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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席江侧叔侄谈心


已是二更,月明星稀。

        卧室内,火烛摇曳,正是刚将两个孩子哄睡着的吴夫人。挺着大肚,艰难地做着刺绣。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道缝,接着露出一张讨好的笑脸。

        早料到会是自己夫君的吴氏,突见此模样,忍俊不禁。却不料一笑惊动了肚子里的孩子,“哎呦”一声,秀眉紧蹙。

        孙坚快步过来扶住,温语问候。吴氏浅笑甜蜜摇头。

        熟稔温柔地为丈夫脱下沉重的盔甲,挂在衣架上,俨然又成了一位开天辟地的武士。

        转身攥住妻子细白的柔荑,目视妻子肚子日见鼓大,却还坚持为孩子缝制衣物,孙坚一声长叹。

        “将军为何叹息?”吴氏笑问。

        “夫人劳苦,延续香火,尤甚吾半世生死沙场,世之伟名,唯夫人可当之。”孙坚目光严肃,语气陈恳。算下来,短短七年,这已经是她为自己生的第二个孩子了。

        吴氏嫣然一笑:“贫嘴!”眼中却抑制不住的甜蜜欣喜。回想起二人的初遇初识,后来历经磨难到终于走在一起,这一路风雨,吴氏竟一时痴了。

        “策儿睡着了吗?”孙坚小声询问。

        吴夫人点头,随之转头怜爱地在孙策脸上扫过。注视孙策脸上那青红伤疤,她眼中居然不自觉沁出了泪水。

        孙坚心一软,将吴氏抱入自己的怀里,轻声:“对不起!”

        将头埋在他怀里的吴氏,使劲地哭泣摇头,道:“妾身并非怪罪将军,只是觉得策儿犯错,我身为人母不仅不能担当,更是育儿过失,妾身……妾身该死!”

        吴氏带雨梨花,用力捶打孙坚的胸口。孙坚好言安慰,心中却像堵积着一块大石,淤塞郁闷。她越是这么说,孙坚越是自责罪过。说是儿子犯错受刑,可出手的毕竟是亲生父亲自己;说是教育不周,那他还是自己的长子。如今又让自己的妻子几番伤心欲死,孙坚说不出的揪心悔恨。

        “此事是我孙坚之错,为夫誓,以后再也不打自家孩子。“孙坚举三指,信誓旦旦。

        吴夫人破涕为笑,拽下他的手臂,撅着嘴:“骂也不可以!”

        孙坚自然一个劲的点头:“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

        吴夫人待嫁闺中时,便以知书达理、绝色美貌出名。后来许予孙坚,自成亲以来,端庄娴雅、温柔体贴,更让孙坚欢喜得不得了。所以孙坚对她一直宠幸有加,夫妻二人也是一直琴瑟调和、相敬如宾。

        当闻知自己的孩子被丈夫施以家法时,作为亲身母亲的吴氏虽然心急如焚,但同时她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丈夫。吴夫人并非平凡女子,美艳的外表下,当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蕙质兰心的她,选择了在丈夫气消之时,一味的将责任往自己身上累,此正是兵法上的“声东击西”、“欲擒故纵”,不可谓不智也!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烛火摇曳,影子随之忽明忽暗。不知哪里吹来的一阵风,房间霎时漆黑一片。

        假寐的孙策缓缓睁开了眼睛,浑身伤痕,本该坐立不安、辗转反侧,可他硬是咬牙躺在床上几个时辰。雪亮透彻的眼眸,凝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呀,你干什么,孩子们还在睡觉呢!”

        突兀的娇斥。年岁尚幼的孙策,脸颊酡红,立马闭上了眼睛。好似如此就听不见了。

        阳光明媚,芳草青青,几缕微风,湖面上粼粼波光。

        落寞的身影,孙策坐在岸边,晃荡着双腿。左右顾望,随手捡起一块扁石,斜身将它飞出去。

        微波荡漾,石子在河面上打了三个漂,无声沉落。

        “好手法!”身后传来拍掌声。

        “叔父!”孙策惊奇,来人正是父亲的三弟、自己的从父孙静。

        孙静点头,仰头呼了一口气,却也坐到了孙策的旁边。大张着双腿,丝毫没有之前的长者姿态和将军威风。

        “昨日的事……”孙静吞吐。

        “已经没事了!我不怪父亲大人,也不怪叔父您!”不待他辩解,孙策打断了他的话。

        “那就好,那就好!”孙静呵呵点头。“其实吧,叔父理解你,可站在你父亲的位置上,他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的。”

        孙静看了孙策一眼,暗自叹息。自己这个侄子他最清楚,自强自尊,跟他那个父亲如出一辙,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见他目光散漫,心神不宁,知道多说无益,孙静也适可而止。

        “策儿啊,你也不小了,男人嘛,总该学一身本领,或读经研学,勤政为民;或习武强身,驰骋疆场。此无非博一个功名利禄,名传千史。观你之前所作所为,在加上你的为人秉性,我们几个叔伯与你的父亲商量后,觉得你在习武带兵方面很有天赋,所以我们一致决定这几日就教你练武,还有行军打仗之道!”

