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月夜难眠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只见姜绫绝再无掌刑长老的威严，仰天恸哭，声音如泣如诉，而曲通幽见此情形同样也是心如刀绞、站立不稳。
“弟子恭迎众位师伯回家！！！”于空杯见到镇灵尺便已知晓其主人身份，然而林炫口中的“遗命”二字还是让其难以自持，当即向先辈英烈行叩拜大礼。
一时间，禁凤池前满山遍野的朝圣之音，铿锵有力、亲切真挚，看得魏归神放声长笑，仿佛在询问已故的众位弟子是否看见眼前令人无比欣慰的场景。
“即日起，禁凤池更名为晋凤池，并晋升为学院圣地，暂由二长老执掌。”魏归神敕令下达，倒是用心良苦，同样也是众望所归。
“此外，毅雄他们提到的涅槃丹，你们应该也找到了吧？”魏归神看向林炫诸人，心中早已有数。
“禀院长大人，弟子等此行并未发现任务所需之物，只是将诸位前辈心血尽数带回！”林炫言毕，便将蕴灵储方中的饱含丹辉的涅槃丹山呈现在众人眼前，顿时灵光绽放，竟是将周围照得有如白昼一般。
见此情景，洛云烟诧异的看着对面的少年。眼前的涅槃丹足有数千枚之多，若是换算成学院功勋起码也要数百万。而且以自己的见识，这丹药上的灵光明显是丹辉无疑，按照学院以往惯例，更是要加倍奖励。
粗略计算之下，此行众位弟子赚取的功勋几近千万，然而这天大的诱惑竟被林炫诸人如此轻易的放弃了？
旁边的苏忘悦望着对面一身正气、气冲霄汉的“高大”身影，越来越觉得自己输得不冤，对林家诸人的看法自此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既如此，奖励之事稍后再议。空杯，此物和这些丹药今后便作为参天塔的镇塔之物，也算了却了毅雄他们的一番夙愿，想来那里如今也是他们最适合的归宿。”魏归神淡然道，言语中却饱含感伤。
“弟子遵命！”于空杯高声应答，将镇灵尺恭敬接过，随即将涅槃丹山请入自己的蕴灵储方之中。
“最后一件事，参天塔底层定名为英灵殿，明日辰时起对弟子开放。还望诸位今后加倍努力，早日得证武道，以慰天人！”魏归神安排完毕，径自朝封元涧归去，此刻他需要的是如孤寂般的独处。
“谨遵院长大人教诲！”身后弟子齐声应和，倒是无比期待明日英灵殿内的场景。少顷，各长老弟子逐渐散去，临行时苏忘悦复杂的看了诸位少年一眼，随即搀扶家师离开。
“走吧，我们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林炫招呼大家前往凤桓林。此次提议虽众人皆为自愿响应，但此刻自己的心情却依旧难以平复，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般初入学院便“家底殷实”。
这趟禁凤池之功勋收获粗略算来，每人起码也能分到数万，若无重大变故甚至足以支撑三五年了。如今很多兄弟甚至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不久便要继续为学院内的生存发愁，自己如何心安？
半晌之后，一行人终于看到阔别已久的梧桐密林，却依旧心潮澎湃，似乎还没从方才热血沸腾的氛围中缓过神来。王大疏和林烁等“好战分子”更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将世间魔物尽数搜出，然后群起攻之，以慰藉诸位英魂在天之灵。
林炫见状无奈苦笑，抬头看向居所之所在，竟发现凤桓林的入口处，一个令人意外的身影正守望于彼端。
“她又想干什么啊？”林烁郁闷之感顿上心头，此刻最不想见到的无非就是对面的“刁妇”。
“无妨，此地还不属五长老的‘势力’范围，到时见招拆招便是。”林煌识海中更是千方百计齐涌而出，阵列就位；万事俱备，只待苏忘悦的“邪风”刮来。
“弟子见过五长老！”纵然百般不愿，林炫众人还是不能失了礼数，却是看得旁边的柳笙歌莫名其妙，不知自己这些师弟师妹见苏忘悦为何有如朱厌一般。
“嗯……”苏忘悦愣了半晌硬是没说出下文。方才林煌二人的肺腑之言自己听得一清二楚，虽心知对方的评价好不到哪去，却也未想到竟恶劣如此。
堂堂学院长老，竟因这两年“屡施暴行”被众弟子如毒蛇猛兽般看待。饶是苏忘悦继承了姜绫绝大半法不容情、坚若磐石的心性，此刻也不免黯然嗟叹、羞愧难当。
见这“女魔头”竟被己方的浩然正气成功“震慑”，林烁与王大疏片刻也未耽搁，当下就要火速离去，有些人惹不起自然还躲得起。
“等……等一下。”苏忘悦见众人对自己竟如此避之不及，立时惊叫出声。吓得王大疏瞬间摆好架势，双手护于胸前，可惜此时乌金棍已断裂损毁，却是看得苏忘悦差点笑出声来。
