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代价
苏嘉钰回去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透，裴青看见旁边空了一处，他揉下眼睛，翻个身继续睡。
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他接过来懒懒应了句，对方不知说了什么，裴青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
"你确定?"
D市苏家祠堂。
祠堂里面放满了苏家大大小小的排位，屋里香火鼎盛。
苏家老爷子年过八十，他一身大褂，花白的长胡子，头发被藏在帽子中，站在排位前面，手里拄着个拐杖，神色不怒自威，他向祖宗上了支香，转身定定的看着跪在堂下的小孙儿，他闭了眼，咳嗽了两声说话。
"站在列祖列宗面前你说，这事情是真是假?"
拐杖在地上敲了一下，像是敲在在座所有人的心上，老爷子看着苏嘉钰，他瞪了眼自己的大儿子，后者低下头，伸手拉了拉欲开口的苏段砳。
"爷爷，大哥要整我，拿他来威胁我，我是伤了大哥，可是不这么做，现在跪在这里的就是是个死人了！"苏嘉钰说话极重，堂内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显然对苏嘉钰的言辞十分震惊，苏段砳恶人先告状，此时肩膀上还打折石膏，堂里的长辈当然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谁过谁错。
"老大！怎么回事?"
"爷爷，我是跟嘉钰开玩笑呢，谁知道他为了个男人，居然想对我下手！爷爷他把我半边身子都弄残了你要给我做主！"苏段砳嚣张的喊完，被他爸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安静了。
"苏嘉钰，你怎么说？"老爷子看都没有看苏段砳一眼，咳嗽两声把视线投向跪在堂屋中央的青年。
苏嘉钰一抬头，就看见了苏黎的父亲，那个跟苏海波是孪生兄弟的三叔，眼神莫测地看着他，就像是回想起了去年跪在这里的苏黎，看苏嘉钰的深色瞬间有了几分惋惜。
外面虽然传言老爷子把苏建交给了苏黎，但是他只是代理而已，公开向家中出柜之后，老爷子差一点没把他腿打残，一怒之下不准回家门了。
"爷爷，我承认，我是喜欢裴青。"苏嘉钰承认地十分干脆，不像苏黎拖到他父亲发现才把事情说出来。
从小到大苏老爷子就看好苏嘉钰，他这个二儿子不上道自己离了家，养的儿子还算有模有样，时常跟家里来往，他早就打算把苏嘉钰培养出来，但是苏黎那样，苏嘉钰竟然也跟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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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认真地看着他，苏嘉钰毫不遮掩的任他打量，笑容也重新回到了脸上，说完这句话的他，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这却给裴青当头一棒。
他觉得苏嘉钰大概是看错了自己的心吧？对他这个年长他九岁的已婚男士说喜欢，他真想去探一探他额头有没有发烧。
"苏嘉钰，我没有心思陪你玩，你认真的完成你的学业就好了，不要想东想西的！"裴青也顾不得什么礼貌，揪着苏嘉钰的衣服领子把人给怼在绿化带的树上。
"我不呢？"他勾起唇角，挑眉对裴青笑。
"我也是有底线的，你再怎么顽劣我不管，最多我换份工作。"裴青撒开他，退了几步，看了他一眼，一点点拾起地上散落的东西。
"我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跟你说。"裴青没有捡完，直起身来看他，眸子里的神色严肃，仿佛苏嘉钰再说一句话就要让他闭嘴。
"好好好，我不闹，你说的，我认真完成学业是吧。"苏嘉钰见他把自己真心的告白当做了他的玩笑话，他压下心底的失落，帮他把自己脚边的眼镜盒捡起放在他伸过来的手中。
两个身影相携同路走。
"老师，我是讲真的啦！要不要试一试？"
"闭嘴！"
裴青不愿意去想象苏嘉钰所说的话，他也不能去信，他有苏婉婉以及未出世的孩子，而苏嘉钰，他有他自己的路。
所以只能当他开玩笑而已，就算是他想用这种方式来冲淡知道裴青性向这个事情，来保留这份关系，也没关系。裴青不怕他的眼光，他爱怎么看自己，对他是他老师，家教都没有影响。
运动会结束，迎来了冬天第一个小节日，平安夜。
裴青已经套上了羽绒服，虽然比往年早了些，但他畏寒，早早裹得严实。
Z市难得的飘了一场小雪，落在地上化成了水，积不起来，也看不见X县那样的雪堆。
裴青跟苏婉婉去广场闲逛，走着走着就到了Z市最大的广场，情人广场。