        “真的!”孙策欢呼雀跃,喜不自禁。要知道,从自己知事以来,父亲就一直不许自己学武,也没有人敢教自己。父亲家教甚严,俨然将它看做自己的另一个军营行帐。在旁人看来,这是护犊情深,可出身武将世家,眼看着一个个同龄人都闯出了名堂,这让自尊好强的孙策如何忍耐。自己也曾向父亲提过请求,无不被劈头驳斥。所以每次听说操练士卒,他都会跑过去偷师学艺。不过这终究是些小打小闹、偷鸡摸狗的勾当,学不到大用处。

        没想到,经此一事,他居然同意了。难道,是因为昨晚母亲的百般求情?

        “会是谁来教我呢?程叔?”孙策臆断着,随之摇头,“不可能,程叔虽然武艺好,可常伴父亲左右,又为父亲处理大小琐事,父亲离不开他。虬髯公叔叔?啊~不要啊,除了父亲,就他最凶了。”虬髯公即黄盖,字公覆,零陵泉陵人,善使铁鞭,『虎之猛将』之一。东汉时代,鞭虽是十八般兵器之一,却少有人用它领军作战,一则其柔韧难控,非炉火纯青的手法不能制,伤人不成反自伤;再则比武卖艺不必沙场生死,鞭伤人易杀人难。

        黄盖家中贫寒,却常负薪自励,自学文武,被举孝廉,可谓传奇。早年在郡中做过官吏,后来孙坚起兵,黄盖见天下大乱,义兵四起,心有大志的他,又见孙坚肃兵爱民,便孤身来投。孙坚见他相貌魁梧,武艺非凡,大喜,用为属将,令他训练士卒。

        黄盖虬髯飞眉,不怒自威,善于训练士卒,孙策即是从他那偷师学艺。他严肃而不苟言笑,兵士皆敬畏,年幼的孙策也不例外,故而在背后戏称他为“虬髯公”。后来不知道为何,大家都这么称呼他了,黄盖听说后,也只是一笑置之。

        彼时孙策忽喜忽忧,一旁的孙静早将一切看在眼里,微笑道:“此次来当教头的,正是你的父亲。”

        “父亲大人?!”不出所料,孙策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孙静点头,道:“正是将军本人。不过这一次传艺,并非只针对你一人,而是所有年岁幼小的孙家子弟。毕竟,你们才是孙家的未来。所以,作为孙家未来的你们,压力极大,承载着众人的期望。我也希望你不要怪罪你的父亲,为人父,他或许不称职;可为三军将帅,他能舍一人之躯,顾大全之局,救万千人于火海。此舍小家而为大国、弃小爱而赴大义也,堪入千载史册!”

        说到动情处,孙静竟站起了身,手足并用,眼中蒙泪。

        孙策也被感染了,百德孝为先,扪心自问:对啊,再怎么对我,他毕竟是我的父亲。父母健在,出生官宦之家,从小衣食无忧,比起大多数孩子,我已是极幸运的了。

        父亲!父亲!

        “其实,孩儿从始至终都未责怪过他。”孙策似自言自语。

        “对了,我还听说,你父亲给你请了位教书先生,姓王,叫王生。”孙静面露喜色,毕竟在这个时代,许多有才学的名士都很清高,时局动荡,更使得他们厌恶世俗,耻与为伍,甚至一怒之下弃世归隐山林。正是如此,知识分子少了,读书人更为世人尊敬。而能被一个大儒看上,侍其左右几年,沾染些高雅气息,借其名声将来入仕也不是件难事。

        “王生?”孙策皱眉,显然没听过这号人物。

        “哦,就是你之前在匪徒手中救下的那个老先生。我可听说,人家是正经的书香名门之后,能留下来答应收你为徒,还是看在你们父子救命之恩的情面上。就算这样,人家也许诺只呆三年。”

        “原来是他!”孙策面露不屑,毕竟出生将门之家,深受武学大义熏陶,对那些弱不禁风、只会夸夸其谈还自恃清高的文人墨客很是鄙夷。再加上自己为救那个老书生死了同伴稻娃、受父亲杖责,新仇旧恨自然全转移到他身上了。

        见孙策此般表情,孙静苦笑:不得不承认,他们爷俩不是一般的像啊!

        告别了叔父,孙策低头信步而走。脑海中,犹在回味着叔父的那一番话。

        突然,眼前一暗,孙策大惊,本能地抬头。

        “和叔?”孙策惊异莫名。站在自己跟前的,正是自幼对自己悉心呵护、无微不至的管家“老和”。

        他左右看了看,这荒郊野岭的,不由好奇:“和叔,您怎么在这儿?是找我有事么?”

        老人露出一副依旧慈祥的笑容,甚至让人忽略了他空洞的左眼眶和那道占了半张脸的伤疤。

        “大少爷,您想不想学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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