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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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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诗送把食盒一层一层的揭开,  第一层是一叠翡翠白菜,  第二层是酿素鹅,  到了第三层,  是她亲手捏的小兔子馒头,玲珑剔透,她一个一个的捏出,捏在手里放了一阵,  然后毫不犹豫的吃掉。

        甜甜软软的面团,  却在口中变了苦。

        她那样胆小,那样没用,坚持的事常常不能善终,  喜欢一个人也只能到这里,所以,她的喜欢其实只有指甲盖大。

        伤心也只有指甲盖大。

        柳诗送呆了一阵,  却看见刑刃望她走来,  对她说,“柳姑娘,  你是要往阿浚那里去吗。”

        3

        “嗯?”

        “正好把阿浚的这件衣服也带过去吧。”

        她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经接了那件衣裳。

        应龙应蛟没有在裴家得到结果,嘴上虽然没说,  但是心中难免愤愤,宛陵裴门是江湖上的一杆秤,  如果这杆秤徇私,  那就未免说不过去了。

        裴道修思考了一下,  说两位暂且住下,不妨真的依着犬子的意思,去北邙山上看看谢珉行是不是还在关中即可。

        说到这里,应氏兄弟表示认可,反道是裴子浚呼吸一滞。

        等到送客人走后,他父亲看着一会儿自己年轻的儿子,道,“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裴子浚苦笑,却是不言语。

        知子莫如父,裴门主道,“你刚才拼死维护那位知寒客,我以为他是你此次出去结交的至交好友,难道有什么难处?”

        半响,裴子浚我抬起头来,终于道,“有没有一个人,你想见他,却害怕见他。”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知寒客的事情吗?”

        裴子浚脑中忽然闪过那夜在他身下面色酡红的谢珉行,面上顿时怪异的烧红了起来,那是他都难以启齿的秘密,他一心想要捧在手心里的星星,原来还有这样一面,有情/欲,会迷乱,可是还不够,他竟然还想要更加过分的对待他。

        在那些背德的梦里,谢珉行的单衣被他褪到腰间,露出消瘦的肩膀,两腿缠着他的腰间,在堆在腰间凌乱衣物的遮掩下,他的东西早就顶进了他两腿之间,塞得满满当当。

        骑在他身上的,似乎依旧是他高高在上的星星。

        却已经被他弄脏了。

        他痛恨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因此日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清心寡欲,只求将这些污浊想法祛除出去,他是个罪犯滔天的人,他已经伤害了一个质朴的姑娘,他本已经誓非她不娶的,如今却又对自己的至交好友,起了这样肮脏的心思。

        他无数次对自己说,谢珉行就算喜欢男人,堂堂七尺男儿,也不该让你这样随便亵渎。

        “我的确问心有愧。”他想他父亲坦诚,“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很多人。”

        裴道修又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小儿子那七分肖他的慕容,想,他太像他,又太不像他。

        这是又可喜又可悲的事情。

        “人人都道裴家道修公正严明,百催不折,是江湖上一杆难得的秤,称道义,量人心。”他说,“其实谁没有私心呢?为了自己的私心,秤也会变弯……我……骗了你母亲。”

        裴子浚倒是第一次听父亲这样的事,不免惊讶。

        “当年三娘还是十六七的小姑娘,来我裴家为了评断一桩江湖不平事,在见三娘的第一眼,她咋咋呼呼,直直闯入我剑堂,莽撞又不知分寸,像一朵高原上席卷凛冽寒风的野花,那时,我便觉得……被什么迷了眼睛……”

        “后来那件事情了了,三娘便要走了,那时我第一次知道了不甘心,可以让人这样抓心挠肝,为了留住她,我扯了一个不小的谎,我始终对不起你母亲,我害怕有一天,三娘会回过味来,会离开我,我便这样战战兢兢的过了三十余年。”

        谢珉行抬起头,看见自己奉若神明的父亲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迷惘又没有把握。

        原来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阿浚,人哪里有问心无愧的呢,可是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不能站错。”

        “做错了事,便要还,不管是对那位知寒客,还是其他人。”

        “你是我的儿子,是我们裴家的儿子,更应该顶天立地。”

        裴子浚从父亲处,便往自己的书房走。

        他便沿着长长的走廊慢慢悠悠走着,走到书房面前时,天色已经熹微。

        在那微弱的光线尽头,站着一个小姑娘,手里抱着什么,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慢慢走近了,看清的一瞬间,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的眼睛肿得跟兔子似的,显然刚才哭了一通,她死死抱在怀里的东西,不过是件旧衣,有什么值得抱的跟宝贝似的呢?

        他的旧衣。

        半响,柳诗送随便抹了抹眼睛,把那衣服往他怀里一送,抿了抿嘴说,“你的,我走了。”

        裴子浚的脑袋却炸开了。

        她为什么哭?

        为什么要把衣服还给我?

        他害怕知道。

        他更害怕知道,那夜山洞里的姑娘,其实一直是她,他从来没有怀疑,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其实是柳诗送,而所有的来龙去脉,其实都是柳诗送讲给他听的。

        山洞那夜以后这件衣服确凿是被那人穿走了,怎么回到柳诗送手里?其实,根本不存在那个不知姓名的哑姑娘,他昏迷后,她就已经走了,所以那几天,一直都只有……

        他的脑子乱作一团,忽的想起父亲说的裴家男儿应当顶天立地。

        “那天山洞里,其实是你……”裴子浚拦住她,想要求证又难以启齿,“是你带我回来的,对不对?”

        柳诗送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裴大哥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孟仕元接到消息后,的确是第一时间告诉了她,他们一起把他带回来,故点点头。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中却已经了然——不会有错了。

        她呆如木鸡,她一心爱慕的人却已经跪倒在他的面前。

        她哭得更凶了。

        因为她的心上人说,“小诗,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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