那里多的是情侣，摊贩，与小吃，自然吸引人纷纷过来围观。
最显眼的是广场中心的喷泉，挂满了彩灯装饰，中间是两尊雕塑，一男一女，作互相像对方奔去状，像是破镜重圆的两个爱人，也像难分难别的两人。
裴青走在苏婉婉前面，她边走边看摊贩上的东西，偶尔停顿下来玩一玩，看一看，看见喜欢的裴青就买下来。
绕完了一圈，苏婉婉头上多了几个闪闪发光的彩灯头环。裴青脖子上也多了条围巾，毛线编织的浅灰色点缀着红白色的雪花花纹。
"婉婉。"
裴青拂了拂她的碎发，苏婉婉站在台阶上看他，穿着一身同裴青黑色羽绒服同款的大码羽绒服，齐耳的短发别到了耳后，她笑得很甜，眼睛里面仿佛载满了星辰。
"我，是不是他又回来了？"
"恩。"苏婉婉鼻头动了动，眼睛看着脚底下，模样十分委屈，却没有意外。
"跟我在一起，你觉得好么？"裴青没有生气，苏婉婉性格开朗，直接，他知道她不会瞒自己。那段时间苏婉婉地异常他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我，我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啊。"她抬头时，眼里有泪水，看着裴青的眼睛几秒钟又低下头了。"我怕，我怕你会很辛苦。"
"我没关系的，我会好好照顾你跟孩子的。"裴青的脸很温柔，这几乎是他为数不多的表情，更多的时候他只有面无表情。觉察到苏婉婉哭了，裴青帮她擦干了眼泪，说"你愿意让我照顾，我就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恩。"
苏婉婉紧紧地抱住了裴青。
平安夜裴青陪着苏婉婉度过，圣诞节他有课，两节晚自习，就只有十点以后才回得去。
晚上气温又低了几度，班里多数孩子都套上了五彩缤纷的羽绒服，穿了毛毛鞋，怕冷的还带上了手套。
十五班的气氛很活跃，个个桌前都放了几个彩色纸盒包裹的礼物。
裴青拿着教课书到十五班的时候，上课铃声刚刚响起，裴青刚刚坐在讲座上，几个大胆的学生递了几个节日祝福的卡片过来，裴青看着自己书上的卡纸，再看学生的时候。
大家齐齐开口"裴老师，祝您圣诞节快乐！事业有成，万事如意。"
带头的是单雨，语毕都教室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裴青眼眶有些湿了，他摘下眼镜，看着这群少女少女，心里被浓浓地满足感塞满。
他眼光瞥到后排的苏嘉钰，看见了他在笑。
"谢谢同学们，大家要是成绩有这么用心就好了。"
"老师，这么煽情的时候不要提作业了嘛。"
"对啊！"
"老师，来做游戏嘛……"
……
看见一个多月的相处，这群学生从面生到面熟，从陌生到亲切，他甚多感触，在X县的时候，也带过不少懂事与他亲近的学生，都没有此时感触良多。
见学生们都是一副兴致勃勃地模样，也不忍心再讲课，干脆拿一节课来给他们娱乐娱乐。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十五班门口都能够听见轰然大笑的声音。
最后一节课交给了单雨去管，裴青窝在办公室里面修改试卷。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几个老师都有课去上了，秦卿今天告了假，于是就只剩下裴青一个人。
试卷改到一半，裴青听见有开门声，视线之内先出现的是一双白色运动鞋，有着他不认识的标志，抬头，看见穿了两件外套的苏嘉钰，一件白色，一件黑色，袖口挽了一节，脖子露出衬衫的领子。
他的眼睛落在裴青脸上，勾了勾嘴角，走到裴青旁边，一手骨节分明的手支在桌上，笑道"裴老师，我有几道题不会，你帮我看看哪？"
"你可以去问问课代表。"数学课代表单雨。
"他说他忙着复习，让我不要打扰他，所以只好来麻烦老师你了。"苏嘉钰说的跟真的似得，无意中抹黑了单雨，裴青知道他的脾性，把他话也没怎么听，只把他手里拿的本子拿过来，读了一遍。
"这里，你看着这几个数值，带入公式再算一遍。"他把数值圈了起来，公式写在他的本子上，还给了他。
苏嘉钰拿着本子，却没有立即离开。
裴青奇怪的看了他一样眼"还有问题吗？"
"没有。"他歪头看了看裴青对面秦卿的位置。
"我可以。"苏嘉钰一手指着那个方向，一边脚已经移了过去。
"不可以。"裴青话落，看见苏嘉钰拖着秦卿那软皮椅子坐到了他的旁边，想想有苏嘉钰在，他怕是没办法再认真批改试卷了。
"在这里坐一会儿也不可以吗？教室里空调坏了，还是老师这里暖和。"他把胳膊肘放在桌上，撑着头侧目看裴青。
"那你做作业，我去班里。"
"老师，你不要躲我嘛。"苏嘉钰把自己堵在了出去的通道上，裴青只好坐下，安静地看着他。
"我没有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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