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这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元晚河忽然停下脚步，朝着小路上缓缓驶来的牛车招手：“独基伯伯，能不能送我们去河边？”

        牛车上瘦瘦小小的白须老人朗声道：“这不是晚河姑娘么？上来吧！”

        坐在牛车的稻草堆上，闻着牛粪味儿，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灵扬只觉得身心瞬间放空了。

        这样的世外桃源，当真是一片无忧无虑的自由天地，谁又愿意离开呢？

        行了不知多久，日头又西斜了些，终于听见河水的轻涛。元晚河谢过独基伯伯，拉着灵扬跳下牛车，便见眼前一条银带铺展在绿茵之上，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安宁祥和。

        “灵扬，你可知这河叫什么名字？”她神秘兮兮地问他。

        “我又没来过，怎么会知道。”

        “我来告诉你……”她眼眸晶亮，“这条河，叫做晚河。”

        灵扬微诧，徐徐复述：“晚河？”

        “对，这就是晚河。”她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河岸边，张开双臂，似要拥抱那静谧的波纹，“这是我父母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灵扬望向河水，粼粼银波在他瞳仁里投下美好的光影：“所以，你母亲给你取名‘晚河’？”

        “假如啊……”元晚河吃吃笑道：“我是说假如，我和你在一起了，有了孩子，是不是应该给他取名叫‘鸭丑’？”

        灵扬愣了一下，失笑道：“这么难听的名字，没有孩子肯投胎到你肚子里了……”

        “总比‘元葔’好听吧……”

        灵扬垂眸，两扇纤长的羽睫在眼睑下扫出阴影，秀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为什么是‘鸭丑’？”

        元晚河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我以为，过了那鸭丑山之后，我们之间有些不同了。”

        灵扬微怔，目光中涟漪微澜，终是轻轻点头：“也许……是吧。”

        熊大在天之灵：你俩别光顾着谈情说爱，给俺这个大媒人烧几只母熊啊！

        却听元晚河道：“可这晚河，不是条吉利的河。”

        灵扬挑了一下眉，“为什么这么讲？”

        她出神地望了河水好一会儿，才说：“如果我母亲不曾在这里遇到我父亲，她就不会放弃皇位继承权，也就不会抱憾终身，不会年纪轻轻就被奸人害死。如果我父亲不曾在这里遇到我母亲，他就不会去朔都那个牢笼，不会为了配得上母亲而辛苦地南征北战挣军功，也就不会正值壮年战死沙场。”

        灵扬却摇头，“你说得不对。他们的相遇与他们的结局不是必然的因果，即便生命中没有邂逅彼此，他们也会有别的人生劫数。可相遇了，相守了，还有了你，我想他们一定是无悔的，因为幸福过。”

        “幸福么？也许吧……”元晚河神色平静，无喜无忧，“外人皆以为我父母鹣鲽情深，可是只有我知道，他们并不像外人看上去的那样恩爱，特别是做夫妻的最后几年，他们一点也不幸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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