“敢问长老有何指示？”林炫直接问道，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言下之意若是学院没有事务安排，自己诸人却是不想与之过多纠缠了。
“此物你分发给众人，另外那个大……你，明日来万器堂一趟。”苏忘悦说完，将一块方形晶石交到林炫手上，随即又对依旧警惕的王大疏吩咐了一句。却是因先前刁难，没好意思称呼得太过亲切，随即便面色涨红、风驰电掣而去。
“弟子……哎？！”林炫刚蹦出两个字，却见苏忘悦的身影就此消失，顿时被五长老的无端之举弄得手足无措。看着手中之物，不是蕴灵储方还能为何？
林炫当下将气元渗入，却发现大量铭牌与丹药藏于其中。取出之后，只见铭牌之数不多不少恰好七十七枚，且尽皆为无主之物。
众人见状立时大惊，万没想到苏忘悦竟是盛情如此，倒是己方胡乱猜忌、显得心胸狭隘了。
将物资分发于众人，林炫心中的一块大石也就此安稳落下。虽未查探铭牌内的功勋数额，但想来五长老既有此举，自会将一切安排周全。
见诸事完毕，林炫当即与众人暂别，彼此各归其所，休养生息。待将铭牌置于院门之时，只见其上两个大字浮现。
“这……？！”林炫看着眼前的“一万”二字无比震惊，想来苏忘悦既行此事，自不会再有偏颇。然而，七十七万功勋对任何学院弟子来说，即便天文数字都不足以形容，莫非五长老竟因此事将自身家底都掏空了？
半个时辰后，万器堂内。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已呆立当地良久，望着上空的“满天繁星”，回忆着年轻时的一幕幕往事。
想起当年那个风华正茂、满面春风的身影，却感觉陌生而又熟悉，不经意间两行清泪流下，嘴角却是弯弯挑起，将刚刚闻讯赶来的师兄震惊得面色大变。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于空杯见师妹神智恍惚赶忙上前关切的问道。
自方才于洛云烟处得知苏忘悦突然性情大变，不仅将全部身家尽数交出，还以长老身份赊借大笔功勋只为弥补先前的愧疚后，于空杯便火速奔向万器堂，果然见到此刻的师妹孤身一人、黯然神伤。
“师兄，对不起！”苏忘悦看向眼前之人再也控制不住，声音无比凄婉，将多年无人倾诉的苦闷尽数发泄而出。
于空杯见状，上前一把将苏忘悦揽入怀中，却是一言未发，默默的替师妹分担着积压多年的伤痛。一时间，万器堂底，声泪俱下；万器堂顶，沉寂依旧；而万器堂外，一个翩然的身影缓缓转身，渐渐化为虚无，消失于无尽的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凤桓林内。
林炫自服用苏忘悦送来的疗伤良药后恢复迅速，不到一个时辰竟是痊愈如初。此刻不仅气元充沛，而且毫无暗伤残留。然而，以自己回元观出身的见识竟也无法断定所服丹药到底为何物，竟有如此逆天神效。
见院落中月光洒落，林炫也是兴致大发。想起数月前服下父亲所赐流元丹后的相似之感，对家中亲人也是极为挂念。当即于蕴灵储方中取出铂金枪，起身便行至屋外，欲将思乡之情尽数释放。却见对面院落中，一道倩影端坐于石桌之前。
“凤师妹也在啊，伤势恢复得如何了？”林炫主动打起招呼。
“还好。”凤芊乔淡淡的回了一句。打从先前诛灭魔头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有意将称呼中的“陌生姓氏”去掉了。可惜对面的呆子丝毫不解风情，竟一直“礼遇有加”，生怕怠慢了所谓“圣女”的名头。
“夜幕已深，凤师妹这是……？”林炫只是略感有异，毕竟对男女之事毫无经验，登时在凤芊乔面前表现得犹如白纸一张。
“没什么，只是遇到一项难以治愈的顽疾，不知如何对症下药罢了。”凤芊乔没好气的说道。眼前之人简直如复选时的阶灵一般，战力无匹、心性坚定，却偏偏神智低下，难道就察觉不出这称呼之中某个字如此累赘多余吗？
“此事师妹为何不早说？！快将症状说与我听，想来定是有解决之道的！”情急之下，林炫倒是如醍醐灌顶，甚至未点便透。
“噗嚇！”凤芊乔闻言忍俊不禁，笑得嫣然妩媚，竟是将林炫看得愣在原地。
“师兄手段果然高明，这厢多谢了。”言罢，凤芊乔撇下对面目光呆滞之人，独自欲往屋内归去，却是将林炫弄得莫名其妙，不知师妹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
“说话啊！哎呀，这小子实在是太笨了！”正当躲在暗处的林烁兄妹看得痛心疾首之时，一个更为意外的声音竟突然响起，倒是听得二人浑身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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