钰与邱维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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